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夢與廖嬤嬤看著突然蒼白著臉離開的大公子,一時都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看著在里面低著頭的夏青。
不遠(yuǎn)處,阿巧默默的看著屋內(nèi)的夏青,平靜的目光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半響,她才轉(zhuǎn)身離去。
天蒙蒙亮?xí)r,夏青才起身,要跪坐的時間太長,腳一麻險些跌倒,幸好嬤嬤與水夢眼尖,早一步看到她起身時就進(jìn)了來扶著她,主子的臉色依舊平靜,只是臉頰旁卻有著淚痕。
主子哭過了?廖嬤嬤與水夢互望了眼,心里沉沉的,主子是個堅強的人,她們從沒有見她哭過。
“將孩子的衣物都燒了吧。”夏青輕道。
水夢想說什么,但最終,點點頭,燒了吧,留著也只是徒增相念。
就在三人要出屋時,一個丫頭跑進(jìn)來就跪在了夏青面前,后面是緊追著來的小花,小花惱道:“秋蛾,你怎么這么不要臉呢?”
夏青看在跪在地上的秋蛾,方婉兒的貼身侍婢,秋蛾是拼命朝著她磕頭:“夏青夫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已經(jīng)知錯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現(xiàn)在小姐只求能出院子安安份份過日子,夏青夫人救救我們家小姐吧。”
夏青扶起了秋蛾,望著秋蛾滿懷期待的眼,淡淡道:“讓她自求多福吧。”說著,離開。
這個院子比起在應(yīng)家時大了許多,甚至還有一個獨立的小花園,所有的人都在做著清掃的活,正當(dāng)夏青拿著抹布出來時,聽得小花驚呼了聲:“夫人?”
應(yīng)母在幾個丫頭的擁簇之下走了進(jìn)來,顯然她身邊的丫頭多了幾個,有幾個都是陌生面孔。
“賤人。”一看到夏青,應(yīng)母就罵道:“你真是陰魂不散,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竟然還能不死?現(xiàn)在又回來想要纏著辟方了,休想。”
夏青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自顧自的拿著抹布擦著東西。
“喂,夫人跟你說話呢。”方嬤嬤見夏青沒搭理,就走到她身邊兇狠的道:“你個賤……”
‘啪——’一個巴掌甩上了方嬤嬤的臉,夏青的手毫不留情打了上去。
方嬤嬤是誰,那可是應(yīng)母的陪嫁丫頭,甚至比應(yīng)母還要大上一輪,在這個應(yīng)家的地位可說非同尋常,方嬤嬤也沒料到夏青這么沒給自己面子,氣得聲音都顫抖:“你,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打我?”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夏青冷聲問。
“我是夫人身邊的奴……”她的聲音嘎然而止。
“很好,你還記得你的身份。”夏青淡淡一笑,她的笑一般都是淺笑,笑達(dá)眼,讓人感覺雖然面容平凡但很親和,如今目光清冷之下,這一笑竟顯得犀利萬分:“只是一個奴婢而已。”
“那我呢,我總有資格說你了吧?”應(yīng)母氣得心都在顫抖,她向來尊敬方嬤嬤,別說打她,就連干活也不讓做重活,如今竟然被這個賤女人給打了,這口氣她要不出,還怎么在眾丫頭面前立威信。
“資格?你的資格在哪?賤人的婆婆的嗎?”夏青好笑的看著她。
應(yīng)母被氣得夠嗆。
夏青走近她一步,目光嚴(yán)厲的看著她:“管好你的嘴,你知道我一向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應(yīng)母嚇得后退了一步。
“你說呢?”夏青淡淡拋出一句。
應(yīng)母臉色鐵青,卻是不敢再多說一句:“你要是敢造次,我,我就讓辟方休了你。我們走。”說著,又帶著一干人急急離開了。
“主子,手疼嗎?”水夢趕緊過來看看夏青的手,從認(rèn)識主子到現(xiàn)在,沒看到主子打過人,這一打肯定很疼吧。
“不疼,比砍柴輕松多了。”夏青淡淡說。
水夢:“……”
