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眠腳步一頓,猶豫了一下,還是低下頭,快步走開,走出一段她猛然回頭,竟然發(fā)現(xiàn)那流浪漢就跟在她身后,兩人之間不過十幾米的距離!
他跟蹤她?不,應(yīng)該說是,他找她有事?
陳眠停下來等他。
那人猶猶豫豫的,十幾米的距離走走停停,陳眠有注意到,他的腿不瘸了,走路還算平穩(wěn),應(yīng)該是之前只是傷著了而已,只不過對方還是一直低著頭,頭上那團(tuán)亂發(fā)垂下來一大撮,將他的臉整個遮住。
陳眠特別想要看看這個人長什么樣子。
流浪漢在離她兩三步的地方站住,他身上套著件軍大衣,六成新,腳上穿上了新的保暖鞋,褲子也不再是有破洞的單褲,而是加了棉的棉褲,他看著自己的腳尖,拘束地說:“那個早餐、謝、謝謝你。”
陳眠挑眉:“你跟了我一路,就是想跟我道謝?”
“不,不是。”流浪漢搖搖頭,小心翼翼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紅布包。
他將上頭的紅布一層層解開,最后露出一沓錢,有一百,有五十,二十,十塊,以及更小面額的錢幣,他把那錢遞給陳眠,將頭壓得更低:“一千六百七十八塊,還,還給你。”
陳眠挑眉,她記得她沒給這么多。
“雙倍,雙倍還。”
好吧,她確實有說過讓他以后雙倍還給她。
不過只過了一個月他能拿出一千多塊錢,找工作了?看他這打扮,也不像是找到工作的人,誰會請一個流浪漢形象的人當(dāng)員工啊?
“錢哪來的?”
“賺,賺的。”
“做什么賺的?”
那人就不吭聲了,只把那錢塞給她,一聲不吭轉(zhuǎn)身就走。
陳眠看著被強(qiáng)塞在手里的一大把錢,心情略復(fù)雜,沒想到這個城市里最落魄的人,竟然也這么講信用,說雙倍還她就雙倍還她,而有些人體估面面呼風(fēng)喚雨,卻一而再再而三背信棄義。
韓非沉比眼前這流浪漢還不如!
——好好的她干嘛想起那個男人?
陳眠甩甩頭,快步追上去:“喂!你叫什么名字?!”
流浪漢沒回頭:“阿韓!”
“哪個韓?”
“寒冷的寒,心寒的寒。”
心寒的寒……
陳眠心念一動,沖口而出:“我可以給你介紹工作!你要不要做保安?!”
阿寒沒回答,大步離開,陳眠看著他的背影,莫名覺得這挺直著腰走的姿勢和背影,都有點熟悉,但等她再多看幾眼,阿寒還是跟之前一樣,佝僂著背縮成一團(tuán),每走一步,身后都像拖了千斤重?fù)?dān)。
她搖搖頭,把那沓紙幣塞進(jìn)大衣口袋,把咖啡喝完才回到車上,看了一眼阿寒離開的方向,陳眠掉轉(zhuǎn)車頭,徑直回家。
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原本跟她走相反方向的阿寒,在她開車離開后,他快速閃進(jìn)一棟不起眼的建筑物后頭,再出來時,他完全變了個人,他徑直上了在路邊停著的黑色車子,關(guān)上門,冷聲吩咐:“回W城。”
司機(jī)從后視鏡看了他一眼:“少爺——”
接觸到阿寒犀利的眼神,司機(jī)不敢開口,立即發(fā)動車子,向高速路開去。
一分鐘后,司機(jī)聽到后排的男人開口說:“掉頭。”
司機(jī)立即掉頭,什么也不敢問,加快油門向七星山駛?cè)ァ?
