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南鋒聽到"韓艾琳"這個名字,蹙起了眉頭"你說這間公司的負責人叫什么?"
"韓艾琳啊。"言敏芝答道。
聿南鋒怔了幾秒鐘"韓艾琳"這個名字,難道是她?言敏芝看到他細微的表情變化有些疑惑,但也不敢說什么。
他回過神來看到一邊還在等著吩咐的秘書說道"給我訂一張明天下午回去d市的車票,坐動車吧。"
"聿總,那元小姐的手術?"言敏芝有些吃驚的問道,他居然不在這里陪著元素了。
"去做事吧。"她語氣淡淡不愿再多說,明天的手術定在上午,他等她手術結束了在離去,顧易寒也過來了,都是她至親的人自己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公司那邊的事情實在是太混亂了,要趕緊回去處理一下,五天之后她眼睛上的藥布就會拆開,到時候就能知道她的眼睛是不是能看見了,他在這里只會讓她生氣,留在這里做什么呢?
言敏芝無趣的離開房間。
手術的當天,元素被爸爸陪著一起去了醫院跟在他們車子后面的那輛車里,陳勝剛聽著自己父親的哼哼聲一陣心煩"爸,您就別生氣了,孩子的手術要緊,現在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
"哼,說得輕巧,那個元廣平跟素素沒有一點關系,卻能陪在她身邊,我這個滴滴親的爺爺還得偷偷的跟在她身后,像個做賊的一樣,哪有這樣的道理,哼,說到底還不是你沒用,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能認回來。"
這句話說到了陳勝剛的痛處,沉著臉不再說話,顧易寒坐在前面嘆息一聲,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啊,那個女人也不知道怎么樣了,該死的陳佳雪,死了也不讓人安寧,那些資料都是她給的初夏,不然那樣深度的催眠怎么會輕易記起來呢。只是那些資料,一定不是她查到的,她沒有那個能力跟本事。蔣振山?
醫院的門口,元素的雙腿發顫,想到那冰冷的手術臺,她就恐懼極了,全身的重量靠在爸爸身上。"爸爸,我好害怕,我其實也知道這根本沒什么,可是我就是害怕,害怕這個地方,爸爸我不想去了。"她捂著自己的嘴巴,眼淚流出來,那種內心的恐懼常人根本不能體會。
元廣平柔聲安慰著她,跟孫陽將她攙扶著走到手術準備室的房間門口。她的耳朵聽到護士在整理手術用具的聲音,一雙腿軟的跟本站不來。
"素素,堅強點好嗎?那個女孩子將眼角膜捐獻給你,你是答應了她的,爸爸怎么教你的,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啊,時間不能等人的,難道你要讓那個孩子帶著遺憾離去?"
元素只不住的搖頭,她都知道,可是她是真的害怕,這些年自己一個人過,家里備足了藥,做記號,三年了沒有進過一次醫院,那種恐懼源于心里的那片陰影揮散不去。
"素素,你還要跟小尚結婚的是不是?一輩子就一次的婚禮,你就不想看看自己做新娘的樣子?"
"爸,我嗚嗚嗚我太沒用了,可是我害怕啊,是真的害怕,再等一下好嗎,等一下。"她扶著墻站起來,鼻息間是濃重的消毒水味兒,隱約的還能聽到清洗手術刀的聲音,心里的恐懼有增無減,聿南鋒站在一邊看著她發白的臉色,心里難受極了,這種恐懼都是他帶給她的,他恨死自己,榮景琛嘆息著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她該看看心理醫生的,要不你去勸勸,那對眼角膜,從昨天的凌晨到現在時間不短了,你也知道的,這種手術越早進行越好,,不然細胞都死了,想做也沒有辦法了。"
聿南鋒點點頭,看著她難受的樣子,走過去抱住她"素素,別怕,沒事的。手術很快就會結束的,然后你就能看到了。"
"你走開,我不要,我不做了,我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沒你,走開"她的情緒有些失控,聿南鋒緊緊地摟住她對一邊的醫生說"鎮定劑,快點。"他不顧元素的捶打,掙扎,按住她的手臂,醫生將一支注射器里的鎮定劑扎進她的靜脈里。
"聿南鋒,你要干什么?你放開我,不要給我打針,我不要死,求你放過我吧,我"她的身體漸漸的軟下來,那一針強力的鎮定劑起了作用,元素被護士跟醫生放在手術床上推進了手術室。
陳老爺子掄起樓道間的一把拖把,朝著聿南鋒的后背上就是一下"混賬小子,你干嘛強制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說?"那么一大支針扎進去,老人心疼了。
陳勝剛將老父親拉住"爸,您別吵了,坐下吧,素素還在手術呢。"
"哼"老人扔下手里的東西坐在座椅上,擔憂的看著手術室"易寒啊,小丫頭這個手術不會有危險吧?"
