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御王殿下冊子里所控訴的,皆是犬子一人所為,臣得知時,為時已晚!臣糊涂,隱瞞事實,包庇逆子,望陛下恕罪!”
魏大人立即爬到皇帝面前,磕著頭,將所有罪都歸咎到死去的兒子身上。
皇帝冷盯著這個大臣,魏大人想自己脫罪,他怎會不知。
不愧是在朝堂上混跡多年的老臣,一念之間便能取舍得這般決絕。
然而,他越是狡猾想脫罪,皇帝越怒,開口便想下令徹查此事……
“陛下,兒臣冊子里所羅列的罪行,的確大部分是魏大人之子所為。既然魏大人之子已死,也算伏了法,望陛下對魏大人從輕處罰。”冥北涼突然說道。
這……這御王殿下怎么突然為魏書源求起情來了?
眾人都意外地看向這位爺,包括皇帝和事件主角魏大人也深感意外。
“御王殿下此言差矣,那些受迫害的百姓家破人亡,豈是魏愷軒一條命就能贖罪的?魏大人教子不嚴,又包庇逆子,若是還穩(wěn)居尚書府,怕是百姓會不服吧!”拓跋紫不贊同道。
“陛下,臣愿意傾其家產(chǎn),補償那些受害的百姓,以贖逆子之罪!”魏大人趕緊磕頭說道。
“陛下,既然魏大人愿主動獻出家產(chǎn),兒臣認為可免其處罰,保留官職,令其遷出尚書府,沒收家產(chǎn)即可。”冥北涼繼續(xù)說道。
“對!對!臣愿主動獻出家產(chǎn),臣愿……”魏大人急忙磕著頭,可是話說了一半,突然覺得哪里不對。
他什么時候說過要主動獻出家產(chǎn)了?還要遷出尚書府?
雖說自愿傾其家產(chǎn)和主動獻出家產(chǎn),意義差不多,但操作起來完全不同啊!
自愿傾其家產(chǎn),只不過是他漂亮的場面話罷了。
他家產(chǎn)多少,誰都不知道,想拿多少出來,他自己說了算,只要合理就行。
而主動獻出家產(chǎn),則是家產(chǎn)全部先收歸朝廷,再由朝廷分配出去。
皇帝會派專門負責的官員來清點他的家產(chǎn),他想轉(zhuǎn)移家產(chǎn)或是藏匿家產(chǎn)皆不太可能,整個尚書府會直接被掏空。
還遷出尚書府?
遷出尚書府,讓他一個尚書住哪里?
家產(chǎn)被掏空,壓根沒錢買屋宅!
“魏大人,你是對本王替你求的這個情……不滿意?”冥北涼一本正經(jīng)問。
滿意?
怎么可能滿意?
可是不滿意又能怎樣,魏大人心里清楚得很,他為官這么多年,所做的壞事豈止這一件,今日被冥北涼揭露出來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
難得冥北涼會放自己一馬,若是再得罪這位爺,恐怕這位爺轉(zhuǎn)臉就會讓皇帝下令徹查,到那時怕是誅九族都有可能。
剛剛他簽的借條,是以弟弟魏書城名下的店鋪和錢財?shù)盅骸?
而如今,又逼他主動獻出家產(chǎn)。
魏大人終于徹底明白,冥北涼和拓跋紫此舉是要將他們整個魏家掏空啊!
好陰險的兩個人!
但,整個魏家雖然被掏空,起碼官位還保留著,人也還活著。
只要人還活著,便還有希望。
思及此,魏大人咚地一聲,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臣謝御王殿下求情之恩,望陛下開恩!”
一股甜腥涌上喉嚨,魏大人硬生生吞了回去。
“就依御王殿下之言,保留官職,沒收家產(chǎn),遷出尚書府!”皇帝向來聽冥北涼的話,這次雖同意,怒氣卻未消,臉色相當難看。
“謝主隆恩!”魏大人咚地一聲,又磕了個響頭,匍匐在地,無力起來。
一朝不慎,滿盤皆輸!
整個魏家啊,他為官三十載,積累的整個家業(yè),一夕之間全沒了!
魏大人喉間的那股腥甜終究沒有忍住,“唔”地一聲,全部吐了出來。
身子一晃,差點跪不穩(wěn)。
皇帝轉(zhuǎn)頭看向拓跋傲。
拓跋傲一直匍匐在地,始終沒敢抬起頭來。
“陛下,二弟將臣抓到此處,定是有其他原由,此事無傷國本,只算是臣家族中事,還望陛下不要以國法懲治,讓臣家族自行解決。”拓跋毅跪了下去。
拓跋紫暗暗嘆了口氣,自己的父親終究還是心軟。
“毅兄,這已經(jīng)不是你們家族中事了,拓跋家主不但將你抓到此處,還給你的女兒下毒,讓你女兒毒發(fā)妖化,殺了城中百姓二十三人,輕傷者三十八人,重傷者一十五人,毀壞民屋一共十七間,集市街道被毀。一時造成民怨沸騰,百姓人心惶惶。”一直看著精彩好戲的軒轅白站出來說道。
拓跋毅一聽,不由得驚呆了,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頭看向匍匐在地的二弟。
雖然他剛剛也聽到什么毒發(fā)妖化,卻未料事情這般嚴重。
拓跋傲沒有再辯解,緩緩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大哥,又猛地朝他一拜,“大哥,二弟對不住您!”
