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眠冷冷道:“哥,如果我給你帶回來一個各方面都不錯的女人,你要不要跟她在一起,給暢暢一個媽媽?”
宋西顧臉色頓時黯了下來。
三年前,江清舞終究還是沒能撐多久,在暢暢出生后的第三個月登上了呼吸,也許是宋西顧早有心理準備,她的后事操辦起來都平平靜靜的,平時他也不忌諱在孩子面前說起江清舞。
只是陳眠知道,他的痛都被他藏在了心底。
如果今天不是宋西顧舊事重提,她也不會選擇把宋西顧的傷疤翻出來戳,還撒上一把鹽。
宋西顧苦澀地笑了笑,說了聲抱歉。
陳眠也緩了臉色:“對不起,但我真的不需要。”
“我沒有男人,這幾年不是過得好好的嗎?反倒是有男人那幾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和事物。”
“哥,我已經活明白了,老天爺選擇把一些人送到我身邊,不是讓我美滿不是讓我幸福,而讓我痛苦的,我已經看清了上天的動機,為什么還要上天得逞?”
“寶兒這些年沒有爸爸,可該她得到的關注和愛,一樣沒少!那只是一個稱呼,一個身份而已,不代表關愛,不代表不可或缺。”
意識到自己又激動了,陳眠停了下來,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把呼吸調整下來:“哥,抱歉,但以后類似這樣的話,你別再說了,至少不應該由你來說。”
宋西顧點點頭,再次道歉,之后進了書房,繼續辦公。
陳眠則回房休息。
韓寶兒的歡笑聲時不時從對門傳來,偶爾還有韓寶兒奶聲奶氣的歌聲,聽著就讓人開懷,陳眠聽著女兒的笑聲,眼皮漸漸重了起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她踩在水里,水是冰的,四周白茫茫一片,她伸出手,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到,恐懼如水草一樣在心上蔓延,她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卻踩進更冷的冰里,腳陷了下去。
“救命!”
她張嘴大喊,用盡力氣,但喊出來的聲音微弱得連她自己都聽不到,她再次大喊,嘗試自救,但身體卻急劇往下沉,不一會,冰水將她整個沒頂。
那種窒息的,無法呼吸的感覺讓她想到了死亡,她想要睜眼,想要呼救,卻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泡泡一顆顆冒出來,又一顆顆爆掉。
“媽媽!”
孩子稚嫩的呼喊,如同一束光,直直地打進深冷的水里,陳眠用盡力氣,大口呼吸,雙手胡亂地拍打著水,最后她雙腿用力一蹬,整個人咻地往上沖,終于沖出了水面!
陳眠騰地睜開眼。
沒有水,沒有霧,也不冷,原來她只是做了個夢。
七星山的冬天比山下要冷上五六度,陳眠沒開空調,房間比外頭要冷上兩度,但她做完夢,整個后背都是濕的,衣服粘在背上,特別難受。
坐了一會,她緩過勁來了,跑去洗了個澡,又給自己沖了杯牛奶,喝完才去找寶兒。
寶兒和宋暢睡著了,兩個孩子一人裹一個睡袋,擠在一起睡得香甜。
明凈躺在房里的小沙發,聽到聲響,他立即睜眼,眼神戒備,看到是陳眠,他眼神隨即溫柔下來:“睡醒了?餓嗎?”
陳眠點點頭,問寶兒什么時候睡的,又向他道謝:“我這兩天有點累,辛苦你帶寶兒了。”
明凈坐起來,有些無奈:“你非得跟我這么客氣嗎?我說過,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
陳眠低下頭,眼神回避:“可我不需要。明凈,你還年輕,你連戀愛都沒談過,不要把時間耗費在我身上,我不會接受,也不會為了誰而考慮。”
“我不需要丈夫。”
“可寶兒需要父親。”
“寶兒有父親,她父親只是死掉了而已。父親只是一個稱呼一個角色,它既然可以是任何男人,當然也可以是我自己。”
陳眠抬起頭:“這三年你也看到了,我和寶兒過得很好,未來將會更好。”
明凈滿心苦澀,張了張嘴,正要說什么,聽見香蘭在外頭叫:“大小姐,韓二太太又來了!”
韓二太太,也就是韓非沉的二嬸胡文靜,從韓肖沉單方面把之前韓非沉分給他的產業全數轉給寶兒之后,她幾乎每個月都會來一趟,為的,就是要讓她把產業給回韓肖沉。
陳眠也不跟韓家再有瓜葛,但林逸飛說了,這些東西是贈與韓寶兒的,在寶兒二十五歲之前,包括韓寶兒自己在內,任何人都沒權利動那些產業。
胡文靜也咨詢過律師,得出的答案是一樣的,因此她更加意難平,再加上這三四年她和韓肖沉在羅俏的教育問題上未能達成共識,母子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差,形同陌路,半前年,韓肖沉更是直接將羅俏帶走,胡文靜心里沒有了寄托,也只好隔三岔五來找陳眠的麻煩。
今天是她這個月來的第三次,因為上個月,韓肖沉不顧她的反對,跟一個孤女結了婚,直接定居在那個女人的家鄉,揚言說她一天不接受那個女人,他們一家三口這輩子就不會回來。
陳眠和明凈一出來,胡文靜就陰陽怪氣了:“難怪這么多年一次也沒去看過阿沉,原來是有了新歡!我就說嘛,這表姐表弟的叫著叫著,就叫到床上去了嘛!”
明凈臉色一變:“韓太太,請你積下口德!”
“要想別人積口德,自己就不要做這種齷齪的事!做了就不要怪別人戳你脊梁骨!又想當又要立,你們怎么這么能?這么能怎么不上天?!”
明凈的臉一下冷了下來。
“喲,這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來啊,打我啊!”胡文靜挑釁。
胡文靜聲音很大,把左鄰右舍都驚動了,有幾個八卦的老太太直接過來圍觀。
大家都知道陳眠和宋西顧不是親兄妹,宋遠橋夫婦過世之后兩人都帶著孩子住了回來,本來大家都以為他們會結婚重組家庭,沒想到有個自稱是表弟的男人住了進來。
老太太們的眼神各種探究,陳眠和明凈指指點點。
明凈克制著雙手,不然拳頭早就過去了。
陳眠倒是臉色淡淡的,她靜靜地看著胡文靜,等她說夠了才開口:“二太太,韓非沉已經過世了三年,即使我再婚再育,別人也沒權利說三道四。”
胡文靜:“你,你怎么能這么說?阿沉他可是寶兒的親生父親!”
“沒人否認這個事實。”
陳眠淡聲道,緊接著轉了話題:“二太太今天找我如果只是想罵人,那就請回吧,宋家不招待。”
胡文靜立即一瞪眼:“我才不管你這些破事!我是來跟你說正事的!”
“陳眠,既然我兒子已經把那些產業給了寶兒,做為寶兒的二婆,長輩,我也不好跟一個小輩搶東西,不過佳寶實業,我兒子原本是有股份的吧?”
“我今天來,是要回這部分的股份的!”
“你要是不還給我,我就找律師告你!到時候讓全世界的人都看看,優秀青年企業家私底下是什么樣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