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泠然本來想要找艾伯特聊一聊,但又一想,覺得沒有必要。萬一她哪句話又惹惱了艾伯特,那恐怕后面的工作更加沒法繼續下去了。
她本來以為安御風已經夠喜怒無常的了,卻沒想到會遇到艾伯特,他的脾氣更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隨時都可能卷起一場風暴。
好不容易才度過了難熬的一天,她有一種預感,后面的過程恐怕會更加慘烈。
第二天要拍的畫面就是大家在宴會上觥籌交錯的場景,這樣的畫面更加混亂,要排除井然有序的效果著實不易。而安泠然穿梭于其中更是要表現出一種女王的風范來。這么多人,光彩排就花了將近半天時間,但是艾伯特卻還是不滿意。
“艾伯特,我們都能理解你的追求,但是你這樣一味地罵是沒有用的,你得告訴我們你需要一種什么樣的感覺,你需要我們怎么來配合你,你說清楚不就可以了嗎?為什么要讓我們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錯誤呢?這樣既浪費我們大家的時間,也浪費您的時間!卑层鋈挥行┛床贿^去,也沒受過這么大的氣,艾伯特的脾氣已經是觸到安泠然的底線了,所以她才仗義執言,直接跟他嗆聲。
“安小姐是嗎?我想你還是考慮一下你自己吧。演員并不是那么好做的,更何況你并不是專業出身,沒有一點專業基礎。真不知道紀先生為什么會請你做代言,簡直是在浪費他的錢。”艾伯特上下打量了安泠然一眼,那目光里帶著幾分鄙夷,安泠然簡直覺得莫名其妙,她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他的這種情緒到底從何而來。
“艾伯特,既然我們都是拿了紀總的錢替他做事,那我想我們還是應該好好合作,為紀總把事情辦好!卑层鋈粦械酶q駁,跟一個有狂躁癥傾向的人實在是沒有什么話跟他多說。
艾伯特似是有些詫異,仿佛不相信安泠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的確他一開始就看好安泠然,他對安泠然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尤其是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安泠然太青澀、太稚嫩,跟廣告片所要表達的主題并不符合。他心里有女主的人選,也跟紀銘洲提過,但是被紀銘洲否決了,被紀銘洲給駁了面子,這也是艾伯特對安泠然厭惡的原因。
不過安泠然看起來弱不禁風,柔柔弱弱的,內心卻比他想象得來的強大,被他罵哭的女演員不在少數,本來以為安泠然會頂不住壓力而放棄,沒想到他能夠堅持下來,這倒是讓他對這個看起來脆弱的女孩刮目相看。
艾伯特轉而跟大家解說了一下要注意的細節,大家拍了五條之后也終于過掉了。不過悲慘的還是安泠然,昨天她拍的下樓的場景腿都麻了,今天拍的是她喝酒的場景。即使她的酒已經換成了顏色相近的飲料,但是在NG十幾遍之后,飲料她都已經喝飽了。
安泠然覺得自己悲催到極點!要是自己再這么被摧殘下去,真不知道自己拍完這支廣告會不會被折騰地面目全非。只是兩天,才剛剛開始,她就已經有點不堪重負了,真不知道那些女演員是怎么跟著艾伯特拍完一整部電影的。安泠然著實佩服她們的勇氣和毅力。
不過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是艾伯特把她罵的狗血淋頭,安泠然也得硬著頭皮堅持到最后。她唯一能祈禱的就是下一支歐美版的廣告千萬別再找艾伯特當導演了。
當然歐美版的主演還沒有敲定,如果這支廣告的效果不好,那么其他的廣告將會另找代言人,這對于安泠然來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不過也好,至少艾伯特的謾罵讓她一次次的經受打擊之后,就想不起安御風給她帶來的傷害了,F在她只想把這支廣告演好,其他的便什么都不去想了。
不過第三天艾伯特的脾氣也有所收斂,比起一開始,拍攝的進度要順利許多。
直到這支廣告全部拍完的時候,艾伯特竟然邀請她出演他下一步戲的女配角,這著實讓安泠然驚訝得目瞪口呆。艾伯特向來都不怎么待見她,現在居然給了她一個電影的角色,安泠然一下子從一個門外漢進軍好萊塢,這一步未免跨得有點大。
她呆呆的看著艾伯特,良久都沒有能夠反應過來。
“為什么是我?你不是并不看好我嗎?”安泠然倒是很好奇艾伯特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的確,你算不上一個好演員,你的演技也很拙劣,只是有個角色很適合你,我需要一個中國女孩!奔词沟竭@一刻,艾伯特依然在損她。仿佛他不埋汰人,就不痛快似得。
“對不起,我想我不太喜歡演戲!卑层鋈蝗鐚嵳f道,她并沒有要往演藝圈發展的計劃。
“喔,那太可惜了。不過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一下。如果你什么時候改變主意了,隨時都可以找我。我在紐約等你!卑啬贸隽艘粡埫o她,他說話的時候充滿了一種傲氣,就像是一個驕傲的騎士,不,他更像是中世紀道貌岸然的大主教。當然,這些安泠然只是在心里想想罷了。
“我想不需要了!卑层鋈皇墙^對不會再跟艾伯特合作了,那不是等于給自己找罵嗎?她才不會閑著沒事給自己找罪受,經歷過一次自取其辱就夠了。
艾伯特倒也不生氣,只是意味深長地笑笑。這是安泠然第一次見到他笑,卻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艾伯特的笑容里充滿了一種詭譎的味道。
待艾伯特離開之后,安泠然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這么多天的煎熬總算是過去了,還有三天就是過年了。只是安泠然卻沒有一絲過年的情緒。
紀銘洲問她準備怎么過年?
