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中，氣氛有些沉悶。

宋寧長跪不起，蘇寒易面色冷然，動都沒有動一下，景帝臉色有些難看，本以為自己一說出來，宋寧就算不欣喜若狂，至少也應該謝恩才是。誰知，竟然被拒絕了。

越發覺得誒不對，皇后趕忙一笑，緩和氣氛：“陛下，也是臣妾疏忽了，沒事先問問宋姑娘。既然國師都說了，宋姑娘醫術高明，有心為黎明百姓造福，如果這么快就嫁人了，倒是有些可惜。”

這才緩和了一些臉色，景帝道：“嗯，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多謝陛下不怪之恩，多謝娘娘成全。”直到這時，宋寧才松了一口氣。

景帝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們退下吧。”

“是。”

直到宋寧跟在蘇寒易身后離開了內殿，一直懸在心頭的那口氣才徹底咽了下去。她是真的沒有想到，來參加宮宴都會被景帝和皇后逼婚，而且來的這么突然。

由此可見，她已經被人盯上了，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她卻猜不到。

默默的跟著蘇寒易身后走著，宋寧低頭沉思。

“剛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也的確不知道，不然，我也不會讓你來了。”蘇寒易忽然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關心，宋寧搖搖頭，勉強一笑：“這和你又沒關系，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誤會了什么吧。”

“你真這么認為？”蘇寒易看著她。

聽著他如此認真的話，宋寧有些愕然。

他這么問，難道是知道了什么嗎？還是其中真的有什么陰謀，算計到了她頭上？

蘇寒易臉上閃過一抹冷冰冰的笑意：“不管是為了什么，都不會有下一次。”

這話一說完，他又恢復了正常，仿佛剛才他的冷意只是宋寧的幻覺，他依舊是那個對皇家忠心耿耿的國師，醫術舉世無雙的青竹先生。

并不知道蘇寒易為什么有這樣的自信，宋寧只能點點頭，希望如此。

出了內殿，兩人依舊順著原路返回，等到了正德殿門口時，里面傳來的熱鬧聲更大了。來參加宮宴的文武百官已經到了一半，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暢談。有的還抱著賀禮，包裝精致，顯然是進獻給景帝和皇后的新年賀禮。

除夕宮宴的程序，幾乎每年都一樣。

辰時就可以進宮，然后官員們有的寒暄小聚，有的女兒嫁入后宮的，就趁著這個時間見一見。因為是除夕喜慶之時，父母見女兒，規矩都放松了些，不需要通報皇后，也不用提前遞條子。只要妃嬪們愿意見，就行了。

雖然在正德殿看不到，但后宮這會卻是最熱鬧的。但等到宴會正式開始，還要到午時正，景帝和皇后以及其他妃嬪才會出現。眾人各自打發時間，宋寧和蘇寒易沒有進去，只在附近找了個亭子坐下。

亭子不遠不近，周圍沒什么人，既能看見陸陸續續到達的官員皇室們，又不失雅靜。宋寧慢慢給蘇寒易斟著茶，兩人隨意喝著，總算多了一絲悠閑。

亭子外的積雪都被宮人打掃干凈了，只有花木上還堆積著，顯得一片銀裝素裹，無瑕潔白。雖然有寒風吹來，但兩人都穿得厚，披了大氅，宋寧手里還抱著暖爐，倒也不覺得冷。

“如果……”

驀的，蘇寒易開口了，視線落在宋寧臉上：“剛才皇上是將你賜婚給其他皇子做正妃，你……會答應嗎？”

問完，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宋寧，仿佛想看到她心里去。

正妃？他怎么會這么問？

宋寧很是奇怪，為什么正妃她就要答應了，除了祁承顏，她對其他皇子根本不熟，談什么喜歡，又談什么答應？難道就就因為她剛才找的借口，他就真以為自己是因為側妃才拒絕皇帝和皇后的嗎？

忽然就有些惱了，宋寧還沒有出聲，一個聲音就打斷了她的念頭。

“原來你們在這里，可叫我好找。”

聲音溫潤醇和，帶著一絲的淡淡的笑意，宋寧抬頭看去，是祁承顏來了。

他身后跟著兩個隨從，一個宋寧見過，叫林九了，另一個就陌生了。祁承顏滿臉帶笑，有種多日不見的欣喜，大踏步走了過來，也不管蘇寒易說什么，自顧自的就坐了下來。

“剛才我聽許公公說，父皇和母后召見你們，我還想去內殿找你們了，后來才知道你們已經出來了，我又沒在正德殿里見到你們，就猜到國師肯定喜歡清靜，將你帶到這個地方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拿過杯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飲下后才看著宋寧：“對了，父皇母后對你們說什么啊？”

沒有回答祁承顏的話，蘇寒易看著他，語氣清冷：“逍遙閣的事都做完了？不然三皇子怎么來的這么早？”

“大過年的，還做什么生意啊！就算生意再好，我也沒心思為了幾個錢待那兒。不過……”祁承顏毫不介意蘇寒易的冷臉，只是臉色有些哭笑起來：“今天的宮宴，我們可是要損失慘重了。”

“我早就提醒你了，是你自愿的。”

“我有什么辦法，這不是不得已嗎？”

二人對話清楚明白，可宋寧就是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兩人也沒有給她解釋的意思，她自然識趣的不會多問，只一旁聽著，又看看遠處，仿佛根本沒在意。

眼神一瞟，宋寧只見不遠處幾個身影朝這邊走了過來，明顯是來找他們的。她一奇，嘆了一口氣，本來想清靜一會，他們才沒有進殿，沒想到一波又一波的人來，卻是不得清靜了。

而且來人是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大皇子祁少霆和大皇子妃林如雪。

“原來國師和三弟在這里悠閑啊。”不遠不近的，祁少霆就開口了。

一身青墨色相見的長袍直綴，下擺有一圈墨狐毛的滾邊，銀線一針針細密的繡出一朵朵云紋，渾身更是流露出一股威嚴。腰間懸著一塊青色的蛟龍玉佩，搭配起來相得益彰，更顯貴氣。

走到近前，祁承顏和蘇寒易沒有起身，宋寧卻只能站了起來，俯身一拜：“見過大皇子，大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