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的治療,終究沒有瞞過景帝,最后一日,當景帝出現的時候,皇后驚的心頭一跳,卻不得不將情況說了出來。
再是發怒也沒辦法了,景帝只能寄希望于宋寧,希望她能夠治好大皇子。
如今國師蘇寒易還沒回京,遠水救不了近火,好在宋寧醫術不錯,景帝也信任宋寧,一切等她施針后再說。
只是再看這結果,好像并不是很好的樣子,鳳鳴宮中氣氛沉重,宮人們一片靜默,不敢發出絲毫聲音。景帝負手而立,眉頭一皺道:“宋寧,大皇子如何了?為什么三次施針,現在卻連說話都困難?”
這才是讓皇后和林如雪最擔心的一點。
原本好好的一個人,沒想到為了治病,反而病的更嚴重,早知道就不治了!
宋寧頷首,緩緩的跪在景帝面前,然后出聲道:“回陛下,在施針之前我就告訴過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妃了,大皇子這是突發意外,受人驚擾以至于亂了血氣,導致頭部淤血,卻又無外傷,是最難醫治的情況之一。我也只能盡力化解大皇子腦中的淤血,但現在看來……”
三道目光同時射來,盯在宋寧臉上。
早就有了預料,宋寧淡然道:“大皇子淤血難消,已經在頭部凝成了血塊,這才會造成現在的情況。無法言語,無法活動,只能勉強看清東西,就算是進食,只怕也有些困難了。”
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林如雪竟然暈過去了。
“大皇子妃!”丫頭瑞雪一見,嚇的不行,趕忙去攙扶。
但皇后仿佛沒有看到一樣,呆呆的站在當場,眼都直了,喃喃道:“淤血難消……進食都困難了……怎么會……怎么會這樣,我的皇兒……”
整個人瞬間萎靡了,連臉色也灰暗下來,仿佛再無希望。
景帝也有些意外,沒想到如此嚴重,眉頭深蹙:“宋寧,你的醫術朕是相信的,難道也治不好大皇子?”
雖然他心中的悲悸并不多,甚至還有些樂見其成,但這種心情很快被他壓抑下去,又表現出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關心來。
“陛下,大皇子雖然有些嚴重,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恢復的,只是需要時間。”宋寧想了想道:“但沒能立即治好大皇子,也是宋寧醫術不精,如果師父在的話,或許已經治好了。”
“請陛下降罪。”說著,宋寧俯身下去。
這時,一聲尖叫響起,皇后一臉猙獰,猛然朝宋寧頭頂抓去:“宋寧,你害的大皇子如此,本宮要殺了你!”
猝不及防,她一把扯住了宋寧的頭發,瘋了似的撲上來,沖著宋寧拳打腳踢。宋寧一把扣住了皇后的手,迅速在她手肘處的麻筋上一點,皇后不由自主的就松開了手。
救出自己頭發,宋寧下意識的就想朝皇后身上要穴一點,暫時制止她。可一見皇后怒目猙獰的樣子,因為激動連云鬢都凌亂了,整個人更是端莊全無,宛如瘋子。
宋寧伸出去的手也縮了回來。
心頭一動,宋寧在關鍵一刻,反而將自己手腕往前送,皇后激動不已,長長的指甲頓時就抓在了宋寧白皙的手背上。幾道血痕劃出,觸目驚心,連旁邊的宮人都來不及阻止。
“啊!”宋寧一聲呼痛,臉色一變。
景帝這才反應過來,指著皇后大怒:“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把皇后拉開!”
幾個宮女沖了上來,拉的拉,拖的拖,皇后激動之下力氣大的出奇,就連三個宮女都拉她不住。景帝看的怒從心起,大步過來,狠狠一巴掌扇在皇后臉上:“放肆,成何體統!”
這一巴掌打的皇后愣住,臉上火辣辣的痛,她終于清醒了過來。
捂著紅腫的臉龐,皇后連忙跪下,嚇的臉都變色了:“陛下恕罪,臣妾只是擔心大皇子,這才一時沖動,不是有意傷害宋寧的。陛下,你救救大皇子吧,他還年輕,不能這樣躺一輩子啊……”
景帝怒道:“少霆也是朕的兒子,難道朕就不關心他了?皇后心情激動,不宜照顧大皇子,等會派人送大皇子回府,著令大皇子妃好生照顧他,朕會派太醫去給大皇子治療的。”
說完,他看了一眼宋寧,見她并無大礙,一臉疲憊的揮揮手道:“宋寧,你也累了,大皇子的事,朕等國師回來了再讓他看看,你就出宮回府吧。”
宋寧俯身,應道:“是,多謝陛下不怪之恩。”
沒想到皇后發瘋,景帝卻半點不怪她,直到出了宮,宋寧才漸漸從剛才的事中冷靜下來。
祁少霆的嚴重程度,是她都沒有預料到的,按照之前的預估,在給他施針三次之后,就算不能恢復如初,但至少行動自如是可能的。但現在看來,卻完全相反,祁少霆幾乎癱瘓了。
不應該啊,怎么會這樣?
第一次,宋寧對自己的判斷生出了懷疑。
可如果不是這樣,難道又是有人在暗中對大皇子下手嗎?
聽說那個叫楊明的胡太醫的助手,已經發現在家中自殺了,罪名自然定性為畏罪自殺。可他為什么要對大皇子下手,現在已經無從查起,線索就此中斷。就連胡太醫都受到了牽連,雖然沒有下獄,但也被停職在家觀察,不得外出。
這三天,祁少霆一直躺在床上,如果真的有幕后者對他下手,不是不可能的。
一路上,宋寧都在想幕后者是誰。
祁承顏,還是四皇子祁澤宇,又或者是五皇子祁光烈?
走到宮門前,宋寧有些為難了。
來的時候,她是坐鳳鳴宮的馬車入宮的,但現在皇后被景帝罰了,也沒人送她。站在宮門口,宋寧在猶豫,自己是應該走回去呢,還是折返回去,找人借用一下馬車?
就在這時,身后有人叫她:“仁和公主……”
回頭一看,竟然是賢妃身邊的宮女紫蘇。
快步走到宋寧面前,紫蘇對她行禮道:“仁和公主,賢妃娘娘知道您進宮了,想要見你,讓奴婢來請公主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