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生話音一落,周圍人的臉色全都大變。
彭元洲是真的為了百姓好,還是為了他自己的私利,現在這情況……可就不好說了。
眾人的目光就跟利刃似的,全都狠狠的扎在了彭元洲的身上,讓他第一次有了想要落荒而逃的沖動。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明明他都計劃好了一切的,這些百姓應該是站在他這邊。
他不僅可以將人安插進旺安山,完成那位大人交給他的任務,而且還能出口惡氣,讓田春生陸云溪吃個大虧。
最后,百姓們還對他感恩戴德,他的聲望大增,壓過田春生。
可是,一切都毀了!
都因為……
彭元洲心思快速的一轉,他怨懟的目光落到了陸云溪的身上。
尤其是他看到陸云溪竟然舒舒服服的靠坐在騾車上,那悠閑的模樣,更是讓他氣紅了雙眼。
田春生問出來的話,并沒有想著彭元洲會回答,所以,他說完了之后,轉身跟徐知府說話去了,至于其他人,跟他就沒關系了。
那些被彭元洲跟賈老找來的百姓,早就羞憤難當,轉身快速離開。
他們本來以為彭元洲跟賈老真的是為了他們著想,想給他們一個做工的機會。
哪里想到,他們竟然是被拿來當誘餌的。
要是他們這次真的進了旺安山做工,以后,文慶府所有做工的名額都被掌握在官府手里,那個時候,文慶府內怨聲載道,彭元洲是罪魁禍首的話,他們就是幫兇。
真到了那個地步,他們的脊梁骨還不得被人給戳穿了?
人人喊打,他們還怎么在文慶府生活?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們心里那個恨啊。
彭元洲想要以權謀私,那是他的事情,為什么非要利用他們?
他們的日子過得已經夠苦了,彭元洲還想要了他們的命嗎?
那些人心里恨歸恨,卻沒有一個膽敢對彭元洲說什么的。
誰讓彭元洲是他們文慶府的通判大人,而他們不過就是普通百姓。
他們斗不過彭元洲,彭元洲要弄死他們,連捻一下手指都不需要,只要一個吩咐,他們一家老小,就能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那些百姓是沒讀過書,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那種身在底層掙扎生存的智慧,讓他們很快速的就衡量出來了利弊。
他們只是快速的離開,沒有一個人多說一個字,至于他們心里怎么想彭元洲,怎么想田春生的,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看熱鬧的百姓也漸漸的散去了,田春生跟著徐知府一起將流民給送進了旺安山。
至于交接人的事情,有王三勇負責。
王三勇還特意的帶著徐知府看了看以后流民要住的地方,那邊正在蓋的房子以及后續的安置問題,都讓徐知府很是滿意。
至于早就離開的陸云溪,此時正笑瞇瞇的對著將剛才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朱宜良感嘆道:“喏,這就是官場啊。勾心斗角的,別看我田叔現在坐在知府的位置上,真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被人給捅了一刀,命就沒了。”
朱宜良目光閃爍了一下,點了點頭,并沒有說話。
就在他以為陸云溪還要再說什么的時候,卻發現,她轉身就走。
“小姐。”朱宜良現在也習慣的跟著旺安山的人這樣稱呼陸云溪。
陸云溪停下了腳步,奇怪的轉身看著朱宜良:“還有事?”
“小姐,不想對我說點兒什么?”朱宜良頓了頓,但還是將自己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陸云溪笑了:“我這個人呢,就是不喜歡強迫人。我說保證讓你中舉,就是會保證讓你中舉的。至于你是入朝為官,還是想留在旺安山教書,都是你的事情。”
“你也不用有什么心里負擔。你放心,你不留下,我也不會生氣,你不用想這么多,安心備考就是了。”
朱宜良呆呆的看著陸云溪離開的背影,久久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怎么想的,陸云溪可就不管了,出去之后就看到了李天佑等在路邊。
她眼睛一亮,蹦蹦跳跳的就跑了過去:“天佑哥哥,你怎么在這里?”
“那邊太亂。”李天佑下意識的伸出了胳膊,虛虛的擋了一下,生怕陸云溪沖的太快,摔著。
他見陸云溪跑得穩當,手臂也就放下,并沒有碰到陸云溪一片衣服。
“而且三勇叔可以處理,不需要我出面。”李天佑說完往陸云溪身后看看,然后問道,“你很想留下朱宜良?”
“嗯。”陸云溪點頭,一邊跟李天佑往村子里走一邊說道,“朱宜良的性子不適合官場,我感覺,他還是來這邊教書比較好。當然了,也許歷練歷練也就適合了……誰知道呢,這人的性子也是會發生變化的。”
“不管了,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他這么大的人了,我就不操心了。”陸云溪說完,快速的問道,“天佑哥哥,中午是給我烤雞吃嗎?”
“嗯。”李天佑收回了眼角余光,笑著點頭,“還給你做博餅,配上小菜,卷著吃。”
“好呀好呀!”陸云溪高興的直拍手,“那咱們趕快回去,做飯去!”
“好。”李天佑自然是沒有意見,喂飽溪溪,對他來說,才是最緊要的事情。
至于兩個人離開之后,聽到他們對話的朱宜良,神色復雜的走了出來,他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陸云溪回到了家里,進了院子,就喊了一嗓子:“奶奶,我回來了,我跟天佑哥哥做飯去了。”
“去吧,小心著點兒。”陸王氏在屋里笑著囑咐了一句,聽到了溪溪脆生生的回答之后,她也不操心了,繼續低頭納鞋底。
溪溪是個省心的孩子,更別說還有天佑在溪溪身邊,不會出事的。
過了一會兒,陸學理從外面進來,直接進屋去找陸王氏。
“你這是什么表情?”陸王氏聽到動靜抬頭看過去,正好看到自己大兒子一言難盡的模樣,忍不住驚問道。
“娘,您知道外面剛剛發生了什么嗎?”陸學理問道。
“不是流民過來了嗎?”陸王氏問著。
這兩天已經有流民來了,村里都安置的挺好,對村里的生活沒有任何的影響。
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陸學理看著自己娘那疑惑的模樣,重重的嘆息了一聲:“娘啊,您是不知道,溪溪跟天佑干了什么事兒!他們兩個小家伙,可是厲害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