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醫生不答反問:“什么時候開始有這些癥狀的?能跟我說說都夢到些什么嗎?”
陳眠想了想,緩緩道:“幾個月前我訂婚,有個男人沖進我的訂婚現場說我是他的妻子……當天晚上我就夢到了一些婚禮的細節,新郎是那個陌生男人。從那以后,我就時不時夢到這個人,以及他跟他妻子的事。”
陳眠很苦惱:“醫生,我跟他老婆長得很像,他的老婆據說經歷了一些很慘的事,有時候我會覺得,我就是他的妻子,可我分明不是。”
云醫生嗯了一聲,狀似不經意地道:“你是否懷疑過自己是對他的老婆產生共情心?你照鏡子的時候,是否經常懷疑自己的腦子里住著另外一個靈魂?在你夢想后,你能很清楚地知道,夢里的那個女人并不是你?”
陳眠一一作答。
云醫生詳細記錄好,然后讓她到簾子里的病床躺好,云醫生給她放了舒緩的輕音樂,陳眠在云醫生又輕又柔的聲音里閉上眼,不一會就全身放松下來,進入了一個混沌的世界。
云醫生的聲音縹緲得如天外來音:“告訴我,你現在哪里?”
陳眠看了周圍的環境一眼,說:“香蕉樓。”
“你看到了什么?”
頓了一會,陳眠的聲音才木然地響起:“雪兒別哭,媽媽抱抱,媽媽給你喝奶奶,媽媽再也不讓你讓別人搶走了……”
突然哭了出來:“阿沉救命,救救寶寶,救救我們的寶寶……”
“沒有野男人,一直都是你,我愛的一一直都是你啊……”
“求求你把雪兒還給我,雪兒是我的命啊……”
“韓非沉你給我滾!我要跟韓子囂合作!我要弄死你個混蛋!”
說著說著,陳眠越來越激動,最后尖聲大喊:“啊!韓非沉救命!救雪兒!雪兒不要死!不要死!”
她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樣在病床上無助地掙扎,云醫生看出情況不對,立即將她從虛幻里拉回來。
陳眠咻然睜眼,身上全是汗,她盯著云醫生,呼吸急促:“云醫生,你剛才對我做了什么?你對我催眠?為什么?為什么要催眠?那些記憶不是我的!不是我的!那是陳眠的!是陳眠的!”
云醫生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你先放輕松,冷靜一下,我沒有催眠你。”
等陳眠冷靜一些了云醫生才又開口:“如果我沒判斷錯誤,你應該是被人催眠了,你擁有兩個人生經歷,至于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我這邊暫時還不能下結論。”
“不過有人動過你的記憶,這我可以肯定。”
云醫生給她倒了杯溫開水,陳眠貪婪地一連喝了三杯,感覺自己才重新活了過來,腦子也能正常思考了。
正要開口細問,診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緊接著宋西顧被人推了進來,看到滿頭大汗的陳眠,他立即朝她伸出手:“小語,你哪里不舒服?”
陳眠抿抿唇:“就是有些頭暈,沒什么大事。”
“頭暈我們去胡醫生拿那里幾副藥,這是心理診室,不對癥,治不好你的頭暈。”宋西顧說著盯向云醫生,“云妮云醫生是嗎?我妹妹很少來醫院,不知道頭暈應該去看哪個科,你是醫生難道你也不知道么?!”
云妮皺眉:“這位先生請你說話客氣點,宋小姐是自己來找我診治的,你是她的家人,你與其在這里給我放狠話,不如花點時間去查下是誰給你妹妹催了眠!”
“催眠?!”
宋西顧瞳孔收縮,震驚與害怕同時襲了上來,他握緊陳眠的手,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沒發現他的手都抖了:“小語,你……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陳眠低頭看著他微抖的手,輕輕搖頭:“我沒什么感覺,但是哥哥,你為什么發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沒有!”
宋西顧立即否認:“我在你面前沒有秘密,小語,我陪你去拿藥吧!”
陳眠轉頭看了云妮一眼,云妮把病歷本還給她,什么也沒說,陳眠接過病歷本把它揣回包包里,朝云醫生道了聲謝,馬上和宋西顧離開。
回到五樓,那位專家醫生已經回來了,給陳眠看過眼睛和舌苔,又摸過她的脈后,又給她開了三天的藥包:“宋小姐,我給你換了其中三味藥,藥量有所加重,回去后一日三餐煎服,服藥期間要是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回來復診。”
陳眠謝過專家醫生,讓小江去中藥房取藥,她則和宋西顧進了電梯,宋西顧一連看了她好幾眼,企圖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什么來。
陳眠突然問:“哥,你不是在開會嗎?怎么突然過來了?”
宋西顧面不改色:“他們說你不舒服,爸爸知道后就讓我過來找你,怕你害怕……小語,剛才那位云妮醫生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沒有。”正說著電梯門開了,陳眠推著他出去,看著前方,“就是說我有可能被人催眠了,要不就是有雙重人格,就是,暗示我有精神疾病。”
“荒謬!”
宋西顧很生氣:“這云醫生一看就不專業,說不定連醫生資格證都沒有!我要向醫師協會舉報她!”
陳眠笑了下:“哥你別生氣,其實我也覺得我自己有雙重人格,你現在看到的,是陽光樂觀的我,你看不到的,可能有另外一個我,那個我,也許是一只臭蟲,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又或者是——”
“不要胡說八道!”
宋西顧打斷她,握住她的手:“你好好的,什么事都沒有,你不要聽她亂講。我也是醫生,念書的時候也兼修過心理學學科,你這情況一看就是受到了驚嚇導致的。”
“相信哥哥,哥以后會保護好你,不會再讓別人有傷害你的機會。”宋西顧很真誠。
陳眠盯著他看了一會,點頭:“哥,我相信你。哥你還要去醫院嗎?要不我們回家吧?”
宋西顧當然選擇回家。
兩人剛到家,余敏也回來了,從廟里帶了些齋食,陳眠很給面子,吃了兩個糍粑和兩個粉果,再喝一壺廟里打回來的花果茶,她肚子很快撐著了,還有些膩,坐立難安。
“媽,哥,我去健身房活動一下,我肚子太脹了。”陳眠跟余敏說了一聲便進了健身房。
宋西顧交待了香草給陳眠煎藥后,他也跟著去了健身房,開始康復訓練。
宋西顧很辛苦,這也是陳眠第一次現場看他訓練的樣子,只不過幾分鐘,宋西顧就滿身的汗,他用了全部的力氣,也只勉強讓自己站立十五秒,最后頹然跌坐回地上。
陳眠心一揪,想沖過去扶他,又忍了下來,這個時候,宋西顧是最脆弱的,她要是過去,一定會打擊他的自信心。
宋西顧反反復復練習站立,無數次跌倒又爬起之后,他終于能保持站姿一分鐘了!
“小語,我能站起來了!”
他滿身是汗,汗水從頭發梢不停往下滴:“等我徹底好起來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