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是你……”
幽暗的地牢,被鎖鏈困住的女人,嗓音里滿是難以置信。
“不是本王,你以為會是誰?”傅聽漄雙眸微瞇。
黎沫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黑白分明的雙眸里滿是希冀,“我爹爹……我爹爹呢?”
“死了,右相黎銘,通敵叛國,誅滅九族,死不足惜。”傅聽漄儒雅的面容帶著黎沫從未見過的冷漠,“他們的尸
骨被扔到了亂葬崗,現(xiàn)在估計被野狗啃食的差不多了。”
空氣安靜了一瞬,黎沫眼中的光陣陣碎裂,她不斷搖頭,眼淚毫無預兆的流下“不……不會的,爹爹他沒有死,他
是被人構(gòu)陷的!聽漄,你知道的,我爹爹一心為了大祈,絕不可能通敵賣國!”
“那又如何。”
黎沫倏地頓住,她啞了喉,怔怔地望著前方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一身玄衣,卻不再是她熟悉的溫潤模樣。
良久,她低低的復述,“那又如何?”
爹爹說過的話在一瞬間涌入腦中,他說:沫兒,能不驚動任何人,且有動機陷害黎家的,只有九王爺,他或許從一
開始就是為了騙取你的信任。
“那天是我生辰,我只請了你來家中,你才剛走,林丞相就帶著禁軍從黎府中搜出了爹爹通敵叛國的書信。”黎沫
面上的淚流的更兇了,可她不吵不鬧,靜靜地凝著傅聽漄,“九王爺,是你嗎?”
他淡漠地看她,語氣里不帶一絲往日里的柔情,“是本王。”
黎沫眸底最后的一抹亮光就此熄滅,她黑白分明的瞳眸里,染上了灰暗。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極低極低,“為什么?”
他居高臨下地睨她,“把心臟換給雪兒,可以留你多活幾日。”
“雪兒……林雪兒?”黎沫怔怔地望著他,眼中的灰暗又深了深。
他肯定的干脆利落,“是。”
“原來,從前的溫情都是你騙我的,都是為了她。”黎沫低語,她眼中有淚,面上卻突然染了笑,“真沒想到,身
份尊貴的九王爺,竟然屈尊降貴,親自接近我,陷害我黎家……這真是為了我這小小的一顆心?”
黎沫扯了扯粗重的鐵鏈,低頭看了看自己被鎖住的手腕和腳腕,唇角扯出自嘲的笑。
她這么能蠢到以為,天家的人會有心?
嘩啦作響聲里,傅聽漄玄色長袍下的手漸漸收緊,面上卻更冷了幾分,“她需要你自愿獻上心臟。”
“她需要?”黎沫微張著唇,雙眸里滿是譏諷,“若單單只是她需要,九王爺又何必滅我全族。”
傅聽漄倏地凝眸,“黎沫,本王對你足夠仁慈。”
聞言,黎沫低低的笑了,笑容里沾滿了淚。
她定眼望著牢房口的俊美男人,猛然從地上坐起,撲向他。
嘩啦作響,鎖鏈束縛著她。
男人的近在咫尺,可她卻寸步難行。
“傅聽漄,九王爺,如果這是你的仁慈,我黎沫還真是受寵若驚。”她大笑著,眼中的愛意盡數(shù)被埋葬,雙眸中的
仇恨觸目驚心。
傅聽漄避開了她的眼,目光落在她細嫩的手腕上。
她自小嬌生慣養(yǎng),往日里,一點點小傷都會痛得不行,可現(xiàn)在,她白嫩的細腕磨破了皮,有鮮紅的血液不斷冒出,
她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一般。
傅聽漄瞳眸緊縮,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把她逼退,直抵著墻面。“安分一點,不要考驗本王的耐心。”
黎沫不斷踉蹌,直到撞上冰冷且堅硬的墻面,她才悶哼一聲。
鐵鏈垂下,磨骨的鈍痛減輕了少許。
黎沫狠狠捏拳,越痛她越清醒。
她凝著傅聽漄,淺笑道:“這么想要我的心嗎?”
“黎沫,我說過,乖乖換心,你還能有幾日好活,不然……”傅聽漄捏緊了她的臉,不帶一絲情緒地說:“本王有
的是辦法讓你松口。”
黎沫眸底壓著痛意,扯唇道:“是啊,九王爺足智多謀,不折手段,連對我虛與委蛇,假意深情這樣的事都能做,
還有什么是你做不出來的?”
“可你始終算錯了,沒了爹娘,現(xiàn)在我連你也不要了。”黎沫仰面直視他,一字一句,說的極深極低,“這世上還
是什么是我害怕的?”
連他她也不要了……
傅聽漄一怔,他摩挲著她臉頰的手倏地收緊。
他滿面陰霾,含著戾氣說:“黎沫,你注定是會被舍棄的棋子,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自愿,本王可以留你最
后的體面。”
黎沫仰面把眸中的淚逼了回去,大笑著,“……不。”
“看來是本王對你太好了。”傅聽漄雙眸一冷,一把抬起她的下頷,凝著她的雙目,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黎沫倏然睜大了眼,她想要掙扎,卻只換來鐵鏈更加刺耳的巨響。
……
良久,黎沫雙目空洞地望著牢房上方,連掙扎的力氣都不剩。
傅聽漄理了理不算凌亂的下擺,隨手撿起一件長衫蓋住她,冰冷無情地說:“好好想清楚,本王再來的時候,希望
聽到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他說完,抬步離開。
黎沫像塊破布,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腳步聲漸漸遠去,她嘶啞的聲音,在幽暗的地牢,陰冷的響起。
“傅聽漄,你可要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