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談戀愛，但不會和他。”

聞貞鼓起勇氣說：“他已經三十五歲了，按照年齡來劃分，他已經是中年人了，而我才二十八歲。”

“他被生活還有感情折騰過，毒打過，他提供不了我想要的，那種年輕人的熱情。”

“我無父無母，我知道我沒資格嫌棄他這樣不好那樣不好，但，我還是覺得，我能遇到更好的。”

這話說完，聞貞敏感地察覺到屋里的氣溫都冷了幾度，她后知后覺地回頭，只見宋西顧站在門邊，正專注地看著她。

陳眠在電話里說了些什么聞貞聽不太清楚，她匆匆地掛掉電話，站起來與他對視。

在他類似于審判的眼神里，聞貞張了張嘴：“既然你都聽到了，那我就不麻煩小語姐，自己跟你說了吧。”

“是的，你聽到的都是我的真實想法。”

“我是一個比你年輕了七八歲的女人，我只談過一次戀愛，雖然遭到了背叛，但我對愛情依然抱有很高的熱忱，我想像中的愛情，是可以隨時熱烈又可以隨時收起來的。”

“我們可以盡情折騰，今天分手明天和好，要是我說話太過分我會自己找臺階下然后他帶我去瘋狂飆車。宋西顧，你很難相信吧？我喜歡飆車，那種腎上元素從0一下飆到300的刺激感，你有體會過嗎？”

“我猜你沒有過，并且以后也不會去嘗試，因為你不光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父親，一個很負責任的父親、哥哥，以及舅舅。”

“你每天都要照顧這么多人，最后分到我身上的又有多少？”

“除去那天晚上的意外，你現在纏著我不放，其實跟愛情無關，你只是想找一個能充當你兒子母親的好女人，而這個好女人，可以是我聞貞，也可以是別的女人。”

聞貞說完了，暗松了一口氣，坦然地看著他。

宋西顧從口袋里摸出煙：“不介意我抽煙吧？”

聞貞搖頭：“不介意，但暢暢在屋里，你去陽臺吧。”

宋西顧點燃了煙，越過她走向陽臺，聞貞猶豫了一下，跟著出去。

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宋西顧用手弄散，看向聞貞：“其實你說的那些我都想過，我也知道我的熱情已經燃燒盡了，給不了你們年輕人想要的刺激和轟烈。”

“你本來就很優秀，我也覺得你會遇到更好的男人，那個男人會帶你去追山逐海，會和你去看孤煙落日和極地曙光，最后他會給你玫瑰和鉆戒，單膝跪地問你要不要嫁給他。”

“你說要再考慮一下，他說你這是侮辱他的感情與這些年放在你身上的心思，你們會大吵一架，最后和好，然后你們結婚。”

宋西顧又吸了一口煙，露出笑容來：“你說得沒錯，你向往的那些我都做不到，我能承諾并做到的，只有讓你衣食無憂，與最平淡的陪伴，以及偶爾會有又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有的熱烈與情趣。”

“這樣，你哪時候覺得玩夠了，不想再要什么轟轟烈烈，想要回歸平凡了，你優先考慮下我，我把我僅剩的一點點熱情留著，要是哪天你結婚了，幸福了，我就把我這熱情燃燒掉，做個慈祥的老父親。”

他在打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體面，聞貞別過了頭。

宋西顧狠吸了幾口，把煙屁股捏滅扔垃圾桶里，露出溫雅的微笑？“好了，你也不用覺得對我抱歉，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是我太自私，妄想幫那天晚上的意外，把你綁過來做宋暢的媽媽，抱歉抱歉。”

“這兩天謝謝你的照顧，我已經輸完液了，你幫我把暢暢的東西歸置一下，等會連人一起帶走。”

說完，他走進了客廳，把擱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收進電腦包，又把手機、充電器，打火機等一一歸置，連他昨天過來時喝了半支的烏龍蜜茶也放到了電腦包的側袋，最后進了廚房，把他的杯子取了過來，用紙巾抹去上頭的水漬。

聞貞見狀，回房去收宋暢的東西，一不會，找到了一大堆他的玩具和衣服，最后把他的水杯塞進他的書包。

找來一個大袋子把全部東西裝進去，聞貞提著出來客廳時，宋西顧已經收拾完了，腳邊同樣放著一個大的垃圾袋。

一下子收了這么多東西，整個家看起來空了許多，聞貞把袋子放下來，到宋西顧對面坐下。

宋西顧把手機揣口袋里，抬頭看她：“阿土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你收完了嗎？”

聞貞點頭：“收好了。”

宋西顧沒什么情緒地嗯了一聲，視線觸及自己腳邊那個大袋子，他笑了笑，說：“原來我在你這放了這么多東西。”

聞貞噢了一聲。

兩人沒再說話，沉默在兩人間蔓延，聞貞有些坐立不安。

好在阿土很快就來了。

“電腦包，還有這兩個大袋子都拎著，我去抱暢暢。”

宋西顧吩咐完阿土，轉身去房間里抱宋暢，他手法溫柔，宋暢又睡得沉，離開床的時候他半睜了一下眼，囈語了兩句就重新乖順地睡著了。

聞貞要送他們下樓，宋西顧拒絕了：“聞小姐還是對我客氣點好，我怕你一對我好，我又會不知道分寸了。”

他笑著說：“被人重新教做人的窘迫，一輩子經受一次就夠了，不想再來一次。”

聞貞雙手背在身后，十指緊捏，微笑道：“那我就不送了，祝宋先生一路順風。”

宋西顧點點頭，抱著宋暢進了電梯。

聞貞關上門，在玄關處坐了一會，突然覺得手掌疼，低頭一看，原來是掌心被她掐破了，這會傷處正往外滲著血。

找來東西隨便處理了下，聞貞就去洗洗睡了。

跟宋西顧說清楚了，她沒有了任何精神負擔，因此一覺睡到太天光。

第二天早上，聞貞被生物鐘叫醒，睜開眼，窗外的陽光剛好灑在床上。

原來她睡得這么沉，竟連窗簾都沒拉。

今天早上要跟莊秀明他們碰個面，談一談明年春天的計劃。

這是她出任總裁以后第一次跟客戶們正式見面，因此她特別重視，光是服裝就試了三四套。

又因為今天來的都是宋氏的多年老客戶，客戶的年齡也在四十歲以上，為了不讓客戶覺得她太年輕不夠沉穩，她特意化了個比較成熟的妝。

一切準備就緒，她涂上口紅，出門。

然而一拉開門她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