聰明的女人知道,林浩表現得越是正常,越是輕描淡寫,越是無所謂,可能代表著事情越麻煩。畢竟如果真的是正常的、無所謂的、可以輕描淡寫省略掉的事情,林浩不會多浪費哪怕半分鐘。
“好的,”薛琳娜看著林浩,“我會替你保密,無論現在還是以后,都不向其他人透露。所以你能告訴我了嗎,就算不說你的麻煩是什么,起碼讓我知道你的解決辦法。”
林浩釋然地笑笑:“辦法很簡單,只要我離開海港市。”
一直掛在臉上的禮貌而甜美的笑容,此時僵在了薛琳娜的臉上。
“離開?你要走嗎?為什么?”薛琳娜問到這,想起自己說好不過問緣由的,只好繼續問,“什么時候?去哪里?要走多久?”
“可能很快就要走了吧,去哪里還沒想好,拎包就走唄,說走就走的旅行嘛哈哈。再不瘋狂就老了,我也趕這時髦嘚瑟一回。”
“那……要去多久?”
“這就不好說了。”林浩將雙手枕在腦后,“現在問我,我當然想要盡快回來。但是以后,我也說不清楚。”
“是啊,看到了其他地方的風景,很快就樂不思蜀了吧……”薛琳娜嘟囔著,不知道是對林浩說,還是自言自語。
“不好說啊,說不定我見到了其他地方的民生疾苦,就會想念1997的酒肉生活,想念別墅里的日子呢?”
“會嗎?”薛琳娜有些殷勤地問。
林浩狡黠地笑著:“有可能啊,尤其可能想念你呢。你明明說不在乎,卻又是調查1997,又是打聽我的處境。老婆,你總是提醒我我們是協議婚姻,立下一大堆規矩,現在怎么這么關心起我來?你難不成真的愛上我了吧?”
“你……少臭美了你。”
雖然薛琳娜還是這樣說,卻不像平時那樣,高高在上地擠兌林浩,語氣決絕而嘲笑,仿佛再說“太可笑了天下怎么有如此自戀、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林浩察覺薛琳娜不僅關心自己,緊張自己的處境和狀況,甚至看起來不希望自己離開。雖然平時冰冷少言,實際卻是暗地里想了很多的女人。
而林浩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總覺得今天的薛琳娜很可愛,又對自己很有意思的樣子。協議結婚這么長時間,林浩發覺自己對她的美貌的欣賞和禮貌的尊重,已經漸漸從普通的好感升級,卻還不知道升級到了什么樣的地步。
難道就是因為剛才認真撫摸揉捏過她誘人的雙腿,就瞬間被俘虜了心嗎?林浩可不愿意承認心中這樣的猜想。他想要做自由瀟灑的人,在北疆時候是一匹不能馴服的馬,離開北疆,只能成為更加廣闊土地上的最強的野駒。再誘人的女人,再奪得全天下男人芳心的女神,也不該讓林浩神魂顛倒,至少林浩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我又不是去度假,說好了是遇到麻煩出去躲躲的。是不是回來,或者什么時候回來,也都不能輕易決定啊。”林浩說。
“那……你什么時候出發?”
“可能就這兩天吧。隨時走。”
“這么快?”薛琳娜聲音高了些,然后想到林浩不希望別墅里的其他姑娘聽見,于是又壓低聲音,“是這么快的決定嗎?”
“是啊,”林浩饒有興致地看著薛琳娜,“快多看我兩眼吧,以后想我的時候就不一定看得到了。”
薛琳娜卻沒有跟林浩繼續打趣或者斗嘴,而是問:“沒人會知道你離開嗎?你也不打算道別?跟那幾位姑娘以及1997的朋友們,都不悄悄道個別嗎?”
林浩知道薛琳娜的成長環境,她沒見過攤上事逃難這種戲碼,以為所有人都生活得貴族且矯情,以為所有的生活事件都有始有終,有商有量。
林浩搖搖頭:“被任何一個人知道,都是沒必要的麻煩。再說,我隨時就回來了,道別什么的未免多余。”
薛琳娜輕輕點點頭。很多事情不能問,林浩的決定她也不能左右,便只有跟著點頭的份。
“琳娜,老婆,”林浩的聲音很輕很輕,用著他幾乎陌生的稱呼,他枕在自己的雙臂上,稍微抬頭看著天花板,“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薛琳娜一愣,側過頭來看著林浩。林浩清楚地明白,那張驚訝而欲言又止的臉,那停頓之后不知如何繼續搭話的深情,已經代替語言回答了他的一切問題。但是他又模糊地體會著,他的話音散去后的那幾秒鐘,仿佛漫長成了亙古萬年,靜止后延續著無聲無息。
薛琳娜的睡衣松松地垂下鎖骨,潔白飽滿的雙乳幾乎要從后面溢滿流出,沒有內衣的束縛,顯得異常溫柔。她的兩只手搭在小腹下面的被子上,下意識輕輕擰著被子。林浩余光瞄著纖細而無力的手,心中有沖動想要握住。這是全海港市男人的夢中情人,是林浩小紅本上國家認證的妻子,是跟他一起坐在床上的女神,卻是林浩心中覺得相隔千里百里的靈魂。
“哈哈哈,不去就算了。”最終還是林浩打破了寂靜的沉默,“我還想你那么忙那么累,帶你出去散散心呢,我也就不算逃難,算是公款度假。雖說是協議婚姻吧,可連蜜月都沒有,娶了白富美的老婆都不環游世界度個蜜月,怎么想都有點吃虧啊。”
薛琳娜笑笑:“你不是說很快回來嘛,等你回來,我們可以把蜜月補上。”
“當真?”
“當然,就算是補上對你的雪中送炭、冒充老公的感謝吧。我請客,地方時長隨便挑。”
“你這是把我往吃軟飯的路上送啊,可不厚道。”
薛琳娜笑著,林浩也跟著笑起來。體面的玩笑為了掩蓋尷尬的請求,林浩不想讓薛琳娜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尷尬,薛琳娜也當然不想傷害林浩。她不知道林浩的那句話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又是出于什么想法,卻明白自己的答案只可能是拒絕。不過好在,此時的笑容都是真的,因為一同幻想了未來的某個時刻。
他們當然也都知道,承諾和憧憬通常只為了一時的歡愉。更多的情況,一別即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