看著應(yīng)母的離去,夏青道:“她也只是這樣,外表強勢而已。”
此時,廖嬤嬤在邊上道:“主子,該去前廳用膳了。”
夏青點點頭,對著小花道:“你去下童平那里,告訴他們可以了。”
“是。”小花匆匆離開。
用膳的地方不像以前應(yīng)家時在廳里的,而是有專用膳的地方,膳廳很大,足以融納二十幾個人,而此刻,應(yīng)母,阮氏都在用膳,甚至連陸姨娘也坐在了桌邊,而應(yīng)辟臨也坐在他母親身邊,小身子相比以前,又高了許多,但這會,他卻不像以往那般看到夏青開心,本是像蝌蚪般可愛眼晴這會只是冷漠的看著她。
夏青一出現(xiàn),眾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卻誰也沒說什么。
夏青施了一禮便坐下了用飯。
陸姨娘偷偷看了眼夏青,覺得她這次回來有些地方變得不一樣,哪里不一樣又說不出來,內(nèi)覺得言行舉止上已完全看不出來是從鄉(xiāng)下出身的,此時,丫頭上了幾個包子,陸姨娘見了忙笑著對應(yīng)母和阮氏說:“這些包子有甜的,也有菇餡的,正是夫人和少夫人愛吃的。”說著,忙從丫頭手中接過給她們拿了過去。
不想應(yīng)母突然瞪著小辟臨一眼:“你娘沒告訴你吃飯的時候不能發(fā)出聲音嗎?”
小辟臨吃饅頭可以說安靜及了,別說發(fā)出聲音,就連咀動聲也很細(xì),他漠然的看著應(yīng)母,又看向母親,看到母親眼里的祈求時,垂下了眼眸,稚聲有著壓抑:“我錯了,大娘。”
正說著,就見阿翠急急忙忙進(jìn)來附耳在阮氏邊上說了幾句,就見阮氏猛的拍了桌子,怒瞪著夏青:“夏青?”
夏青抬眸,平靜的問了句:“怎么了?”
阮氏氣得何止身體在發(fā)顫啊,話都說不出來。
應(yīng)母一見阮氏生氣也慌了:“發(fā),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童平幾人,竟然,竟然要夫君收了燕氏和霍氏的那幾個女子,還說這是為了穩(wěn)定軍心。”阮氏氣得碗狠狠摔在了地上:“夏青,這一定是你讓他們這么做的。”
“啊?”應(yīng)母愣了下,陸姨娘看向夏青,心里倒覺得不可能,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可能給自己的男人添女人吧?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你嫁給了辟方,帶來了阮氏幾十萬大軍,既然那墨氏和霍氏家族也有二十萬人在辟方手里,為了穩(wěn)定軍心,辟方納了她們也是平常事啊。”夏青淡淡一笑:“自然這種事,不能讓男人出面,是吧?”
“你?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為辟方分憂,不好嗎?”
阮氏臉色那個精彩:“你,你把自己的丈夫分給另外的女人?”
夏青挑挑眉:“分給一個,與無數(shù)個,似乎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此時,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夏青身后,不知何時,應(yīng)辟方站在了門口,他看著夏青,臉色有些僵硬。
夏青的臉色平平靜靜,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此時,童平帶著幾個容貌娟麗的女子走了進(jìn)來,女子個個都十六七的模樣,個個都長得端莊秀雅,清麗脫俗,一看就知道有著良好的教養(yǎng),畢竟是名門之女。
阮氏的怒氣在這一刻升到了最高點,顫抖著雙唇,那眼神像是要把夏青給殺了。
童平偷偷看了應(yīng)辟方一眼,不知道感覺對不對,只覺得首領(lǐng)也在生氣,他有什么氣好生的?一如村長所說,為了日后,他連最喜歡的方婉兒都棄了,收了這些女子,只會讓那些燕氏和霍氏擴殘兵更有歸屬感啊。
至于那阮氏,直接被他無視了,呵呵……他只希望村長能當(dāng)上主母,至于其它女人,沒入眼。
夏青看了應(yīng)辟方一眼,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笑意:“辟方,這是好事啊,你看,我連姑娘都為你帶來了,她們的出身可不比少夫人差,要不也給她們幾個平妻的名份吧?”
