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城的疫情……景帝立即想到了這點,眼底的陰霾少了幾分。
如果說蘇寒易和宋寧都是奸細,那他們就不可能去解救那么多景月國的百姓,還差點出事。想到曾經的蘇寒易忠心耿耿,為他分憂,甚至不要一官半爵,他猶豫了。
只是,在這關鍵時候,蘇寒易偏偏不見了,由不得景帝不多想。
眼看景帝臉色緩和幾分,祁文秀急了。
“父皇,這是兒臣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怎么會有假?”
驀的,她指著宋寧,狠辣道:“宋寧,你既然說蘇寒易和你都是清白的,那你敢發誓嗎?如果你說了半句假話,你全家就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你敢嗎?用你父親和你祖母的名義發誓?!”
“……”
宋寧一頓,沉默了。
讓她用自己父親和祖母的名義發誓?就算她明確知道自己沒事,也不會做這種事。
“怎么,宋寧,你不敢?!”祁文秀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冷冷一笑,越發篤定:“父皇,可兒臣敢!”
說著,她就豎起了三指,對著景帝道:“我祁文秀對天發誓,如果剛才我說的都是假的,宋寧和蘇寒易沒有做違背良心的事,沒有背叛景月國,蘇寒易不是大燕的奸細,那我祁文秀甘愿遭受天打雷劈,死無葬身……”
“夠了!別說了!”
不等祁文秀說完,景帝怒喝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堂堂公主,發這些誓,簡直是胡來!”
“可是父皇,兒臣正是因為心中無愧,才敢對天發誓。”祁文秀心頭一喜,面上卻一臉嚴肅:“但宋寧,她既不敢發誓,還不說出蘇寒易的下落,可見心虛。父皇若是不給她點教訓看看,她是不會招認的。”
“父皇,為了景月的未來,百姓的安危,一定不能放過他們啊!父皇最好將宋寧全家收押,一個個嚴刑拷打,自然會查明真相的。”
“陛下,不要!”
宋寧一聽,臉色大變:“事情和我家人無關,他們什么都不知道,請陛下不要為難我家人。”
“他們不知道,那你是知道的了?”驀的,景帝眼中鋒芒畢露,盯著宋寧,語氣中帶著一抹殺機和懷疑,“朕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說,蘇寒易去了哪里?他是不是大燕的奸細?”
氣氛陡然沉重了起來,沉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宋寧心亂如麻,渾身僵硬的跪在原地。
第一次,她這般左右為難。
她的確不知道蘇寒易去哪里了,就算是心有懷疑,她也不愿意說出來。但如果就此牽連到家人,也不是她所愿。一時間,宋寧內心七上八下,無數話語到了唇邊,卻都不知道如何解釋。
“來人!”
驀的,景帝充滿了威嚴和怒意的聲音響起:“將宋寧押下去,關入大牢。宋寧,朕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若是你還不招認蘇寒易的下落,朕就將你視作大燕的奸細,蘇寒易的同黨,將你宋家滿門抄斬!”
宛如晴天霹靂,宋寧一驚,兩名禁軍就沖了進來,扣住了她的雙臂。
剛想張口喊冤枉,可宋寧只動了動唇,依舊沒有喊出來。既然無用,就不用白費力氣了,徒讓祁文秀笑話。
天牢中。
陰冷潮濕,這是宋寧第二次被關押進來了。
想起上一次,仿佛就在昨日,才過大半年,她竟然又‘故地重游’。只是這一次,結果如何,宋寧半點也猜不到,只覺得前途渺茫。
前一世,她根本沒有和國師蘇寒易打交道,更別說像這一世糾纏的這么深了。一開始,她以為和蘇寒易認識,成了他的子弟,能夠幫助宋家脫罪,這才不顧一切醫考。
宋寧是成功了,她成了蘇寒易的弟子,還得到了他的信任,甚至最后還喜歡上了他。蘇寒易好像也如此,對她有了莫名的感情,對她也不錯,一切都看起來朝好的方向發展。
可突然之間,天就變了。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蘇寒易連累,甚至沒想過他竟然是大燕的皇子。
坐在枯黃的稻草上,宋寧抱著雙膝,下巴磕在膝蓋上,緊緊的抱著自己,思緒萬千。
她被關押進大牢了,家里人怎么辦?
景帝只給了她三天時間,如果三天之后,她還不說出蘇寒易的下落,別說是她,就連整個宋家都會被砍頭。這一次無人能救她!
宋寧苦笑起來,怎么會弄成這樣?
這會,蘇寒易應該離開景月國了吧?
同樣,昨晚她也是這么說的,給蘇寒易三天時間,如果再看到他,就要稟報景帝,說出他的身份了。所以蘇寒易才匆匆離去,甚至沒告訴她一聲吧?
說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后悔嗎?但后悔有什么用?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不能再有第二次了。當初受了蘇寒易的恩,現在就被他牽連,惹來了禍,這不得不說是天意。
如果昨晚小心一點,不被祁文秀發現,是不是就沒有這場禍事了?
宋寧不知道,也沒有后悔藥可吃。
她只擔心一件事,父親和祖母怎么辦?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宋寧沉沉睡了過去。
沒有人來審問她,也沒有獄卒出現過,仿佛將她扔這里就完了,三天之后再來提她出去。等宋寧迷迷糊糊醒來,只覺得渾身是汗,連后背都濕透了。
空氣里一股沉悶的臭味,聞的她昏昏沉沉的,這間牢房里沒有窗戶,宋寧看不見天色,不清楚什么時候了。她只覺得腹中饑餓,咕咕作響,口中更是干涸不已,仿佛在冒煙。
水……她想喝水。
這會是初夏了,平時宋寧還沒覺得怎么熱,可身處的環境一變,她立即覺得無比難受。
牢飯,宋寧是不想的,她沒有叫喊。因為她知道,到了時間,獄卒自然會將吃的送來,如果不到時間,她喊啞了嗓子,也不會有人搭理,只會換來一陣辱罵,甚至是毒打。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隱隱有個聲音在喊她:“宋寧……”
是誰?這個時候,會有誰來牢里看她?
片刻,這個聲音近了,還帶著尖細的調笑聲,仿佛是幸災樂禍般。牢房的柵欄外,祁文秀一身華麗的宮裝,打扮的珠光寶氣,和宋寧的囚衣截然不同。
帶著一副居高臨下的傲然姿態,祁文秀一臉鄙夷道:“宋寧,本公主來看你了,關了一夜,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