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處,有兩個衛兵站在那里,昏昏然站崗。昊宇沖琪琳和昊辰使了個眼色,慢慢靠過去。兩個衛兵一下警醒起來,用長矛對著他喝到:“喂,誰跑到這兒來,難道是想送死啊?”
昊宇并沒害怕,他笑著向他們走去,從懷里掏出一個什么東西,他們眼前晃了晃,道:“兩位大哥行個方便唄!聽說這里面有些犯人留下來的好東西,能不能讓小人進去尋尋?”
兩個衛兵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哈哈笑起來:“你是窮瘋了,還是讓勾魂的嚇瘋了,經跑到這里來做你娘的發財夢?告訴你,就是有東西,也輪不著你撿!何況還什么都沒有呢!滾,滾!”
他們說著話,已經到了昊宇面前,伸手推他。昊宇卻露出一個奇怪的微笑,同時兩手猛然向前伸出,卡住了他倆的脖子。只見他雙手一用力,“咔咔”兩聲,兩個衛兵的脖子被他生生向后折斷!
“過來吧,這兩個草包已經沒用了!”他輕松地向后一招手,三人便前前后后跑進戮靈臺。
即使是白天,這里也是一片陰慘慘的氣氛。空空的廣場上,只有一根粗大的刑柱豎立在中央,旁邊的觀刑臺上,沒有一個人,甚至連一只鳥都沒有。
琪琳道:“這兒還真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呢!”
她說的話聲音本來就不大,在這空無一人的刑場上,竟顯得更小,仿佛這里有什么東西,能將聲音吸走一樣。
一陣帶著腥味的涼風忽然涌動起來。琪琳等三人下意識從腰里抽出護身的兵刃。他們知道這不是普通的風,而是死在這里的犯人的陰魂聚成的陰風。
那風起了一陣,便漸漸退去了。三人警惕地望著四周,小心地向刑柱走去。
刑柱上斑斑的血跡在陽光下閃著深深淺淺的光芒,在陽光的炙烤下,發出濃濃的血腥氣。琪琳屏住呼吸,走到刑柱前,仔細查看上面的血跡,又伸出手去觸摸。
陳舊的血已經變得灰暗,深深滲入木頭里。但是琪琳看的,不是這些層層的陳血,而是浮在上面的還泛紅的血跡。
她看出那是新血。但顏色已經不再新鮮,說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用手指輕輕沾了沾,又嗅了嗅,輕聲道:“果然是昨夜行刑的。”她回過頭又對在周圍地上尋找線索的昊宇和昊辰道:“你們有什么發現?”
琪琳托著下頦苦苦思索。她當然可以就這樣回去交差,告訴鷹王揚羽,自己的搜查結果就是如此,探聽到的情況也就是如此。不過,她擔心這樣不好交差,萬一萬羽靈君不認可怎么辦?他的意思,一定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就這樣回去,什么證據也沒有,很容易就會被苛責訓斥。
“不管是什么刑罰,鳳族的人死了,都會留下一片羽毛——”她喃喃地說,目光向四外搜尋著。
忽然,她目光停留在觀刑臺上一張座位上。那張座位處于中間一層,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張木座,但是上面卻又一個片狀的東西,在陽光下閃著微微的白光。
“那是什么?”琪琳縱身而起,向那張座位躍去,片刻便來到那里,撿起了那個東西。昊宇和昊辰也都緊跟了過去。
“羽毛!”昊宇和昊辰幾乎同時驚呼。
一片潔白的羽毛在琪琳指間捏著,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芒。那羽毛通體修長,頭部呈美麗的圓形,纖細的羽絲在空氣中微微顫動著,仿佛在跳一支凄傷靜美的舞蹈。它的尾部沾著一點鮮紅,琪琳聞聞那味道,明顯是血的氣味。
“這是什么的羽毛,你們可看出來了?”她把羽毛給兩兄弟看。
“這是鳳凰的羽毛啊!可是怎么是純白的?不是說鳳凰的羽毛是七彩的,很華麗的嗎?”昊辰道。
琪琳哂笑了一聲:“也不是所有的鳳凰羽都是那樣的。那只是傳說,傳說中的事,能全信嗎?我一直在找這東西,終于被我找到了。”
昊宇道:“可為什么我們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呢?”
昊辰在他背上拍了一掌,道:“笨蛋,這東西在這兒,我們剛才只顧在刑柱周圍找尋,怎么會注意到?”
琪琳點點頭:“沒錯。不過剛才我們的搜尋也不是沒有意義,至少,那血跡告訴我們,昨夜這里的確是有殛魂之刑的。加上這片羽毛,就正好說明被處死的人,就是鳳王本人了!”
昊宇長出一口氣,道:“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琪琳望著他:“對,完成了,可以回去了!”
他們看看四周,發現依然沒有人來過,依然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蹤跡。琪琳將白色的鳳羽用布包好,藏進懷里,和昊宇昊辰悄悄離開了。
他們一離開,車凌鈞和蒼虓便從一個不惹眼的角落里走了出來。
蒼虓對車凌鈞道:“王,這幾個人也沒什么本事,以為自己很能干,可最后還是被栽到您手上!”
