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飛快地上車,發動車子準備回家,但淚水卻開始模糊了雙眼。
她真的好傻,就在上午的對接會上,她聽到時耀說他身體不適后便左右為著他的身體狀況擔憂著,甚至一度想去酒店探望他。按她看來,他不僅身體無憂,而且還好得很!她又被像傻子一樣地戲耍了一回。為他擔憂和傷神,她還真是不值!
委屈的淚水,頓時想沖破閥門的流水,怎么止都止不住,一度模糊了喬伊前方的視線。
而坐在老水那輛車子上的左左和右右,剛剛瞥到顧南城和喬伊之間劍拔弩張的態度,也很是擔心。直到車子開出老遠,左左還是不斷回頭看向顧南城和喬伊所在的方向。
見左左這么緊張,右右也開始迷惑,“左左,剛剛伊伊和大叔是真的吵架了嗎?”
大人們的世界很復雜,明明剛剛大叔很想見伊伊,而且她也感覺伊伊沒那么排斥大叔的,那兩人怎么忽然就吵架了呢?
“肯定的了,剛剛伊伊都狠狠地甩了大叔一巴掌呢,我都從來沒見過伊伊這么兇呢……嗯,就像一首歌里唱的母老虎那樣兇……”左左點頭,吵架是肯定的,但是他不明白伊伊為什么要對大叔這么兇,到現在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個巴掌,他都覺得有點后怕。
“可是……他們剛剛不是還親親了哇?我有看到哦。”右右半瞇著眼睛,更加困惑了,“明明舅舅說過只有相互喜歡著的人才能親親哎。”
“好吧……我也分析不出他們是什么狀況了……”左左也詞窮了,但是他不想直接承認這一點,思考了下,還是找到了可以歸咎的理由:“大人們的世界太復雜了,哎!”
“左左,大叔被伊伊狠狠打了一巴掌,是不是很可憐啊,我們要不要找個機會去安慰下他啊!”右右無精打采地趴著車窗上,看著窗外迅速后退的食物,想著難得與大叔見上一面,轉眼又要分開了。
“暫時好像不行!”左左認真分析了下,“伊伊也被大叔氣哭了,我們再靠近大叔,被伊伊發現,肯定會不理我們了。”
“嗯,說得也是,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啊?”
“涼拌!”這個是左左剛剛學會的新詞,見右右還不是很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他又好心地解釋了下,“就是我們不用著急了,大叔肯定也想見我們,他會來找我們的,所以不用我們著急。”
“對哦,我們還拉過勾的呢,大叔肯定會說到做到的。”想著,右右頓時喜上眉頭,小肉手在車窗上畫起了小圈圈,暗沉著的雙眼也頓時變得神采飛揚。
大叔,你可一定記得我們的拉勾誓言哦!
……
顧南城站在原地,望著載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的車子的漸行漸遠,他的呼吸都開始變得沉痛。
地平線上,夕陽已落下余暉,天地間是暗沉沉的一片。沒了光線,黃沙都失去了色彩。顧南城覺得此刻的天氣正如他的心情,內心已是灰暗一片。
思念是會呼吸的痛!
顧南城此刻才深刻理解這句歌詞的含義,喬伊才剛剛離開他,他就心傷成痛,何況她對他,之前的誤會和不原諒未解,今天又添了新誤解,他都不知道他和她是否還能有個美好未來?而且,就他目前的身體狀況……
顧南城不敢再多想,心中的疼痛卻如藤蔓攀爬般,朝著四肢百骸開始蔓延。痛,原來也是可以無聲傳遞的……直到他的心臟處開始劇痛,顧南城才意識到今天可能又要糟糕了!
