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肖沉將他的微表情盡收眼底,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路橋有所察覺,朝他看了過來,韓肖沉回視過去,眸光寒涼,似笑非笑。
路橋別過臉,朝胡文靜道:“文靜,肖沉是韓家的大公子,韓非沉是韓家的長房長孫,是韓家的繼承人,他們搬回去合情合理,反倒是一直住在外頭有點不太合適。韓家是有文化底蘊的世家,跟一般的家族不同!
“肖沉啊,我跟你媽已經領證結婚了,我們也是一家人了,我們兩家還沒正式見過布網,這樣,你看下你哪天有空,我讓路露回家,我們一家人吃個便飯,也算是認識一下對方,不然到時候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那就麻煩了!
韓肖沉一頓。
胡文靜說:“飯肯定要吃的,不過不是只有我們幾個人吃。肖沉,我已經跟路橋領證結婚了,但婚禮還沒辦,這樣,你出面搞個婚禮,我要風風光光出嫁!”
韓肖沉倒是覺得沒什么問題,不過仔細一想這要求有可能是路橋提的,他便道:“風風光光就算了,我媽要離開我爸,丟下我去做別人的媽,我悲傷還來不及,還要高高興興的送走你?媽,你別為難我了。你要是想要辦婚禮擺酒,你和路先生自己商量著怎么搞,我們不干涉,但我和秦溱還有韓俏是不會出現的,韓家的其他人也不會出現!
韓肖沉說完重話,緩了下語氣,“路叔叔,我這人說話直,從來不拐彎抹角,我態度就是這么個態度,你們婚禮需要準備什么,需要多少錢,我這邊會負擔一部分,但我的立場不能變,不然對不起我過世的爸爸。”
胡文靜一聽他說起韓立天就有點心虛,扭頭看路橋:“阿橋,要不我們別要婚禮了,反正都領證了,就這樣算了吧!”
“那怎么行?你是我名媒正娶的妻子,沒有婚禮像什么樣?我說過要給你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你放心,籌備婚禮的事我明天就開始去辦,一個月之后,我一定讓你風風光光高高興興地嫁給我,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胡文靜是我路橋的妻子!”路橋很堅持。
胡文靜被感動了,什么都聽路橋的。
韓肖沉靜靜看著不說話,等兩人膩歪夠了才道:“走吧,我在望江樓訂了座,我們一家人先吃個飯,等哪天合適了,叫上路露小姐,我再把韓俏和韓凜帶上,一家人再正式吃個飯。”
胡文靜習慣性地看向路橋,路橋已經冷靜下來,點點頭道:“就聽肖沉的。”
一行人很快離開九號樓,去了望江樓。
夜影也回了八號樓,把這事告訴了陳眠,陳眠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飯菜搞好了嗎?阿沉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就到家了!
“少爺不是說不回來嗎?”
陳眠笑了笑,沒答話。
她總不能說是因為韓非沉聽說胡文靜來了,他擔心她被胡文靜為難,特意跟導演請教趕回來的么?夜影還沒談戀愛呢,這事對他來說有點刺激。
半個小時后,韓非沉到家了,韓寶兒和宋暢也玩夠了,回來了,宋西顧和聞貞過沒幾分鐘也回來了,一家人移步九號樓,熱熱鬧鬧地吃飯。
“阿堅叔叔做的牛肉真好吃!”韓寶兒吃得高高興興。
宋暢抽了張紙巾給她:“嘴角都臟了!
韓寶兒:“吃飯哪有不臟嘴的!”
宋暢無奈,紙已經抽了,還能干嘛?
輕柔地替她把嘴角的油擦去,用小大人的語氣道:“嗯!這樣看起來順眼多了!”
韓寶兒馬上給他夾了一片肉:“謝謝暢暢弟弟!”
宋暢:“把弟弟去掉。”
“謝謝暢暢!”
“我是男子漢,照顧女生是應該的,不用客氣!”
兩個小孩的童言童語,惹得大家都笑了。
韓非沉給寶貝女兒夾了兩條青菜,對陳眠道:“小語,我有個想法,只是想法而已,我說出來你別生氣。”
陳眠挑眉:“我先聽聽是什么才知道會不會生氣!
韓非沉輕咳一聲,宋西顧和聞貞都看了過來,他整理了一下語言,小聲道:“我哥前幾天去探我班,跟我提了個事!
他小心翼翼道:“是這樣的,近來韓子義韓子信他們不太安分,總往獅臥山跑,有一次還把主宅的大門給砸了,我哥就想著,這韓家怎么說也是我們兄弟倆安身立命的地方,是我們韓家的根基,我們是韓家的子孫,總住在外面不是辦法,他就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搬回獅臥山。”
陳眠臉上的笑容慢慢沒了。
這里的每個人都知道,獅臥山對她來說是一個怎樣的存在,那里承載了她非常多的痛苦與絕望,她之所以這么堅決地住在宋家,就是怕自己回了韓家,會再想起那段時光,會繼續痛苦。
宋西顧罵韓非沉:“你自己想回就回去,你讓她跟著回去是什么意思?你當初求著我同意你跟小語復婚的時候是怎么答應我的?你對我發過誓,說這輩子都不會再讓小語受委屈!”
“這才過了多久啊,你就有臉提搬回韓家的事?你嫌她日子過得太無聊,想給她找不痛快是不是?”
宋西顧生氣得不行,摁住陳眠不讓她點頭:“小語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不要輕易復婚的!這就是韓非沉的德性!他靠不住的!滿嘴謊言!”
陳眠也不太高興:“韓非沉,你跟我復婚,就是為了給你搬回韓家做的鋪墊吧?我之前說過,不要在我身上耍小心機,你倒好,什么心機全往我身上使了!你太過分了!”
她放下碗筷,沒胃口吃飯了:“你要回韓家我不攔著,但我和寶兒不回!我們母女的家在七星山!這輩子都不會改變!”
當天晚上,陳眠沒讓韓非沉進房,她不到十點鐘就睡著了。
她做夢了,夢到了雪兒,以及一個圓嘟哮的小男孩,小男孩穿著紅色的拜年裝,襯得皮膚又白又嫩,姐弟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陳眠在他們跟前半跪下來:“雪兒,他是不是佳寶?”
沒有人回答她,兩個孩子打打鬧鬧的,跟著電視里的兒歌一起唱歌跳舞,陳眠想抱一抱他們,手伸過去,人卻突然醒了。
“雪兒!佳寶!”
她蹭地坐起來,腰立即被抱住,韓非沉不知道什么時候潛了進來,他連忙擰亮床頭燈:“怎么了?做惡夢了?”
陳眠搖搖頭,神思恍惚:“我剛剛夢到雪兒和佳寶了,他們在看電視,電視上一直是同一個畫面,我喊雪兒,喊佳寶,他們不應我……阿沉,我們搬回去吧,雪兒和佳寶一定是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