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不是想著一擊必殺嗎?”沒有了面紗的遮擋,管小玉的聲音聽起來有著少許的不同,那是變得更好聽了。
玄素望著管小玉紅潤的雙唇,那玫瑰一樣的唇瓣輕啟輕合,說出來的雖然是充滿嘲諷的冷語,但——為什么自己就那么心醉神迷呢?玄素覺得自己并不是一個好色之徒啊,為什么現在面對這半張美麗絕倫的臉,定力就一點點沒有了呢?
“你——第一擊沒有殺了你,還有第二次!”他好歹收回心思,手持長戟再次進攻。
長戟舞動,呼呼生風。舞至極致,風竟顯出濃云一樣的狀態。然后,玄素飛躍而起,戟尖下指,如墜鶴般向管小玉頭頂刺去。
這是他的必殺技之一——風云墜鶴!
戟尖馬上就要刺穿管小玉的頭頂了,可就在這時,玄素忽然覺得自己刺不下去了。好像有一個堅硬異常的東西擋在戟尖上,再怎么用力也不能移動半分?赡窍旅妫髅魇且黄瞻装!
“你這招用在那天的戰場上了嗎?”下方,是管小玉淡淡的嘲弄!坝盟鼩⒘藥讉敵人?怎么對我用的這么流利呢?”
#@$&
玄素沒有注意聽她的嘲諷,而是終于注意到,管小玉是用靈氣在阻擋的。只是這道靈氣沒有任何顏色,所以不能被輕易發現。
扎不下去,玄素只好離開。
“這么快就想跑掉?我還不喜歡了呢!”管小玉忽然發了脾氣,燭天劍帶鞘揮出,一道渾厚的靈氣如火焰般噴出,擊在落腳尚未穩的玄素身上。玄素吃不住這一擊,咚咚咚向后退了十幾步,噗地吐出一口血來。%&(&
“讓我過去嗎?”管小玉面無表情地問,但語氣卻比剛才還要冷上幾分。
“休——想!”玄素抹掉唇邊沾的血跡,呼呼喘著氣說。不得不說,他心里已隱隱地對這個美麗的女子生了畏懼之意。
管小玉嘆了口氣,道:“之前沒有去魔界的時候,覺得天界神將已經很厲害了。但是去過之后才發現,天界的神將只是花瓶罷了,樣子好看,實力不行。就拿你來說,比我遇見的暗龍幫的堂主差遠了。你——甚至都不值得我拔劍!”
“——!”
玄素怒了。這是赤裸裸的侮辱!他重新運功,一點火紅在大戟尖端閃亮,如同一顆小太陽。“狂妄的女人,讓你看看我玄素的絕學!——鶴頂赤練!”
一道紅色靈氣和大戟的殺氣混合著,像一條極長的紅練一般,朝管小玉裹卷過去。管小玉這次感到了玄素的殺機,認真的殺機。
紅練看似柔弱,實則摻棉固執,凌厲肅殺。就像世人傳說的鶴頂之紅能瞬間毒死人一樣,這紅練看似美艷,卻極為毒辣,若被纏上,不是死于那凌厲的殺氣下就是死于那帶著毒性的紅色靈氣里。
管小玉要避開,可紅練偏偏要追著她,不讓她躲避。管小玉往左閃身,紅練追向左邊;向右閃身,紅練追向右邊。即使向上突破,紅練還是會一飛沖天,纏住她雙腳雙腿。
管小玉皺眉。她已經閃過幾次了,不能再躲下去。她將燭天劍一抖,劍光出鞘。她一聲斷喝:“斬情絲!”
劍光閃爍,眨眼間已刺出數百劍。不用再快,只需將玄素的靈氣斬斷即可。于是,瞬間紅練斷成無數截,再也不能纏住對手。
又是一錯眼的時間,燭天劍劍尖已經指上玄素的鼻尖。
“讓我過了嗎?”還是那句話,但玄素卻感到管小玉騰騰的殺氣。
“你還擋嗎?”
玄素不知道有多少次面對這種死亡的威脅了,但是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緊張,甚至有些恐懼的。這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她隱藏在面紗下的目光竟像一把利刃,撕開他的皮肉,直看到他心里去,看見他空虛懦弱的本性。
“我……”他揮揮手,示意那些人不要再擋管小玉的路!澳憧梢宰吡!”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那些微的顫抖還是一點不落地聽進管小玉的耳中。
管小玉收起劍,走過他身邊。玄素暗暗松了口氣,心思暗轉。就在他嘴角又掛上一絲冷笑的時候,忽然覺得后心一涼,一熱。
一涼,是劍刺穿后心時的涼風。一熱,則是他流下的血淌在后背上。
玄素一愣,隨即一驚。他想轉身,卻只能微微側過一點身子。他想看著管小玉的臉說話,卻只看見她被風吹起的衣角。
那些站在一旁的士兵一片嘩然:“將軍被殺了!將軍被殺了!”“不要讓那個女人走了!”“快抓住她!”……
所有的話在玄素的耳中,都像是嘲弄。連自己這個主將都要死了,你們就算仗著人多又能奈何?
