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活著回來的宋家人,不但之前遭受了牢獄之災,半路上還遇到偷襲,多少有些負傷。但總算撿回一條命,這種劫后余生的感覺沖淡了傷勢,若非宋遠忠生死未卜,只怕還值得慶祝。
宋寧趕緊給大家檢查身體,這時候她終于恢復了幾分精神,又有精力給眾人治病了。
看著眾人身上的傷勢,宋寧驚愕而震驚,完全沒想到才和家人分開不到一個月,他們竟然遭受了如此折磨。看來之前祁文秀說的話,是真的!
除了宋老夫人身上好一些,僅僅逃命時候有點擦傷,老仆楊叔的十個手指幾乎已經血肉模糊,縱然沿途經過了治療,但也沒有恢復。腫脹的雙手幾乎像饅頭一樣,一片青紫,看的宋寧心都在顫。
還有小竹和絳珠……因為是宋寧的貼身丫頭,被抓后擔心宋寧的安危,根本不敢反抗。在牢獄中更是無法反抗,被人抽的渾身是傷,小竹的左臉頰上一道鞭痕,幾乎貫穿了整張臉,讓她曾經的清秀天真蕩然無存,只剩一片猙獰。
“小竹……”宋寧輕輕摸著小竹的臉,甚至不敢用力。
“小姐,奴婢不痛,奴婢能夠活著看到小姐,就心滿意足了。”小竹激動的淚流滿面。
一轉頭,宋寧又看著絳珠,她同樣傷勢慘重,幾乎是被人扶著進來的。只看她手腕上一道道傷痕,就能現象出她身上是何等慘狀!
回想起之前的事,宋老夫人還不寒而栗。才說兩句,就渾身顫抖。
“祖母,你別說了,既然逃了出來,就好好養傷,活著就是希望。爹的事我會處理,你就不用擔心了,一定沒事的。”宋寧聲線平平,卻透著一股子堅決。
不管是誰,讓她家人受到這樣的傷害,她一定會報仇的。
蘇寒易早就準備好了金瘡藥,宋寧趕緊給眾人敷上。
小竹和絳珠是女子,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下療傷,宋寧趕緊讓翠兒和柳兒扶著她們,到了自己的房間,才開始為她們一點點敷藥、
等弄好一切,已經天黑了。
廚房里早就準備好了飯菜,更多是滋補的東西,對于傷口恢復有不錯的效果。這是翠兒的手藝,做的讓宋寧很是滿意。
眾人剛剛經歷長途跋涉,又身負重傷,等吃飽之后,眾人暫住的房間已經收拾出來了。宋寧親自扶著祖母,就住在自己隔壁的房間里,這樣方便就近照顧,宋老夫人累的不行,這一放松就沉沉睡去。
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眾人精神都好了不少,宋寧又去見過宋老夫人之后,才開始詢問小竹和絳珠。
她要了解情況,自她被蘇寒易救走之后,大家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小姐,那些獄卒說了,全都是金枝公主吩咐的,他們才故意這么折磨我們。還讓我們說出小姐和蘇先生的下落,讓我們承認宋家和大燕勾結,有什么罪證……不然就要打死我們。”
小竹面露恐懼,想起在天牢中被折磨的情形,她仿佛渾身都在痛。
“奴婢不過分辯了幾句,就被他們打了……小姐,奴婢知道他們是故意栽贓,什么都沒有說。”絳珠終究是學過武的,心智和身體素質都比小竹要好得多,雖然渾身是傷,但說話卻更有條理。
絳珠從眾人被抓走,押入天牢中說起,每天被獄卒們刑訊逼供,要他們招認罪名,再到后面說宋寧畏罪潛逃,所有人被押解至刑場砍頭……
“好像是有人故意造謠,那些百姓都認為宋家背叛了景月,成了大燕的奸細。他們全都忘了,老爺和小姐曾經如何救死扶傷,樂善好施,還施粥救命的事。”
小竹說的義憤填膺,滿臉都是恨意:“小姐,你沒看到當時那個場面,老爺是真的……氣的吐血啊!這些老百姓愚昧無知,誤信謠言,以前的什么事都忘記了,簡直是白眼狼。”
絳珠也感慨一聲:“如果不是最后被救了,只怕宋家所有人,真的含冤莫白了。”
宋寧聽得臉色冰冷,眸子中布滿了寒霜。
除了祁文秀,誰會這樣造宋家的謠?
除了想要置她于死地,祁文秀還要抹黑宋家,正巧她被蘇寒易劫獄救走,一切就有了最合理的答案,所以宋家的人才會這么輕易就被景帝處死,臨死還要背負莫大的冤屈。
“本來沒有背叛,卻被他們說成是背叛……”
宋寧冷冷一句,語氣如冰:“這種莫大的冤屈,已經不是誰輕易能解釋的了。就算現在我們回去景月,難道陛下還會相信我們嗎?”只怕會人人喊打,殺之而后快。
一陣心涼,這一刻,她漸漸的死心了,斷了暫時回去景月的打算。
重活一世,宋寧就不再是任人擺布的性格,更不會認命,既然景月國已經容不下她,那她就不再回去。既然所有人都認定了宋家是叛國賊,那他們就背負著這個名聲,隱忍下去。
她相信有一天會洗刷清白的,讓景帝后悔。
……
在宋寧精心的調養下,眾人傷勢漸漸恢復,宋老夫人也恢復了精神。
當宋老夫人終于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時,整個人都頹然了一大截,仿佛再也沒有希望。好在宋寧說,哪里都是一樣過,與其在景月被通緝,不如在大燕隱姓埋名,重新生活。
“祖母,一家團聚就是福,只要等爹回來,我們一家人還是可以像從前一樣,開開心心的在一起的。”宋寧安慰宋老夫人:“爹要是沒事做,還可以開個藥行,大不了不叫宋氏藥行了,換個名字。”
或許是人老了,也看開了,宋老夫人只求兒子能夠平安回來,別的再也不求。
離開宋老夫人的房間,宋寧一步步下了臺階,站著院子中。
陰沉的天氣,沒有太陽,厚厚的云層籠罩著一片昏暗,似乎就要有一場大暴雨了。烏云扭曲,猶如一個個怪獸,空氣悶熱難受,仿佛有什么壓抑在心口,讓人呼吸不暢。
淅淅瀝瀝,雨就下起來了,轉眼便是傾盆。
一把油紙傘擋在了頭頂,身旁熟悉而清冽的味道傳來,宋寧轉頭,只見蘇寒易望著眼前的雨幕,語氣有些沉重:“寧兒,你父親有消息了。”
宋寧眸子一縮:“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