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眠下意識往后連退幾步。
她怕他。
這個認知讓韓非沉心臟一揪,巨大的撕裂感從身體深處迅速蔓延到四肢,那種疼痛,他差點無法承受。
捂著胸口往后退了幾步,韓非沉深深盯了陳眠一眼,踉踉蹌蹌出了百草園。
溫明媚盯著他的背影,擔心地說:“少夫人,少爺剛失去了父親,身體又沒完全康復,外頭看起來又像是要下雨,他就這么跑出去——”
陳眠淡聲打斷:“這是韓家,不是外頭。”
韓家多的是能讓他住的地方,如果他自己非要矯情到跑去外頭自找苦吃,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怪不到她頭上。
溫明媚收回眼神,低聲嘀咕:“少夫人,你挺無情的。”
陳眠抿著唇,不辯解。
小七可受不了陳眠被冤枉,大聲罵溫明媚:“你懂個屁!你才來多久?韓非沉混蛋的時候你沒見著,但他害得陳眠姐流產這事你總知道吧?那個時候你怎么不說他無情不說他冷血?”
“給你發工資的人是韓非沉,你就可以昧著良心替他脫罪嗎?!”說著說著,小七大哭,“一雙眼睛!兩個寶寶!還有無時無刻的羞辱!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資格說我眠眠姐無情?!”
溫明媚臉色一白,連忙解釋:“我不是——”
“你走開!別讓我再看到你!”小七指著大門,“你不無情你不冷血,你去跟著你的少爺吧!我眠眠姐有我一個就夠了!滾!”
溫明媚臉色又青又白,半晌,她垂頭進了廚房。
今天是她失言了。
小七罵完溫明媚,抱著陳眠大哭一頓,陳眠原本不想哭的,被她傳染,也跟著哭了。
半夜,陳洛洛突然來了,拍著百草園的門大叫:“陳眠!你把阿沉藏哪了?!把他交出來!”
陳眠被驚醒,連忙擰亮燈,走出房間,碰到小七和月影,陳眠連忙問:“怎么回事?”
月影臉色凝重,邊往外走邊說:“我也不知道。”
陳眠看著月影的背影,頓了頓,也快步跟了出去。
陳洛洛奮力拍門:“陳眠!陳眠你開門!”
月影把門打開,陳眠冷冷斥道:“三更半夜叫什么叫?你想把老爺子吵醒才甘心?”
見陳洛洛明顯氣短了一截,陳眠不耐煩地道:“什么事就直說,我沒空陪你在這浪費時間!”
“阿沉不見了!全世界都找不到他!”陳洛洛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突然跪了下來,“陳眠你行行好吧,放過阿沉,把阿沉交出來,把他還給我好不好?你們明明互相憎恨,為什么還要糾纏在一起?”
“陳眠,看在我們一母同胞的份上,你成全我和阿沉好不好?我求你了!”咣咣磕頭。
陳眠不閃不避,承了她這幾個響頭,等到陳洛洛磕不出去了才開口:“只要韓非沉同意,我隨時可以簽字。你可以走了。”
陳洛洛爬起來走了幾步,突然想起自己是來求助的,連忙跑回來,趕在院門關上之前巴住:“陳眠,阿沉不見了,他真不在你這里?”
陳眠回眸,似笑非笑:“我還以為你忘記自己來的目的了。”
陳洛洛仍然嘴硬:“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陳眠,你讓他們去找下阿沉,別讓他出事,就算他不回去找我也沒關系的,我只想他好好的!”
“陳小姐真是癡情啊,行吧,月影,你讓他們去找找韓非沉,找到了就說,陳洛洛小姐正在等著他回家,他要不回家,她就死給他看。”
陳洛洛瞪大眼:“你——”
“你不是說他最在乎的人是你嗎?那就試試看他會不會為了你主動現身了。”陳眠揮手,“在?還有事嗎?沒事就請便。”
陳洛洛:“……我車壞了,麻煩借一輛車。”
陳眠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朝月影示意了一下,回屋。
等到陳洛洛離開了,陳眠才問月影:“韓非沉真不見了?”
月影搖搖頭:“少爺在墓園。”
陳眠身體一僵。
月影咬牙繼續往下說:“鬼影他們勸了他幾個小時,他不愿意下來,少夫人,他……挺可憐的。”
小七哦喲一聲:“這么可憐呀?那就更應該到陳小姐那去讓陳小姐好好安慰一下了,月影,以后你別在我眠眠姐跟前說韓非沉的可憐了,我眠眠姐不在乎!”
陳眠嗯了聲,回房繼續睡,卻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全是韓非沉那張全是憂傷的臉。
一夜未眠,第二天起來,月影帶來了韓非沉的消息。
昨天半夜,陳洛洛一個人驅車去了墓園,一個人跑到半山上把韓非沉勸了下來,不過韓非沉身體本來就還沒康復,這一鬧騰,又倒下了,這會兒正在醫院靜養。
“已經被醫生禁足了。”月影說完,忍不住看了陳眠一眼。
陳眠沒什么反應,淡淡地應了一聲,突然說:“月影,這里離主宅近,又有保鏢二十四小時巡邏,你和魅影回韓非沉身邊,或是幫忙去找肖沉哥。”
月影一怔,陳眠輕輕揮手,對小七說:“小七,你給鬼影說清楚原因,免得韓非沉罰她們。”
小七扭身回廳打電話,不一會,月影接到鬼影的電話:“少爺讓你們過來。”
月影和魅影對視一眼,神色復雜,過了一會,兩人出了韓家,到了醫院。
陳洛洛看到她們兩個過來,臉色一下變了:“你們怎么來了?是不是陳眠她——”
“陳小姐,是少爺讓她們回來的,少爺已經撤走了少夫人身邊的人手。”暗影淡淡說。
韓非沉把陳眠身邊的保鏢都抽了回來?
陳洛洛一陣雀躍,看來昨天半夜那一趟墓園沒白跑,一下就把陳眠踢出局了。
剩下的就是奪回雪兒,或是把陳眠趕出韓家了。
月影和魅影在病房里呆了不到五分鐘就出來了,陳洛洛在樓下攔住她們,旁敲側擊了一番,都未能從她們嘴里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這兩個人,該不會又回到陳眠身邊了吧?
陳洛洛心急如焚,等韓非沉睡著了,她迫不及待地去找陳眠。
陳眠正在接電話,是唐越的來電,對方向她反映了一些公司上的異常情況,陳眠對公司日常事務完全不熟悉,因此完全給不了對方建議,只說:“我去找韓子囂談一談。”
結束通話立即出門,被陳洛洛的車子攔住,陳洛洛跳下來,指導著她鼻子罵:“陳眠你怎么這么不要臉,阿沉都不要你了——”
陳眠輕輕說了一個滾字,越過她直接往梨院走。
陳洛洛跑步追上,小聲說:“陳眠,你就不怕我告訴阿沉,雪兒是你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