“什么?”阮氏氣得差點暈過去,對著那幾個女子厲聲道:“都出去,都出去,誰說夫君要納妾了?”
不想,她這么一說,那幾個女子突然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人道:“我們心甘情愿跟隨首領(lǐng),哪怕只做個服侍人的丫頭,我們也心甘情愿。”
應(yīng)辟方的目光依舊停在夏青身上,他的目光頗為深沉,也極為復(fù)雜。
夏青嘴角的笑意更深:“怎么了?辟方,你可要以大局為重啊。”他向來可是以大局為重的。
她的笑,不達(dá)眼底,不像以往那般平淡,平靜,可笑得深了,才發(fā)現(xiàn)她的眸子會有點彎,挺好看,應(yīng)辟方的臉色卻是越來越沉。
“既然首領(lǐng)不說話,水夢,”夏青對著水夢道:“將這幾個姑娘帶下去安置一下吧。”
“是。”
“慢著,”阮氏出口,她走到應(yīng)辟方身邊,急看著他:“辟方,你,你真的要收下這些人?”
這時,唐嚴(yán)寬,大牛,蔡東藩,阮玉錦,還有幾個生面孔,卻長得英偉的男子也走了進(jìn)來。
“屬下萬木,張亮,李中見過首領(lǐng)。”三個生面孔朝應(yīng)辟方行禮。
“三位將軍快起來。”這三人本是燕氏與霍氏的家臣,此次能一舉獲勝,最大的收獲便是收服了這三人的心,要不然他們的軍隊怕要損失慘重,也因此應(yīng)辟方對這三人自然重視。
三人起身,開心只道:“首領(lǐng),我等士兵被伏,那是戰(zhàn)不如人,如今大家一聽說首領(lǐng)會納了燕氏和霍氏的小姐,心里都開心的很,瞬間就覺得有了歸屬。”
應(yīng)辟方身子微僵,又望向了夏青,卻見夏青也正看著他,目光微冷,四目相對剎那,他在她眼底看不出絲毫異樣平常的緊,異樣?她要有什么異樣?應(yīng)該在什么樣的異樣?他在亂想什么?
“恭喜夫君得到良將。”夏青突然朝著應(yīng)辟方施了一禮,淡淡笑說:“如今妹子們一多,咱們應(yīng)家可就熱鬧了。”
“這是夏青夫人?”新來的三人看向夏青,幾人雖然是名閥,向軍中的人向來豪爽,對那些深閨里的女子那文樣模樣向來遠(yuǎn)三分,但對夏青,卻是爽朗著:“久昂大名——”他們一來,就常聽人說起這位夏青夫人,雖不見人,卻早已聞名,加上那大牛將軍昨晚更推著他們?nèi)舜蠛攘藞觯幌胍灰娭泄剩笈?墒菍@個女人佩服得緊,瞬間看到夏青又覺親切不少。
夏青簡單的施了一禮:“幾位將軍放心,辟方是個有心人,對后眷可是疼惜得緊,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怎會不疼惜呢?有利用價值的人,呵護(hù)都來不及啊。
夏青這話,引得眾人一陳大笑,自然,除了阮氏,還有不知何反應(yīng)的應(yīng)母與陸姨娘,以及表面冷漠,內(nèi)心卻如倒翻了五味似的應(yīng)辟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