就在眾人都以為他要認罪時,他又抬起頭來,看著皇帝,“陛下,臣的確有錯,但臣所做之事,皆是為整個拓跋家族,整個天冥國著想,至于其中原因,臣不能多說,請陛下降罪!”
說完,又用力朝皇帝叩了個響頭,一副大義凜然,舍身就義之勢。
呵,到了最后賴不掉,還要將自己所做的事說成是為了家族為了國家,死也要將自己的顏面保住,給自己營造一個無私又偉大的形象。
拓跋紫真的很佩服這個二叔。
“二叔……”拓跋紫走出一步就想戳破他虛偽的假話。
“陛下,拓跋家主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望陛下網(wǎng)開一面。”但她剛開口,手就被冥北涼握住,把她拉回了身邊。
拓跋紫意外地看向冥北涼。
“拓跋毅當家主之時,怎么就沒有這么多事!”皇帝大為不滿,冷盯著拓跋傲,隨后下令,“永遠革去拓跋傲家主之位,讓拓跋昂任家主,拓跋毅從旁協(xié)助。另外,拓跋傲由家族帶回懲治,絕不能輕饒!”
“謝陛下寬厚!”拓跋毅叩頭道。
拓跋傲也咚地一聲,重重叩了個頭,心里卻是萬分不甘。
他大意了!
他真的大意了!
原本以為將拓跋紫逼至此境,就算拓跋紫再狡猾,冥北涼再睿智,也不可能再逆轉(zhuǎn)這個局面。
所以昨日御書房中,冥北涼被魏書源逼得不得不拿錢為拓跋紫賠償時,他并不覺得會是一個局。
可他忘了,對方是冥北涼!
是七位皇子中最讓人難以捉摸的一位!
這樣的一個人,怎么可能被一個臣子逼得無計可施?
他早就應(yīng)該看出那是冥北涼故意示弱迷惑他們才對!
可自己還是大意了!
怪只怪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位御王殿下的陰險程度!
現(xiàn)在就算說尸體不是自己偷的,也沒有人會相信。
拓跋傲只得忍著怒火,將這個啞巴虧吞下。
心里的不甘,就像海浪一樣排山倒海地涌來,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
一切塵埃落定,皇帝起駕回了宮。
眾人走出別苑,先目送皇帝離開,緊接著拓跋毅跟著拓跋家族的人也回了拓跋府。
御王府的馬車已經(jīng)來接人,等拓跋毅離開后,冥北涼帶著妻兒也上了馬車。
風無域則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沒跟冥北涼他們一起走。
冥北涼的馬車離開后,軒轅家族的人議論了起來。
“拓跋紫這個女人,每次都是在別人都以為她會死得很慘的時候,又無比風光地扳回了一局!”
“還不是有御王殿下在幫她!”
“對的,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好命,御王殿下偏偏看上了她!”
軒轅雨心里頭本來就很不是滋味,一聽到這些議論,更是生氣,立即喚出金鳳,騎著金鳳就離開了。
回御王府的路上,拓跋紫突然問:“你為何要放了拓跋傲?”
“他現(xiàn)在有神隕石在身,我們皆不是他的對手,若是現(xiàn)在治他的罪,他定會反抗,冒然動手,恐陛下會有危險。”冥北涼淡聲解釋。
有一點他沒說……若不是他傷勢未愈,最近又耗費力量太多,根本不必顧慮這些。
“那那個魏大人呢?”
“你不覺得現(xiàn)在留著他,比讓他死,更讓他難受么?”
對,兒子死了,家產(chǎn)被沒收,連尚書府都被朝廷收回。
看似撿回了一條命,官職也還保留著,但其實就是一條喪家之犬。
以后在朝中,恐怕也很難再有立足之地。
這么慘,的確讓他活著,比讓他死還難受。
不過拓跋紫還是有些小擔憂,“他畢竟官職不低,萬一還能東山再起呢?”
今日把他虐得這么慘,只怕他日后若是能東山再起,會給冥北涼使絆子。
“你覺得我會給他這個機會?”冥北涼反問,根本不把魏書源放在眼里。
好吧,論手段,論腹黑,自己遠不如這位爺!
替他擔心,根本就是多余。
拓跋紫又想起一事,“你何時去收集魏書源的罪行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們的計劃里沒有證據(jù)這一項啊。”
“我早就料到這兩人不會輕易認罪,所以多做了一些準備。”冥北涼淡聲說道。
“你倒是厲害,一夜之間就能收集到魏書源和拓跋傲勾結(jié)的罪證。”拓跋紫忍不住贊道。
“不是我收集的,我對這些沒興趣。”冥北涼淡聲道。
拓跋紫疑惑,不是他收集的,怎么會有?
“是我那三哥收集的證據(jù),本王知道他有,昨夜讓人去跟他要的。”
“你要,他就給?”那冥天言并不像一個很聽話的人啊。
冥北涼輕笑,“自然是用他感興趣之事,與他交換。”
拓跋紫好奇,“什么是他感興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