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奇一頓:“宋小姐,我不能這么做。”
他喝了口豆?jié){,一臉為難:“我是一名警察,要想公平執(zhí)法,自己就首先不能犯法,我不能因?yàn)槟闶俏业呐笥眩揖湍苓`紀(jì)給你做不合程序的事。”
“宋小姐,我二十一歲從警校畢業(yè)后就在派出所做片警,四年時間我沒做過一件違反紀(jì)律的事,也從來沒有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給過任何人特殊的待遇,宋小姐,我知道我的堅持看起來有些可笑,但這是我一直堅守的底線。”
“如果某一天你拜托我?guī)湍戕k事,而我?guī)湍闳マk了,就說明我已經(jīng)不值得你信任了。”周奇說完,眼眶有點(diǎn)通紅,“我的師父做了五十年的片警,到死的那一刻都在堅守他自己的底線,我不能讓他寒心。”
陳眠立即道歉:“周警官,對不起!”
周奇擺擺手:“沒事,也不止你一個人對我們有誤解,你還好,知道約我出來單獨(dú)問一下,別人都是直接打到我上班的地方大著嗓門命令我的,我做了四年片警,也立了不少功勞,卻一直沒辦法晉升,就是跟我那些所謂的對我好的親戚朋友有關(guān)。”
“抱歉。”陳眠一再道歉。
周奇豁達(dá)道:“好啦沒事,你不是請我吃了早餐嘛!這事就算了,以后你要我?guī)兔Γ灰业牡拙不沖突,我能幫的都會幫,不過也幫不上大忙哈,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小片警,認(rèn)識的也都是大爺大媽和上不得臺面的刑滿釋放人員!”
周奇這么豁達(dá),倒顯得陳眠齷齪了,陳眠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把那紙條收回來。
兩人吃過早餐,又聊了下別的,周奇接到派出所的電話,說是有大批社會人士聚集在某學(xué)校門口,那邊只有兩個警察,局面快控制不住了,讓他趕緊過去增援。
陳眠開車將他送到學(xué)校那條街口,周奇交待道:“宋小姐,你不要逗留,立即掉頭走,路上遇到什么人都不要輕易下車,這群人有幾個瘋子,見人就發(fā)瘋,我先看看看那幾個瘋子在不在。”
周奇下了車就直接跑進(jìn)了被一群社會人士重重包圍的學(xué)校,猶如從光明沖進(jìn)了深淵,他卻義無反顧,只因?yàn)椋焉顪Y里面的人拉到光明處,就是他畢業(yè)所追求的信仰。
周奇,以及其他千千萬萬的周奇?zhèn)儯荚谧鲋瑯拥氖隆?
陳眠肅然起敬。
最后看了一眼那邊因?yàn)橹芷婕尤攵兊冒察o下來的人群,陳眠做了個深呼吸,剛要掉轉(zhuǎn)車頭,車門就被人拉開,一個花臂青年坐了上來。
陳眠握緊了方向盤:“你——”
“周奇是我哥們。”
“當(dāng)然我這個哥們是見不得光的。”
花臂青年給陳眠扔了條綠箭,朝她露齒一笑:“開車吧,你不是有事要找人幫忙嗎?有些事周奇不能做,但他兄弟我能。”
陳眠接過綠箭,盯著花臂青年看了會,剝開包裝,把綠箭放嘴里,發(fā)動了車子。
花臂青年一臉驚訝:“小姐姐膽子不小嘛,我說我是他兄弟你就信啊?我給你吃啥你都敢吃?不怕我在里頭動手腳?”
陳眠扭臉:“你會嗎?”
花臂青年哈哈大笑:“我會啊!趕緊吐出來,里頭真有東西。”
陳眠正回臉,把車開了一段距離,等紅綠燈的時候再次扭頭,認(rèn)真地看了花臂青年兩眼:“我不是信你,我是信周奇。剛剛要不是你,上我車的人就是別人了。”
花臂青年雙手交疊在腦后,笑得放蕩不羈:“小姐姐,你這么聰明,很難讓我不喜歡啊!怎么辦呢我好喜歡你啊!剛好你不是單身嘛?還有個孩子!正好我想談戀愛但不想生孩子,我們天生一對啊!”
陳眠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
車子發(fā)動了,花臂青年坐直身子,臉上的嬉笑也收了回來:“電話號碼給我,你想把人打到幾成死?涼透?還是留一口氣?”
陳眠:“把人找出來就行。”說著把紙條遞了過去。
花臂青年看了一會那串?dāng)?shù)字,最后把紙條揉成一團(tuán)塞成嘴里,吞下去:“下個路口把我放下,明天這個時候給你答復(fù)!”
下一個路口,陳眠把車停下,問花臂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花臂青年大笑:“小姐姐你又不跟我談戀愛不要隨便問我名字嘛,好啦我走了,等會直走五百米你向左走,記得哦!”
青年下車,甩上門,動作颯到不行,陳眠發(fā)動車子,從后視鏡里看到青年朝她飛了幾個吻,她臉色一頓,連忙加速,往前行了五百米,她依照青年的提示向左轉(zhuǎn),進(jìn)入一條車比較少的路。
路的兩邊是有些破舊的西式小洋房,墻上爬滿了三角梅,路的盡頭是一家餐廳,名字叫‘花路’,門口停著一輛車。
車子有些熟悉,陳眠干脆下車?yán)@到車后,一看,果然是那串車牌號:SW888!
韓非沉的車子!
所以,韓非沉和寶兒是在這家餐廳吃午飯?
她正想上車走人,餐廳里突然沖出一個小身影:“媽媽!媽媽你來啦!”
陳眠頓住。
韓寶兒已經(jīng)沖出來抱住她大腿,一張臉興奮得通紅:“媽媽!媽媽!爸爸沒騙我!他說媽媽馬上就會來!爸爸好厲害啊,他說你馬上來你就立即來了!”
“是嗎?”
陳眠抱著寶兒,看向低著頭向她走來的男人,微笑:“寶兒,你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男人,什么事都難不到他,他認(rèn)識很多很多人,媽媽要跑很多很多地方都有可能辦不到的事,爸爸一個電話就辦到了。”
陳眠將寶兒放地上,牽著她走向韓非沉,笑容燦爛:“韓先生果然能耐。”
韓非沉低聲澄清:“我發(fā)誓,我——”
“寶兒,媽媽餓了,走吧,進(jìn)去吃飯!”陳眠牽著寶兒,越過他直接進(jìn)了餐廳。
花路餐廳是一家有著上世紀(jì)三十年代風(fēng)格的餐廳,里頭用留聲機(jī)放著那個年代的曲子,悠揚(yáng)婉轉(zhuǎn),聽得人心情放松,還沒到飯點(diǎn),因此顧客并不多,只有三四桌,都在細(xì)細(xì)交談,寶兒剛才那嗓子,很顯然打擾到大家了。
陳眠一路進(jìn)去都給人家雙手合十表達(dá)了歉意,到了位置她一扭頭,正好看到韓非沉也雙手合十,鞠躬道歉,她在心里冷笑一聲,扭過臉。
嘴里說著尊重她,不強(qiáng)迫她跟他們吃飯,卻繞了這么長的套路把她坑到這里來,韓非沉的目的不可能僅僅是吃飯吧?
他還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