正值晚高峰時間,陳眠被堵在路上挪都挪不得,后車又狂按喇叭,她的好心情瞬間就被破壞了。
看來以后要提前下班,不然就等過了晚高峰再走。
一個多小時只移動了不到三公里,不過只要過了這個街口她就進(jìn)入七星路了,七星路路寬且車不多,最多十五分鐘她就能到家了。
幾分鐘后,陳眠過了這個最擁堵的街口,直接進(jìn)入七星路,果然,進(jìn)入七星路后,視野頓時開闊了起來,她把窗子打開一些,吹了下冷風(fēng),她心情恢復(fù)了。
馬上就能見到寶兒抱到寶兒了,陳眠露出了笑容。
一天不見,不知道小姑娘今天又會有哪些問號呢?
她打開了車載播放器,車內(nèi)頓時響起了歡樂的兒歌,她跟著節(jié)奏哼了幾句,笑了。
突然后視鏡里出現(xiàn)一輛黑色車子,她開車車速一直都不怎么快,因此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好讓人家先通過,那車卻放慢了速度,依然跟在她車后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
陳眠的危機(jī)感頓時爆發(fā),腦子里閃過許多‘搶劫’之類的字眼,她不敢靠邊直接加快油門,把車開得快飛起來了,她車技不是十分好,平時一直都是六七十邁的速度蝸牛爬,現(xiàn)在突然提速到了一百二,她感覺自己跟車都要飛出去了。
突然那輛黑車消失在了后視鏡了,陳眠下意識放慢速度,一連看了好幾眼,確定那車子確實不見了,但她也不敢掉以輕心,先給宋西顧打電話說明情況,再快速回家趕。
兩分鐘后她看到了宋西顧的車,她也到了七星山腳下,宋西顧也看到了陳眠的車子,立即掉轉(zhuǎn)車頭跟在她后頭,兄妹倆一前一后,幾分鐘后回到八號樓。
停車,進(jìn)屋,陳眠一把抱過韓寶兒,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她那股后怕才消失。
香蘭看出她情緒不對,立即給她倒了杯溫開水,陳眠一口氣喝光,重重松了口氣。
“哥,我可能被人跟蹤了。”陳眠看向宋西顧,“上面指定的那個項目原本是高涼國的徐氏財團(tuán)中的標(biāo),因為徐氏財團(tuán)出了點事情,跟甲方?jīng)]能順利簽約,我們國家就趁機(jī)把項目拿了過來。”
“我動了徐氏的蛋糕。”
宋西顧立即坐直身子,神色凝重:“這段時間你先別出門,我派人過去探個底。”
陳眠擺擺手:“只要我宋思語一天還在這生意場上,就肯定會動到別人的蛋糕,不對,這蛋糕是擺在那里的,不屬于誰,誰有能力就可以去吃,能力小的吃一小口,能力強(qiáng)的吃一大口。我也沒有想過要把整個蛋糕都搬走。”
那么大一塊蛋糕,她一個人搬得走也吃不下,而且到時候成了整個行業(yè)攻擊的對象,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這個項目不是她去爭搶來的,而是上面主動送到她嘴里來的,到嘴的鴨子,哪能讓它飛了啊?
宋西顧跟她相處了六七年,雙方都有了默契,她一說,宋西顧就明白了,只能無奈道:“出門可以,你帶個保鏢,我給你請個保鏢吧!”
陳眠第二天就帶著保鏢出門,不過一連幾天都沒再碰到那輛黑車,也沒有了被人跟蹤的的感覺,加上樣板過關(guān),合同也已經(jīng)正式簽注,陳眠認(rèn)為如果對方是徐氏財團(tuán)的人,這個時候應(yīng)該回高涼想辦法把二期項目奪回去,而不是跑到別的國家去動一個什么也沒干的無辜接盤俠。
一連幾天都沒發(fā)現(xiàn)異常,陳眠就沒讓保鏢跟著了。
這天中午她突然饞咖啡了,便跑去星八巴買了一杯,邊喝邊往公司走,突然她背后一涼,那種被跟蹤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