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眠一愣,梅影已經把胡文靜拉開:“太太,她不是少夫人,她是宋思語小姐,只是跟少夫人長得有點像。”
胡文靜迅速冷靜下來,連忙道歉:“宋小姐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她退回到韓立天身邊,死死捏住丈夫的手,指甲都掐到韓立天的肉里,她自己一點都沒有發現。
韓立天盯著陳眠看了一眼,確定了,眼前這人,確實是陳眠。
想起韓非沉的叮囑,韓立天朝她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說:“宋小姐,我是阿沉的二叔,他現在不方便見你,我就替他謝謝你了。”
陳眠心中一動:“請問,韓先生什么時候會醒?”
韓立天神情哀傷:“我希望他立即醒。”
這時,兩個醫生走過來,說:“韓先生現在情況還很嚴重,不適合探視,一周之后如果情況允許,我會通知你們過來,現在你們都先回去吧,留兩個人守在這就行,人太多會影響其他病人休息,也會影響這里的空氣流通。”
韓立天立即拉著胡文靜往電梯口走,梅影也拉著陳眠往那邊走去,小聲說:“宋小姐,等少爺醒了,他一定會再聯系你的。”
電梯叮一聲響后開了,韓立天夫婦走了進去,陳眠腳探進去一只,又收了回來,對梅影說:“你叫……梅影是嗎?可以給一個你的號碼我嗎?”
梅影立即和她交換了號碼,并將她送到樓下。
看著陳眠的車子駛離,梅影抿了抿唇,回到樓上。
夜影小聲說:“我就說宋辭少爺的話沒有半分可信度,少夫人現在不是來了嘛?怎么會冷血無情?”
暗影和梅影呆在陳眠身邊時間比較長,聞言相視苦笑。
如果陳眠今天只是來探望韓非沉就好咯,但是看她那表情,應該是來做決斷的。
少爺真可憐。
可少爺又活該這么可憐啊!
江城離S城并不遠,一個多小時就到了,陳眠直接回紅會醫院,先去看了宋西顧,再去看宋遠橋。
宋遠橋正在聽粵曲,閉著眼睛跟著唱,他除了臉色蒼白一些,精神倒是不錯。
陳眠松了口氣,敲了敲門:“爸爸。”
宋遠橋立即睜眼,看到女兒來了,高興了,連忙關掉收音機:“小語,你怎么來了?你哥怎么樣?”
看到她眼底的黛青色,宋遠橋心疼了:“你這是沒休息到啊?眼都腫了!走走走,別呆在這了,趕緊回家睡覺,你哥那邊不是有護工嗎?快回去!”
陳眠擺擺手,拖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爸,我沒事,我年輕,少睡一下沒事的。”
“你啊,就仗著自己年輕,可病痛可不會嫌你年輕就不來找你!”
宋遠橋拍拍女兒的手,溫聲勸:“聽爸的,回去睡一覺好好吃個飯,等精神回來了再去照顧你哥,嗯?!”
陳眠點點頭,卻陪了宋遠橋整整一下午,臨走前還去看了宋西顧,見他精神比早上好一些,才放心回去。
一天一夜沒合眼,陳眠沾床即睡。
朦朦朧朧中,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騰地變輕,不由自主地從窗口飛了出去,飛到了半空中,往不知名的方向慢慢悠悠地蕩去,她有些著急,一直想降落,可有心無力,她的身體沒有一點重量,風吹過來,她蕩得更高飄得更遠,突然畫面一轉。
她置身于一座大莊園的上空,在半空中俯視半晌,然后鉆進了一扇窗戶里,陳眠起初有些奇怪,但當她低下頭看到病房上那張小小的臉龐時,心臟一下揪了起來。
那是韓雪兒!
比相片上的人瘦了一圈,臉色是無神的蒼白,眼睛瞌著,長而卷的睫毛變得稀疏,濃黑的眉毛變得枯黃,一頭的黑發被剃成了光頭,渾身上下沒了一點生氣。
陳眠鼻子一酸,拼命把身體往下降,她想摸一摸雪兒的臉,卻在手指快觸到她臉時,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拉力一下拎起來摔了出去,她大叫一聲不要,耳邊隱約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然后身體一疼,她啪嗒一聲從夢境里跌了出來。
夢境太過真實,陳眠醒過來捂嘴大哭,心臟一抽一抽地疼,像隨時都會死。
與此同時,獅臥山,沉睡了一年多的韓雪兒突然爆發出一聲微弱的哭聲,淺眠的小七以為是自己出現的幻覺,跑到雪兒病房一看,雪兒在哭!
“雪兒哭了!雪兒小姐哭了!快!快通知梁醫生!快啊!”
梁景遇來得很快,韓立天夫婦和韓肖沉趕到百草園不久他就到了,還帶著兩位腦科專家。
進到病房就聽到韓雪兒微弱的哭聲,他心情激動,立即說:“你們先出去,我們立即給她檢查。”
梁景遇難掩激動:“她可能……快醒了。”
小七第一個退出去,跑到院子嚎啕大哭:“眠眠姐嗚嗚嗚嗚……”
韓立天夫婦緊握著彼此的手,眼里全是期待,韓雪兒一定要醒來啊,拜托她一定要醒來!
知道韓雪兒哭了,韓家幾乎所有人都聚到了百草園,大家都在祈禱她能跨過這一劫,從此以后都健健康康,順風順水。
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李嬌俏。
她留在韓家的唯一作用,就是喚醒韓雪兒,如果韓雪兒醒了,那她就沒有留下來的可能了,所以,韓雪兒不能醒,至少在她嫁給韓非沉,成為韓家女主人之前,不能醒!
梁景遇他們在緊張地做著檢查,而韓雪兒的哭聲越來越微弱,最后停了下來,她的心率,也恢復到之前沉睡的水平。
陸醫生愣住:“梁醫生,按理說她這個時候哭了有反應了,應該是能蘇醒過來的,但是現在……我行醫三十五年,頭一次遇到這種醒了又……沉睡的。”
旁邊的林醫生仔細觀察韓雪兒的腦電波,良久后嘆了口氣,說:“這是假性蘇醒,其實這只是某種條件下她身體的本能反應,比如……她做了夢。”
梁景遇緊抿著唇,一言不發,他將雪兒的各項數據仔細地看了幾個來回,臉色越來越緊。
如林醫生所說,她并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剛才的哭聲,只是一種條件反射。
“我們再做一次檢查。”梁景遇低聲說,“說不定……我們剛才有漏掉的地方。”
三人沉默著又做了兩遍檢查,所有的數據跟之前幾次相比,并沒有明顯的變化,甚至腦電波還更微弱了一些。
抽掉所有檢查的儀器,梁景遇眼眶紅了,他脫掉手套摸了摸韓雪兒的臉,輕聲道:“雪兒寶貝,你媽媽回來了,你什么時候才醒?”
聞言,韓雪兒的腦電波信號強烈了些,連心率的起伏也強了一些,不過,也僅止于此而已,幾秒鐘后,她又恢復到沉睡時的狀態。
三位醫生走出病房,小七第一個沖上去:“梁醫生,雪兒她是不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