往年安泠然都是跟安御風去逍遙山莊跟老爺子一起守歲,吃團圓飯,放煙花……可是今年,她還沒有計劃。她更不知道安御風的計劃里有沒有她。
“如果你還沒什么想法的話,我們倆倒是可以做個伴,我也是一個人!奔o銘洲很真誠地邀請她。
“紀總說笑了吧。只要你一開口,想陪你過年的人還不得排到天上去,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卑层鋈蛔猿暗卣f道。她那精致的臉上掛著滿滿的愁容,很難讓人想象她這樣的年紀,她這樣看起來那么高貴的人,究竟承受了怎樣的痛苦和磨難。
其實就紀銘洲所了解到的,那些事也并不是什么大事。誰沒有在情竇初開的年紀被人辜負過呢。他相信時間是可以治愈這些傷痛的。
“我說話你不當真也就罷了。不過你記著,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盡管來找我便是!奔o銘洲已經不是第一次對她說這種話了,安泠然也不是第一次聽到她說這句話。
或許,這將成為她最難過的一個年吧。
自從林子嘯把她的手機沒收之后,她就沒有再用過手機了。她用手機說到底也是為了跟安御風溝通方便?墒乾F在她怕自己就算是24小時開機,也等不來安御風的一個電話,那她等待的就只有一次次地失望了。所以她索性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現在想想,她的做法未免有些太極端了。也不知道這些日子里季小芙有沒有找過她,想必是擔心她了吧。之前在意大利的時候她說過一回國就會聯系季小芙的,現在一轉眼便耽誤半個多月了,眼看著還有兩三天就過年了,如果自己再不聯系一下季小芙,恐怕她就得失去這個唯一的朋友了。
那她就真的要成為一無所有的人了。
安泠然嘗試著給季小芙打了個電話——
“你終于知道給我打電話了!你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么?快一個月了,你竟然音訊全無,你這是要鬧失蹤嗎?就差給你去公安局報案了!奔拘≤缴鷼獾亓R道。
“對不起啊小芙,是我不對。”安泠然主動認錯,態度良好,也稍稍地讓季小芙的怒意消減了些許。還說是好朋友呢,結果動不動就鬧失蹤,說走人就走人,說手機關機就手機關機,完全不知道她在鬧什么鬼。一次次原諒和理解她的隱瞞,結果卻換來她對自己的懈怠,季小芙簡直要懷疑她們到底是不是朋友。她一向人脈甚廣,認識的朋友也很多,本來以為跟安泠然稱得上是真正交心的,可是現在她卻發現,安泠然似乎并不拿她當回事,安泠然有了事情從來都不會跟她說,安泠然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
以至于季小芙覺得自己對于安泠然來說,是完全多余的。她幾乎什么事情都會跟安泠然說,但是安泠然卻把所有的秘密都埋藏在心底,從來沒有對她訴說和分享過。這也不能怪她八卦,她希望自己能夠帶給安泠然的是一份深徹的友情,可以與安泠然成為患難與共,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不過她已經給過安泠然很多次機會了,現在她也有些厭倦了。像安泠然這么動不動就消失不見,那她還維系著這份友情還有什么意義。最怕的就是熱臉貼別人冷屁股,剃頭挑子一頭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