邊上的當地人見顧南城慘白著臉,半彎著身子,雙手緊緊捂住心臟處,他們很想過來問候下他,但奈何語言不通,雞同鴨講了半天還是沒有了解到顧南城的狀況。
顧南城很想友好地對他們表示感謝,但終究因為語言不通且疼痛讓他再也發不出聲,他只能掙扎著拿出手機撥通了時耀的電話……
在等候時耀的時間里,顧南城席地坐下,心里倒是慶幸,自一次他終于沒有脆弱地暈倒過去。若這次在暈厥,他不知道他又要花多長的時間再次醒來,亦或是就此再也醒不過來……
半個多小時后,時耀終于趕到,當他見到顧南城的時候,他仍是慘白著臉,只是因為剛剛休息了半晌,狀況稍有恢復。
“顧總,你現在怎么樣?”時耀三步并兩步跑到他的面前,擔憂地問道:“還撐得住嗎?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還好!”顧南城淡淡回應。
“顧總,你回英國吧,那邊有最了解你的專家,這里連氣候都不大適合你。”時耀實在是不大放心,今天又再次見到了格外憔悴的顧南城。“如果你放心不下項目,我跟您保證我會每個環節全程去跟……”
“我還不能回去!”顧南城拒絕,態度決然。
是的,這里的山、水,甚至氣候都格外不適合他的休養,但是,唯一一個卻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讓他不顧一切留下來的理由卻是:這里,還著他最牽掛的人。
他不知道,如果不乘著這次醒來再好好和他們相處下,下次他是不是還有這樣的機會,所以他不能走,也走不了!
心在這里,身哪能走?
“唉……”時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顧總會有這個想法,他肯定也勸不動他走的。只是,他忽然瞥見了顧南城臉上紅腫著的巴掌印,“總裁,您臉上的……”
“呵,還能有誰,是她的杰作!”顧南城嘆氣,他能由著來的人也只有她了。順著時耀的目光,他探了下自己的臉龐,頓時疼得咧牙,“還真是不留情啊。”
她?只稍一提醒,時耀頓時明白了顧南城指的是喬伊,“哦,喬小姐啊,看來是真的使出全身的力道了。”
按照喬小姐平時溫婉的個性,今天能在總裁臉上甩出這么個大的巴掌印,看來肯定是總裁惹惱了她了。只是這樣的一個巴掌印,不休息個幾天,怕是消退不下去了。
這兩個人,真的是歡喜冤家。時耀在心里下了評注,表面上卻是鎮定地蹲下身體,扶起顧南城,兩人一起往停車場走去。
走了幾步,顧南城卻忽然又停了下來。剛剛他只看到喬伊光著腳向著他們跑來,此刻他腳邊的沙堆里若隱若現著的鞋子,怕就是喬伊心急甩下的吧。
時耀不知道顧南城為著什么停下了腳步,側臉但見顧南城半蹲下身體,從腳邊的黃沙間拎出一雙女士高跟鞋。他很是好奇,卻沒有問出口來。
顧南城也沒作解釋,只是拎起高跟鞋,甩了甩里面夾雜上的沙土,然后再次平靜地和時耀并肩往回走,就想剛剛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下午,項目對接會進行的如何?”顧南城蹙眉,略頓腳步對時耀問道。
“一切順利。”時耀馬上回道,“而且整長會議是由喬小姐翻譯下來的,這才幾個月啊,她的阿拉伯語就這么順溜,真是佩服她。”
時耀眼里是明晃晃的敬佩之情,看得顧南城心里涌現出慢慢的驕傲感,“是嗎?”
“嗯。”時耀點頭,“而且莫麗夫人說兩天后,我們就可以進她的實驗基地去實地踏勘,到時候詳細合作細節就可以攤開談了。”
顧南城略略點了點頭,他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沒想到太陽下山后,這里的氣溫差異會如此之大。抬眼望遠處,連綿起伏山丘的輪廓,一眼望不到盡頭。“這次是我們第一次嘗試和莫麗夫人合作,這個新領域項目公司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進來,稍有不慎,都會影響和波及到公司的股票升降弧度,所以此次我們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嗯,我明白,所以出發前就上下叮囑過,每個細節都保證不能出岔子。”時耀沉聲應和,但又遲疑地看了顧南城一眼,再接著道,“和莫麗夫人的合作,可以開發我們在卡塔爾等地的新市場,但是有個顧慮我還是想提醒下總裁……”
只是,時耀還沒說出他的顧慮,顧南城便明了了他所擔心的事情,“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擔心莫麗夫人會幫著喬伊他們來對付我,對嗎?”
“是的,就是這樣意思。”時耀坦誠道,“總裁,這個可能性應該說還是挺大的,若真的出現莫麗夫人中途倒戈的事情,那到時候我們的損失……會讓我們付出沉痛的代價……”
怕影響到顧南城的情緒,時耀在說明的時候特別地留意了下用詞。盡管時耀再三強調,顧南城仍是顯得十分淡定,仿佛他早有成竹在胸,亦或是他根本未將這個顧慮放在心上。
隔了好一會兒,時耀才聽到顧南城淡淡回道,“嗯,我知道,我會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