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卿顏換藥那可是大事,若不是她是個姑娘家,此刻屋子里怕是擠滿了人。
不過榮親王他們這些男人雖然沒有在房中,但也在外間等候著,時不時的詢問一聲,還不關(guān)心。
“怎么樣了?”瞧見碧落走出來,忠勇侯忍不住問。
“剛拆了木板,還不知具體情況!北搪涞,“最近姐姐養(yǎng)得好,也沒有磕著碰著,這腿肯定是能好的,大家放心好了。”說著又進(jìn)了里屋給孫菀菀?guī)兔Α?br>
段卿顏的腿確實是養(yǎng)的不錯,已經(jīng)消腫了,因為被木板夾著又纏著紗布,她的腿卻是有些僵硬,這會兒僵得沒法動。
孫菀菀給她上了藥,用手敲了敲她的腿:“可有反應(yīng)?”
“有的。”段卿顏點頭,孫菀菀的手勁不輕,她能清楚的感覺到疼痛,不過就是有些慢而已。
孫菀菀卻是松了口氣:“有反應(yīng)就好,就怕這腿沒反應(yīng)!
孫菀菀話中的意思屋子里的人都非常清楚,她們亦是跟著長舒口氣,這若是沒反應(yīng)的話段卿顏這雙腿怕就是廢了,如今這樣才是最好的,最起碼她這是在好轉(zhuǎn)。
“不用綁著木板了,卿顏的腿已經(jīng)好了!睂O菀菀?guī)投吻漕伋断卵澞_,又蓋好被子就著一旁的清水凈手,一邊囑咐道,“因為躺了這么久,卿顏的腿難免有些僵硬,所以你們接下來要扶著卿顏起來走動走動,等這脛骨活絡(luò)了,自然就能跟以前一樣,能自由的行走了。”
“真的么?”段卿顏臉上明顯的出現(xiàn)了喜色,顯然是非常高興。自然是高興的,她做了這么長時間的輪椅,又臥床這么久可算是能腳踏實地了。得到了孫菀菀的保證,段卿顏一掀被子就要下床。
“誒誒誒,你慢點兒!”梅妤瞧著段卿顏的動作一陣心驚肉跳,這若是沒站穩(wěn)又摔了該如何是好?梅妤往前一步扶住段卿顏,嘴上教訓(xùn)道,“你慢點兒,這地不會跑,你的腿才剛剛好呢,可不能操之過急!
段卿顏也知曉自己心急了,她剛剛這一動就感覺到了不妥,她這腿就不像是自己,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可她卻是不愿意放棄,撐著梅妤緩緩的站了起來,嘗試著邁出這第一步。
聽到里面的動靜,外間坐著的男人們也忍不住了,問過丫鬟得知沒有不妥之后,便是推開了房門。段卿瑢倚在門上,盯著正被碧落和梅妤扶著在屋子里慢悠悠走路的段卿顏,眼中閃過笑意。
“喲,站起來了!
“是呀,過幾天我就能行動自如了。”段卿顏高興,不在意段卿瑢那調(diào)侃的語氣。
“那輪椅你還要留著做紀(jì)念么?”
段卿顏一愣,勾了勾嘴角朝著段卿瑢哼哼兩聲:“你若是想要留給你也不是問題。”
段卿顏語帶雙關(guān),段卿瑢又怎么會聽不出來。他瞥著段卿顏無奈的搖搖頭,不打算跟她計較,這眼里滿滿都是寵溺。
段卿顏的腿沒有問題了,那有件事是該提上日程了。
榮親王想要在年關(guān)之前讓忠勇侯一家徹底的認(rèn)祖歸宗,同時去靠山村給樓雪鴦遷墳。之前是因為段卿顏的出入不方便便擱置了,這會兒她既然已經(jīng)在慢慢的恢復(fù)了,那就要準(zhǔn)備啟程了!
因為要認(rèn)祖歸宗,所以一家人都要去,這一準(zhǔn)備起來可就準(zhǔn)備了十來天。半月之后,段耀宗和段卿瑢主動上繳了兵權(quán),然后又向小皇帝告了假,五輛馬車從忠勇侯府駛出去,浩浩蕩蕩的出了雍京城。
這一路不是游山玩水,所以行程有些快,他們先是到靠山村接了樓雪鴦的尸骨,然后再改道去青州府榮親王府,當(dāng)然順道把太后和太皇太后一塊兒帶回雍京城去。
回到靠山村時,村民們顯然是被這么大的陣仗給嚇到了,榮親王和忠勇侯認(rèn)親的事情,有皇帝的圣旨,自然是整個大麒都知曉了,靠山村的人自然也不例外。一瞧見這馬車往村北去了就知曉,這一定是忠勇侯回來了!