"放心吧,外公,他都安排的妥妥當當,怎么會讓素素出事。"他向聿南鋒挑挑眉對外公說道。
老人聽了外孫的話這才安心下來。
孫陽有些驚訝,原來這一切都是聿南鋒安排好的,那那個叫甜甜的女孩是怎么回事?但是這種安靜的氣氛下什么也沒有說,打了杯溫水遞給元廣平"元叔叔,您別擔心,素素姐會沒事的。"
元廣平扯扯唇角點點頭"你快休息一下吧,素素好多事都要你幫忙的。"
"哼,小丫頭,我們才是素素的親人,你巴結錯了人。"陳老爺子看到元廣平心里就酸酸的,素素對他的依賴讓他心里很不平衡,怎么說他們才是一脈相連的親人。
元廣平沒有理會,孫楊有些尷尬的站起身來退到了一邊。
顧易寒坐到元廣平身邊有些局促的開了口"伯父,這些年多謝您對素素的照顧,外公他年紀大了,陳家又經歷了那么多事,現在身邊也沒有人陪,他是嫉妒您跟素素的感情,人老了,想法難免會幼稚,希望您不要介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元廣平看看這個面相沉穩的年輕人說道"沒關系,我能理解,不過那個謝謝,請你收回,從素素是成為我女兒的那一天起,我就有照顧她的義務,她是我的女兒也是我的責任,只不過對于素素,我也很是慚愧,讓她受了這么多的苦。"想起女兒受的罪,他的心里就不舒服。
顧易寒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多了很多人關心她,疼愛她,不會再受苦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聿南鋒站在榮景琛的辦公室里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煙了,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忍無可忍的大喊一聲"聿小二,你有完沒完啦,嗆死人了。"
聿南鋒沒有一點反應,靜靜地坐在那里,女孩子被榮景琛拉到里面的休息室里"池小恬,老實的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別去打擾他了,他現在心煩得很。"
小丫頭嘟嘟嘴"咳咳,榮大,我昨天的戲演的怎么樣?是不是可以考表演系了?"
"想都別想,要是繼續你現在的專業讀研究生,我沒有意見,要是不想讀書,我給你安排工作。"
"榮景琛,我才不要你給我安排的工作,現在的專業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你別管我,我一定要上表演系。"池小恬怒吼道。
"我是你的監護人,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英俊的臉上收起了笑容,嚴肅的提醒道。
尚明杰打元素的手機關機,心里有些不安,昨天在網上看到她的消息,公益廣告的紀錄片很成功,看到她的笑臉,他心里的思念又加深了,外公這邊還是不同意,他也不管了,演唱會已經結束,回去國內將召開記者招待會宣布退出娛樂圈,跟她的婚禮也要抓緊時間了,他不愿意再讓她等待了。
電話還是打不通就達到了孫陽那里,孫楊說她沒事,就是這段時間有些勞累正在休息,他才放下心來。
門被敲響管家進來"什么事?"