車凌鈞卻輕輕搖搖頭,道:“你這樣捧我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以為他們沒什么本領嗎?可如果不是我留的那片羽毛,他們可未必就會善罷甘休呢!這個琪琳,心思之細,耐性之強,可不是能輕視的!”
蒼虓不解地問:“可您怎么會有這么一片鳳羽呢?”
車凌鈞笑了笑:“我在風梨院,不是幫鳳王呼喚出白鳳了嗎,就是那只白鳳掉落的。當時我把它撿起來,放進懷里,后來竟一直帶著它,沒有放下。好在我曾聽說過鳳族死后的特點,無論他們是怎么死的,最后都會留下一片羽毛,作為生存過的明證。所以,今天就用上了。”
蒼虓道:“可鳳族不是都會雨火重生的嗎,怎么還會有死亡呢?”
車凌鈞望著他的眼睛,道:“難道會有永生的生命嗎?鳳族可以用雨火重生的方式來延長自己的生命,但他們也畢竟終有一死。這是生命的歸宿,沒有人能逃脫!——好,我們也可以回去了,等著聽天界那邊傳來的消息吧!”
一接近梟王宮的大門,車凌鈞的心情就又壓抑起來。和管小玉爭吵的場景又浮現在他眼前,而且這次,除了這個場景外,又加上了天狼王的影子。
“原來并非出自我本心,還把我攪進這個大麻煩里!混賬!”他心里暗暗罵著,還是走進宮門里。
他沉著臉,幾乎是托著腳步走在自己的王宮里。無論誰和他行禮打招呼,他都一語不發,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他在想究竟要去什么地方,才能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可走來走去,他又來到天音閣。
天音閣里靜悄悄的,什么聲音也沒有。門口,被他攆出去的宮女還在門外站著,垂著頭等著吩咐。車凌鈞剛要問她們為什么還不進去,只見離珠從里面屋子里匆匆走出來。
“怎么了?這么匆匆忙忙的!”車凌鈞問道。
離珠站下,向車凌鈞施禮,答道:“王妃昏迷了!我怎么叫她都醒不了。”
車凌鈞不免心慌起來:“昏迷?什么時候開始的?多久了?”說著,便急匆匆走進內室。
管小玉已經被離珠放到了榻上。她渾身癱軟,雙目緊閉,雙唇也緊緊閉著,看上去沒有一絲生氣。一頭青絲被窩好放在枕上,濃密的黑色襯得她臉色更加蒼白,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
車凌鈞快步走過去,在榻邊蹲下身來,握住她的手。
離珠在一邊說道:“屬下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昏過去的。開始,我只聽見屋子里傳來她哭泣的聲音,我走進來想安慰她,沒想到進來后才發現,王妃已經倒在地上,昏迷過去。我用了一些方法喚醒她,可是不管什么辦法都沒用。”
車凌鈞不由暗自喟嘆一聲:“唉!不是不想見到她,不想管她了嗎?怎么看見她這樣子,又擔起心來了?”
他撫摸著管小玉的額頭,溫溫涼涼,不像生病的樣子。用手試試呼吸,也平穩正常。他又摸摸她的脈搏,雖然有點弱,卻還穩定均勻,就像睡著的人一樣。
他試著呼喚她:“管小玉,管小玉?”可她卻沒有醒,甚至連睫毛都沒動一下。
他又將手扣在她眉心中間那個叫“天眼”的地方,運功喚醒她。可無論他怎樣使用功法,她依然不醒。
“去叫聾婆婆。”車凌鈞沉吟了一陣說道。
一陣腳步聲傳進來。人沒進門,聲音先在屋外響起來:“王君,王妃她怎么了?”
是流朱的聲音。
車凌鈞一回頭,看見她扶著門站在門口,好奇地向里張望。
“沒有向您通報,我就私自到您的寢宮了,還請王君恕我無禮。”流朱今天顯得很有禮數,這讓車凌鈞微微一怔。
車凌鈞站起身,指著一張椅子道:“你坐吧。沒什么,我們畢竟也是夫妻。碧兒不知怎么,忽然昏過去了,我正著急,打算讓離珠去叫聾婆婆。”
流朱臉色一變,忙走到榻前,俯身探視。管小玉看上去就像睡著了一樣,安詳而平靜,呼吸得又沉又均勻。
“碧兒,碧兒?”流朱輕聲呼喚,可躺著的人,卻沒有一點反應。
“這,這是怎么回事?”流朱著起急來,盯著車凌鈞問道,“之前發生什么事了?”
車凌鈞本就不希望她來,怕她來了事情會變得麻煩,現在見她果然要問前情,便生氣地斥責她道:“你問這些有用嗎?難道我不著急?你若沒有好辦法讓她醒過來,就離開這兒,省得添亂!”
流朱被他的話噎得窩火,便頂撞道:“我是她姐姐,難道都不能問一問?昨夜她才被冊封為王妃,今天就變成這樣子,難道這里面沒有蹊蹺嗎?難道我不可以問一問嗎?”
車凌鈞見她當真要吵架,揮揮手道:“你果然只會添亂。走,快離開這兒,這里不需要你!”
“你!”流朱氣結,但見車凌鈞真的生氣了,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只好恨恨地說道:“好,我不和你吵,我只在這里看著總可以吧?你不是要讓離珠請聾婆婆嗎?那就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