周里正待他們安頓好之后,這才上門,瞧見全須全尾,沒有斷胳膊斷腿的段卿顏,大大的松了口氣。段卿顏被綁架之時,整個的靠山村可都驚動了,幫著花期山莊一起在山上搜尋了好幾日,直到聽到從京里傳來的消息,得知段卿顏出現(xiàn)了,這才松了口氣。段卿顏可是他們靠山村的貴人,現(xiàn)在整個靠山村,甚至是朝陽鎮(zhèn)都仰仗著她呢,自然是不希望她出事。
周里正如今也是見過不少大人物的,如今又見著了榮親王,態(tài)度依舊恭敬卻是不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讓榮親王對他生出了不少好感。
他們剛到靠山村,榮親王便讓段耀宗領(lǐng)著自己去了山上,拜祭樓雪鴦。上山之后,榮親王卻是把段耀宗也趕了出來,想要自己一個人靜靜的陪陪樓雪鴦。
望著那相對簡陋的石頭墓碑,榮親王原本以為自己會非常激動傷心,但他此時此刻心底卻是一片平靜。他輕撫著那墓碑,指腹摩挲著那凹凸的字跡,“雪鴦,我來晚了!
榮親王依著墓碑坐下,一手環(huán)抱著墓碑,那動作那神情,就像是把樓雪鴦?chuàng)碓谧约簯牙镆话恪?br>
“雪鴦,你在怪我對不對?不然也不會不來找我。”榮親王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當(dāng)初若是你來找我,與我說耀宗的事情,我又怎么會錯過你們,又怎么就會讓你們受這么多苦!
“也怪我,當(dāng)初就該堅定一些,隨你一起走,就該不顧一切的去尋你!”
榮親王閉上眼,樓雪鴦的音容笑貌這么多年依舊在他的腦海里,榮親王還記得自己與樓雪鴦初遇時,她那巧笑倩兮的模樣,這么多年,還恍若就在昨日?蛇@一轉(zhuǎn)眼,樓雪鴦卻是在這土堆中已經(jīng)躺了將近四十年。
榮親王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突然有些害怕了,不敢將人挖出來,不敢再見她一次。可卻又不得不見,紅顏枯骨最是讓人傷心。
“雪鴦,我和兒子相認(rèn)了,等過幾日我就帶你回家。咱們生不能同襟,死一定要同穴。”
不遠(yuǎn)處,段耀宗背靠著粗壯的樹干,將榮親王的話全聽了去。榮親王對樓雪鴦的情不是作假,那話里話外的情真意切讓他亦是紅了眼眶。當(dāng)年的事,過去了這么多年,孰對孰錯早已經(jīng)分不清楚了,當(dāng)年的誤會也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其實,段耀宗明白,若是樓雪鴦堅定一些,更加果敢一些去找榮親王的話,之后也就不會發(fā)生這么多事情,而他更是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不過段耀宗卻是覺得這么多年,自己也還算過得不錯,這樣的人生也有意義。
他收拾好了情緒從樹后走了出來,上前將榮親王扶起來,“爹,起來吧,山上涼!
榮親王撐著段耀宗的手站起身來,“行了,我們回去吧,三日后起墳,我要親自帶你娘回家。”
三日后起墳,花期山莊的人都來了,就連趙昀成也作為小輩站到了碧落的身邊。樓雪鴦的墳被段卿顏修繕過,那些守在花期山莊的將士們手中那些工具,先是朝著墓碑鞠了鞠躬這才開始動手。
樓雪鴦下葬得簡陋,當(dāng)初只有一張草席子,現(xiàn)在卻是有一口上好的棺材。將士們把棺木小心翼翼的抬出來,抬下山放進(jìn)了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馬車內(nèi)。而山上的墓,榮親王也沒有讓人撤掉,而是從段卿顏那兒要了些樓雪鴦曾經(jīng)的首飾,給她立了一個衣冠冢,往后他們回靠山村時也能來祭拜祭拜。
他們在靠山村待了五日,謝絕了所有人的求見,第六日凌晨便是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朝著青州府而去。
剛進(jìn)青州府,段卿顏便感覺到了空氣中的大海獨特的味道。段卿顏掀開車簾往外望了望,遠(yuǎn)處一片蔚藍(lán),看得段卿顏心花怒放。因為受傷的緣故,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碰過海鮮了,這一次她一定要放開的吃一頓!
榮親王在青州府可是相當(dāng)于土皇帝,威望極高,這王府自然也是氣派無比。
馬車停在青州府最豪華的街道上,段卿顏看了看兩邊幾乎沒有住家,只有一排排紅墻琉璃瓦的院墻。段卿顏瞅著眼前這氣派的大門,忍不住嘖嘖舌。
她已經(jīng)是郡主了,進(jìn)過了皇宮,見識過了不少官宦的府邸,這榮親王府怕是只有睿親王府才能比了,那門口兩個碩大的白玉麒麟簡直讓人好生羨慕。
“太爺爺,您這王府好氣派呀。”兮兒從馬車上被抱下來,忍不住感嘆。
榮親王摸了摸小丫頭的頭,伸手接過來抱在自己懷里,兮兒環(huán)住榮親王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逗得榮親王哈哈大笑:“這以后就是小兮兒你的王府了,來去看看自己家,哪里不滿意太爺爺就讓人換掉,直到咱們的小乖乖滿意為止!”
“謝謝太爺爺!”奶聲奶氣的童音把所有人的疲憊都驅(qū)趕了。
“來吧,跟我進(jìn)去,這也是你們的家!睒s親王站在門口朝段耀宗一家人伸出手。
此時緊閉的大門早已經(jīng)打開,得到消息的家丁丫鬟們從門內(nèi)魚貫而出分立在兩旁,畢恭畢敬的站著,他們臉上還帶著喜悅,顯然是非常歡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