老管家面無表情的說道"老爺讓您參加今晚的宴會,請您與夫人務必準時到場。"機械的重復玩這番話面無表情的退出去。
尚明杰嘆息一聲,外公算是對她們母子不錯了,有救命之恩,只是從來都感覺不到那種親人之間真正的感情,母親在外公面前永遠都是畢恭畢敬的根本不像是一對父女,可是這錦衣玉食的生活還有母親當年的身體多虧了外公,就算在怎么不滿那也是他的長輩,母親的父親也是自己不多的親人了。
得體修身的純手工西裝穿在他的身上,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一塵不染锃亮的皮鞋踩在腳上,他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微微一笑,今天的宴會是付家老太太的壽宴,外公此次叫他參加的意思也很明顯,付家的小女兒,付思思,那個孩子見過幾次印象不錯,但是他的心里已經住進了元素,別的女人怎么可能?即使再好都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外公的脾氣固執的接近了偏執,可是這次他真的不想妥協了。
付思思站在門口看著外面心情激動極了,她可是尚飛哥哥的鐵桿粉絲,那次d市的演唱會她可是偷偷的去看了,結果被爸爸發現好一頓責備,還好有爺爺奶奶給她撐腰。
"思思去哪了?"付老爺看了一圈沒有發現那個調皮的小丫頭,問道。
"爺爺,思思去了門口準備迎接尚大哥,您都不知道,一聽說尚大哥今天要來興奮的她一晚上都沒睡好,今天可是補了一天的覺,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雙胞胎哥哥付宇安搖著頭嘆息的說道。
老人被逗笑了"你這小子啊,呵呵,也是尚家的外孫也不小了啊。"
"爸,思思還小,這事不急,再說還沒有問過尚飛的意思呢。"
"恩,是啊,孩子們的事,還是孩子們自己決定吧,夾雜了我們強制的意愿反而不好。"付懷年的妻子附和著丈夫的話說道。
老人的眼神突然黯淡下來。
門口一陣騷動,思思咋咋呼呼的喊道"尚哥哥,尚哥哥,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好半天了,先給我簽個名吧。"小丫頭純真可愛的樣子將尚明杰原本陰霾的心情打散。
"思思,想不到你還是個小追星族啊,簽名做什么,以后相見你尚哥哥不是有的是機會。"尚老呵呵笑著說道,語氣里的暗示讓尚明杰剛好起來的心情又黯淡了下去。
主人付懷年過來打招呼"尚老,尚女士,尚少,里面請,小女年幼不懂事,還請見諒。思思還不快叫人。"
付思思調皮的吐吐舌頭"尚爺爺,尚阿姨,還有尚哥哥晚上好,思思剛才不懂事了,請大家不要見怪,原諒一個超級粉絲見到心中偶像的激動心情吧。"
"哈哈。你這丫頭啊,真是個小開心果。"眾人在付思思的氣氛帶動下進入了宴會會場。
尚明杰笑笑,付思思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跟素素還真是有幾分相似,這個女孩子天真可愛,卻跟元素的性格大不相同,要不是外公有了另一層意思,對于這個小丫頭,他倒是蠻喜歡的。
一場宴會到是進行的其樂融融,宴會結束后,付思思拿著自己手上的簽名照呵呵的笑著,哥哥付宇安一把搶過她手里的照片,看到上面的一男一女,皺起了眉頭。帥氣的男人他認識是剛才的尚飛,可是這個依偎在他身邊的女人是誰?
"思思,你是受了刺激了吧。"不然看著人家的親密傻笑什么。
"還我,你個笨蛋,那個女人是元素啦,尚哥哥的小師妹,在國內很火的,那次的演唱會就是尚哥哥的神秘嘉賓,你不知道她有多美。"
"呵呵,思思,你不嫉妒嗎?"
"干嘛要嫉妒啊,你看他們多般配啊。"思思清澈的雙眼里閃著羨慕的光芒,付宇安有些不懂的她的心思了,不是很喜歡那個男人嘛?怎么會一點都不嫉妒。
"思思啊,睡了嗎?爸爸有事跟你說。"付懷年敲敲門走進來。
"爸。"
"爸。"
雙胞胎一起喊道、
"什么事啊。"思思將手里的照片放到床上問道。
付懷年看著純真的女兒那雙像極了妹妹的雙眼,不由的嘆息時間過得真快,都說養的女兒像姑姑的多,這句話說的還真是貼切,思思的單純跟當年的妹妹簡直是一個樣子。
元素的手術在兩個小時之后結束,她被注射了麻醉劑,又被打了一陣鎮定劑,現在手術結束了還在昏睡。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可是能不能看見就不敢保證了,眼睛上的藥物五天之后解開,到時候就知道了,如果還是看不見的話,就要考慮開顱將腦袋里的血塊取出來了。
大家剛剛安定下來的心又都懸起來。病房里元素依舊熟睡,元廣平坐在一邊看著她并沒有阻止剛才一直陪伴她的人進來探望她。
聿南鋒心里難受極了,可是現在也只有等待了,五天之后他再回來,不管結果怎樣,她做了這個手術還是有一絲希望的。看看時間跟元廣平交代了一下"伯父,等一會兒,我在這邊朋友的手下小黑會過來接您,醫院對面的住宅區里有一套房子,您暫時住到那里,醫院的東西沒什么營養,素素醒了也一定想吃您做的東西,晚上的時候孫陽在這里陪她,您的身體不好就別熬夜了白天再來替孫陽。這間病房不會有醫院的異味,隔音效果也好,您不用擔心,有什么事叫小黑,跟孫陽去辦就好,我先走了。"
