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宋辭帶過來的,就在宋西顧出院回家的第二天。
宋家給宋西顧請了頂級的康復訓練師,宋辭來的時候他正和訓練師在樓上活動室做復健,宋遠橋去了公司,余敏在后院修剪葡萄,她打算在這幾天辦一個葡萄宴,順便替兒子接風洗塵。
陳眠坐在前院的樹下,香草領著宋辭進來時,她有些怔愣。
“宋辭?”她站起來,“你怎么來了?”
“聽說西顧哥出院了,我替我爺爺過來看一眼!闭f著把禮品交給香草,“我爺爺前幾年搜羅了很多珍貴補品,我挑了一些適合西顧哥和我三叔吃的過來,里頭還有制作方式,你們照著來做,給西顧哥和我三叔好好補補!
視線落在陳眠瘦了一圈的臉上,宋辭說:“給我小語姐也好好補補。”
香草看向陳眠,陳眠點點頭:“這是二伯公的關懷,那我就收下了,謝謝二伯公!
宋辭笑了笑,等到香草進了屋,前院沒別人了,他才又開口:“小語姐,我哥昨天出院了。”
陳眠心湖狠狠一亂。
面上不動聲色:“哦,那真是太好了,改天有空,我再去看他,也正好把話扯清楚一些!
她扭頭看了眼屋子的方向,勉強扯出個笑容:“我跟西顧哥大概要結婚了,宋辭,到時候你可不能像我訂婚那樣,讓別人代你出席!
宋辭盯著她看了兩眼,撇撇嘴:“小語姐你別笑了,你一點都不高興。”
“連我都能看得出來你不想跟宋西顧結婚,你以為宋西顧看不出來?他早就看出來了,卻仍然把你綁在身邊,我覺得他挺自私的!
陳眠咬唇,她不想嫁給宋西顧,她以為只有自己才知道。
卻原來連宋辭也看得出來。
宋辭又有點心虛:“我韓哥也自私,他也不配得到你的喜歡!小語姐,要不你換個人嫁吧,對你好又不會讓你有壓力那種——我覺得我兄弟江漾就不錯!幽默風趣還是聽話的小奶狗,你跟他多相處幾次一定會愛上他的!”
最后遺憾地嘆氣:“要不是我們是有血緣關系的姐弟,我才不便宜江漾呢,他跟我比起來還是差了那么一點的!”
陳眠原本有些不高興,聽到這她被逗笑了。
宋辭又插科打渾了一會,看她情緒不錯,便認真道:“小語姐,我這次來還要告訴你一個消息!
宋辭盯著陳眠:“韓哥很重要的一個長輩病重了,這位長輩希望他能給雪兒找一個好后媽,所以……我韓哥要訂婚了!
陳眠的心湖頓時一片洶涌。
她把雙手背在身后,十只手指緊捏,指尖泛白,勉強扯出一抹笑:“是嗎?那就恭喜了。”
“行,那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我哥這個月月底訂婚,小語姐如果有空,可以來看一眼,不過我覺得不太合適,你跟新娘子長得太像了,我怕賓客會混淆。”
宋辭說完轉身離開,留下陳眠一個人站在原地,獨自消化這個消息。
韓非沉要訂婚了,訂婚對象跟她長得很像,那不就是那個李嬌俏嗎?他跟李嬌俏訂婚,是因為喜歡李嬌俏這個人,還是因為她跟他的亡妻長得相像,抑或是因為她能喚醒他女兒?
抑或是,僅僅是為了那名長輩的遺愿?
陳眠心情復雜,隱隱有些不舒服,又說不上來是為什么。
一陣風吹過,陳眠回過神來。
韓非沉訂婚了,她和宋西顧也馬上要結婚了,以后兩人怕是再也不會再有其他交集了吧?
宋西顧出院了,爸爸身體也康復了,二叔也在公司越來越順手,收購佳寶實業的事用不上她,以后她就只管星空娛樂,每年出兩部精品劇,每年培養五個新人,還有她得想辦法讓現有的藝人們都能有舞臺唱歌,有戲可拍,有綜藝可上。
這么一想,她還是道重且遠。
宋西顧做了整整一上午的康復訓練,累得躺在地上直喘。
陳眠給他端了壺消暑的金銀花水,順手從旁邊扯了條干毛巾替他擦汗。
他仰面躺在地上,她半蹲著身子在他身前,動作輕柔,面容絕美而柔軟,宋西顧有些意動,突然摁住她的后腦勺將她往懷里拉,陳眠蹲站不穩,一下跪趴下去,整個人直往他身上撲。
宋西顧撐住她,她也很快穩住身體,兩手撐住地面。
“小語!彼挝黝櫤斫Y上下滾動了下,把她的臉往下拉,“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陳眠一僵。
她不愿意。
宋西顧閉上眼,突然放開她,啞聲道:“你先下去吧,我還要再訓練一會!
陳眠也顧不得別的,爬起來就爬,背影張惶。
真諷刺啊,他們明明是未婚夫妻,但每次當他想要更進一步時,她就會害怕得直逃,仿佛他是追著她不放、要把她往深淵拽的魔鬼!
陳眠一口氣跑到后院,看到余敏,她想也沒想直接抱過去,用力喘息。
余敏連忙把剪刀扔下,回身抱住她:“怎么了我的小語寶貝?”
陳眠搖搖頭,沒那么喘后才解釋:“哥要親我,我……我也想跟他親近,可是我的身體……”
她很苦惱,又難為情:“我的身體不允許,他接近我的時候,我的手完全不聽我使喚,它們會自動推開他!
“媽,我是不是病了?”陳眠惶恐不安。
余敏暗嘆。
女兒從前一定很愛很愛韓非沉,愛到即使她沒有了記憶,身體的本能仍然為他堅守著底線,她對韓非沉的愛,已經深到了骨血里,這輩子也許都分不開了。
女兒只有重新回到韓非沉身邊,才能得到救贖。
可她又怎么可能會讓女兒回到韓非沉那個火坑去?那可是她余敏唯一的孩子啊!
余敏抱住女兒,一手摸她的頭,一手拍她的背,等到陳眠沒那么抖了,余敏開口:“要不,我們去看下醫生?”
陳眠點頭。
陳眠一刻也等不及了,立即拉著余敏出門,母女兩人直奔紅會醫院心理門診部。
到了心理門診部,余敏突然反應過來,她不能帶女兒去看心理科啊,萬一對方看出她是被催過眠的,那該怎么辦?
“我們先去做個體檢,到時候我再幫你預約個靠譜的心理醫生!庇嗝暨呎f邊把她拉回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陳眠突然有一種感覺:“媽,你是不是怕我去看心理科?我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余敏心頭一緊,沒敢表現出來,連忙說:“小語,媽不是怕別的,你現在也算是公眾人物了,醫院里人多口雜,我怕別人知道了你的身份,把記者叫了過來,到時候亂寫一通,我們大家看了會發瘋!
“你爸可不能再心梗了!”余敏加了一句。
電梯叮一聲響后打開了門,陳眠跟著母親走出電梯,腦子里一堆問號:媽媽說的是真的嗎?
還是,別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