“你……你為什么……我已經放你……”他終于開口說話。他一開口,濃血就吐了出來,將他白凈的下頦涂了通紅。
“因為我怕你在我轉身之后,帶著人去追我。我現在可不想失去自由——”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永遠都不想!”
劍抽出,劍鋒上未沾一滴血。人倒下,眼睛大睜著不肯閉上。
恐怕玄素至死也不明白,這個當初在空明殿上力保一翚不死的鳳王,為何如今卻變得兇狠多變。
“你們也想阻我?”看著拿著刀槍向自己圍過來躍躍欲試的士兵,管小玉冷冷地問。她目光隔著白紗掃過這些人臉上,這些人卻都感受到她滿滿的殺意,不由自主地慢慢放下武器,悄悄向后退去。
一步,一步,一步。
管小玉慢慢向前走,每走一步,人群便分開一點,后退幾步。
現在,沒有人敢攖其鋒芒,沒有人敢挑戰這個美艷的女子!所有人除了用畏懼的目光注視她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管小玉心里泛起一絲帶著苦澀的笑。
是的,她終于可以踏上回王城的路了,終于可以嘗試著再次主宰鳳族的命運了?墒茄矍斑@些士兵和當年自己帶領的那些征討夜摩國的大軍是何其相似。∧菚r候,自己對他們百般愛護,而現在,自己再次站在這群普通的士兵面前,除了震懾他們的殺意之外,卻不能有任何其他感情的流露。不是本性使然,而是局勢逼迫!如果可以,她真想對這些人說一句“對不起,讓你們為難了”?墒悄歉静豢赡!
“嗖!”一枝花翎箭朝管小玉臉頰上射過來,管小玉頭微微一側,手輕輕綽住那支箭。
“誰?”她冷聲問道,臉轉到箭來的方向。有一個年輕人站在人群背后,只露著一線側臉,拿著一張雕花弓,手還在微微顫抖。
管小玉向他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年輕人身邊站立的人群馬上退了下去,都小心地和他以及管小玉保持著距離。
一張普通的清秀臉龐。
“你要為主將報仇?”管小玉問,語氣平靜。
“不錯!”年輕人咬牙答道。他能感覺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子的威壓。
面紗后面美麗的眼睛瞇起來!澳阕龅牟诲e。為自己主將出手,不論是誰都要對你稱贊。——雖然我真的不喜歡。不過你想過沒有,你為什么要跟著你的主將到這里來?”
“——”
“你們不是來替鳳族守城的。鳳族本來有自己的軍隊,他們可以自己守城,何用借助他人之力?你們也不是簡單過來看守的,只是在等待最后的命令,等待那個人最后下一道令,讓你們無所顧忌地屠殺——殺掉城中手無寸鐵的士兵,殺掉宮中府中無能為力的官員,殺掉無辜的平民百姓——無論他是男人,還是女人,還是老人還是懷抱里的娃娃。你可以給你的主將報仇,可誰為這一城乃至一族的人民報仇?難道就因為是那個人的命令,他們的生命就不再寶貴了嗎?”
話到最后,管小玉聲音陡然提高,并迅速地伸出了手。她柔若無骨的手此刻看起來就像一只鋼爪,緊緊抓住那個年輕人的衣領,竟將他微微提離了地面。
“以忠之名,做殘忍之事,不可饒恕!”
年輕人嘴唇微微顫抖,想說什么,卻終于沒有說出來。倒是已經退到他旁邊十幾步遠的一個士兵弱弱地說了一句:“求你……放過他吧!”
管小玉想把目光轉向說話的人,卻分不出究竟是誰說的這一句話。但是她稍一猶豫,松開了手。
瞥了一眼摔在地上的年輕人,她冷冷地又無比堅決地說道:“誰也別阻我!”
左桐君府已經被包圍了。他們都是鶴族的士兵,由第二將軍清鳴帶領著,要對停云興師問罪。
停云呆在府內,心急如焚又心如死灰。
他明白,現在是對他動手,等對他動完手后,就要對王城動手了。當王城被清洗之后,鳳族也就名存實亡了。
他呆坐在花廳的雕花椅子上,喟然長嘆。他兒子竹君站在一邊,雖然也是滿臉憂懼,但在父親面前卻還是忍住沒有表現得那么明顯。
聽見父親嘆息,竹君走到面前輕聲問道:“父親想到什么了?”
停云搖頭道:“想到什么了?我想的可多了!”他微微晃動著身體道:“現在我們都快死了,我能不擔心嗎?”
“擔心?父親只是擔心,不是害怕?”竹君奇怪父親的話不假思索地脫口問道。
停云冷笑:“有什么好害怕的?都已經知道命運所終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您擔心什么?”竹君不解地問。
“擔心鳳族——也許過了今天,鳳族就要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鳳族被滅是意料中的事,可是,你可知道,這樣一來,我們守護的東西,也就要落入別人之手!”
“東西?什么東西?”竹君更加迷惑不解。他知道他的父親停云在族內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一定會接觸到一些秘密的東西。但是那些東西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停云望著自己的兒子,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我不能告訴你,”他說,“這件事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外,不能再有別人知道。即使你是我兒子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