"聿南鋒"元廣平喊住他。
"伯父還有什么事?"聿南鋒語氣溫和的問道。
元廣平嘆息一聲"沒事了,你去忙吧。"
聿南鋒點點頭跟顧易寒還有陳家父子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顧易寒覺得在這里等著也是浪費時間,試圖勸老爺子"素素剛動完手術,醒來想必也是不愿意看到我們,小雅已經安排了住處,你們是想住酒店還是另外安排公寓?"見外公瞪起眼珠,顧易寒趕緊說道"外公,素素就是醒來也不能受刺激的不是?對她的病情沒有好處,你們要是想盡快讓素素接受你們,最好聽我的,現在先回避,元叔叔在這里就足夠了。"
"哼"老爺子氣哼哼的看了一眼元廣平出了病房的門口,他這個正牌爺爺都不能陪著自己的孫女真是氣死他了。可是那孩子心里的苦他也能理解,不能接受他們也是常理,換做自己出于這個孩子的位置要怎么原諒,想到這里不免的埋怨起了自己的父親兒子的爺爺,當年非要讓兒子娶了那個小賤人,現在倒好,養了二十幾年的野種做了那么多喪良心的事,害的自己的親孫女在外受苦,幸虧當時自己沒有怎么插手陳佳雪跟聿南鋒的事情。不然就更沒臉面對這個孩子了。
想要責備兒子,可是兒子心里更苦啊,與一個不愛的女人生活了十幾年,覺得愧疚的女兒還不是自己的親骨肉,親生女兒被自己的養的野種差點害死,現在還變成這樣一副樣子,說到苦,他的心里才是最難受的吧。哎,因果循回啊,上一輩的事情都輪回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為人父母的寧愿自己承受最艱難地痛苦,也不愿意孩子受一點點委屈啊,素素現在這個樣子,簡直是在陳勝剛的心里扎針啊。
元素醒來的時候很平靜,跟十幾個小時之前簡直判若兩人,那種恐懼消失了,而眼睛有些不舒服,一只手上還扎著針,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摸,摸到了那厚厚的紗布,她垂下手,黑暗的眼前跟以前一樣,不止黑眼睛上面還很重,淡淡的能聞到藥水味兒,還記得她迷糊之前聿南鋒緊緊地抱著她說別怕,手術之后就能看見了,其實她現在最怕的就是能夠看見,真覺得自己有點變態了,一個人在黑暗里久了,似乎變成了一種習慣,習慣了周圍是漆黑一片,要是突然看到亮光她想她一定會本能的逃避。就像一直在黑暗里呆著的蝙蝠吸血鬼之類的東西,看到陽光就會覺得難受,本能的逃避將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覺得只有被黑暗包圍的時候才能有安全感。
元廣平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看到元素正在坐起來,他趕緊起身走上前去抓住女兒的手"素素,醒了?"
元素點點頭"爸爸,我睡了多久?"
"現在都是晚上十點鐘了,你說你睡了多久?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說著已經按下了呼叫鈴。
元素搖搖頭"沒事,爸爸我想去洗手間,陽陽在這里嗎?"
"在,我去叫她。"孫陽在外面跟公司通電話,聽到元廣平的聲音,趕緊進來病房"素素姐醒了啊,還好嗎?"
"沒事,陽陽,幫我一下,我要去洗手間。"
醫生護士剛好進來,元素手上的針被拔下,又詢問了她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她搖搖頭說沒有。護士將她要吃的藥片分好了放下讓她一會吃藥,又給她檢查了一下便離開了。
孫楊扶著她進到洗手間,元素摸到了馬桶蓋便讓她在外面等著了。她只是對這里的布局不熟悉,對于黑暗她還是習慣了的,做這些事情很自然。元廣平看在眼里,心頭隱隱地疼。
元素洗完手出來,孫陽扶著她告訴她這里的布局,她用心記住,這樣在去洗手間這樣的小事就不用麻煩別人了。
"有東西吃嗎?我都餓了。"她揉揉自己的肚子,早上因為緊張沒有吃什么東西,現在真的很餓了。
"有,是爸爸給你做的飯,還在保溫壺里熱著呢,我去端。"元廣平說著就去拿東西了。想到爸爸做的飯,元素忍不住的咽口水。
聿南鋒接到醫院那邊打來的電話送了一口氣,她已經醒來了,一切都還正常,那就好。放下電話,繼續跟辦公室的幾位高層開會探討研究。
夜已深,今天的事項終于討論出了最好的解決辦法,眾人松懈下來,終于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聿南鋒看一眼收拾著桌上文件的秘書,偷偷的打了一個哈欠。他站起來說"言秘書辛苦了,這里明天再收拾吧,現在下班,我送你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