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四目遙遙相對,卻都有些怯步,不敢輕易上前。
直到有人熱情地把安御風拉了進去,安泠然的目光才跟隨著他的身影漂移著,時刻追逐著他的身影。
難道就這樣形同陌路?
難道她這幾年的等待和癡纏就換來他的不管不顧么?安泠然越想越覺得心痛,她顫抖著緊抓著酒杯,把不知名的液體灌入自己的口腔,那冰冷的感覺一下子就蔓延到心底了。
既然他不愿意理睬她,那為什么又要讓她見到他,為什么要一次次地在她還未痊愈的傷口上撒鹽,她不是一個木偶,沒有知覺,她是個有血有肉的靈魂,可是安御風卻仿佛不把她折磨到底便不罷休。
或許,如果安御風沒有出現,安泠然會漸漸地習慣一個人,在想念的情緒慢慢變得淺淡的時候,她心里的傷口終究會有一天結痂的,可是安御風以這樣冷漠的姿態出現,無疑是在她的心里又插上了一把狠狠的刺刀。
想著想著,安泠然的眼眶便紅了,她索性就找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喝起酒來,全然忘了紀銘洲讓她出席這次晚宴的目的。
看安御風依然意氣風發的樣子,想必他跟易芷涵的感情應該是一帆風順吧。呵呵,她以為觸手可及的幸福到頭來還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這是上天在跟她開玩笑吧。
既然對她沒有感情,為什么當初要答應跟她在一起?是敷衍?還是應付?而她也沒有想到,安御風有過那么多的女人,最后他卻選擇了跟易芷涵在一起。說起美貌,易芷涵算不得傾國傾城,只能說有大家閨秀的氣質,比起才華,她肯定也算不上是頂尖的,最多也是個出類拔萃,說脾氣,比她溫柔客人的也大有人在,然而她卻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
更讓安泠然沒有想到的是,當易芷涵跟安御風的感情一爆出來,輿論竟然倒向一片,他們得到的是鋪天蓋地的祝福。
越想,安泠然便越是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縱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但是每每回想起那一幕幕,都讓她歷歷在目。
還有司馬駿欣慰的眼神,還有安行知跟她的一次次談話,都讓她傷心透頂!
可是她已經躲到天涯海角的意大利,為什么安御風還是不肯給她一處清凈之地。他唯一的仁慈,恐怕就是今天沒有把易芷涵帶來,如果今天安御風跟易芷涵兩個人伉儷情深一般的走進來,那安泠然不敢保證自己能否接受這樣的現實。
“你跑到意大利,就是為了過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安泠然正要重新取一杯酒,卻被攔了下來。不知道安御風是從哪里出現的,不過聽他的口氣,不難聽出他話里的怒意。
“你?你還來管我做什么?”安泠然任性地一把推開了他。她不需要他的同情和憐憫。
“我以為,我們以后相見,都會當做陌生人一般互不理睬呢。”安泠然顯然是喝醉了,若是在平常,她可不敢用這樣的態度跟安御風叫囂、諷刺。
“幾天不見,脾氣倒是漲了不少。誰帶你來宴會的,那個人呢?”安御風本來以為是紀銘洲帶安泠然來的,所以他并不想插手,但后來又一想,紀銘洲已經回迪拜了,而且他一直都在暗中觀察安泠然,她只是一個人一直躲在這里喝悶酒,完全就是想要把自己灌醉的意思,卻始終都沒有一個人出來攔她,安御風這才走出來阻止她。
“我一個人來的,不行么。”安泠然高高地揚起了自己的頭,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儼然就是一個在蠻橫撒嬌的公主。
“看來,這些年倒是我把你給寵壞了。”安御風制止了她再繼續給自己灌酒的行徑,直接把她壓在了一旁的沙發上,如果這里不是眾人聚集的宴會場所,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入別人的嚴重,安御風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安泠然拉出去。
“寵壞?呵呵,那恭喜你,現在你解脫了。我已經年滿十八周歲,并且我們也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安泠然似乎喝醉了酒以后變得更加伶牙俐齒,這跟平日里那個乖巧聽話的丫頭實在是差別甚大。讓安御風簡直要以為這不過是個披著安泠然相貌的其他女子罷了。
“安泠然,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安御風不知道該怎么跟安泠然解釋才能夠讓她少受一點傷害。
“我沒喝醉,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么。”安泠然還在強詞奪理。其實這些話憋在她心里很久了,借著這個機會,她才能夠一吐為快。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安泠然寧愿他從來沒有寵過她。如果她早知道有一天安御風是要把她給拋棄,她寧愿安御風從來都沒有救過她。
“你給我乖乖地坐在這里,哪兒也不許去。等會兒我送你回酒店!”安御風以圣旨一般的口氣命令道。
安泠然卻裝作毫不在意,至少安御風還是有點關心她的,至少他還沒有到把她視若無睹的地步,這讓安泠然稍稍地感到絲絲欣慰。
不過安泠然哪能乖乖聽他的話,她完全成了整場宴會中招蜂引蝶的角色,一個勁得故作諂媚,穿過著衣香鬢影的人群,尋找著她下手的對象。
她并不十分清楚這些公子哥身后到底頂著多少身家,但是一個人的長相卻是十分重要的。所以她只挑跟安御風相貌相差無幾的人,她的確是當著安御風的面故意這么做的,盡管安御風看的十分礙眼,但這里畢竟是在意大利米蘭,并不是在他的地盤,他也不能多說什么或是妄加指責,只是他不難猜出這是安泠然的一點小伎倆。安泠然是他帶出來的,幾斤幾兩他很清楚。
更何況,他們身上還留著相似的血液,這是他們永遠無法擺脫的關系。其實,他們之間不是什么關系都沒有了,而是因為關系太近,所以不能在一起。然而這些痛苦卻只能埋藏在他的心里慢慢沉淀下來。
當然,他不會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安泠然這么肆無忌憚地作踐自己,安御風也知道安泠然這么多天里做了些什么,如果換做以前,他或許會帶著安泠然好好地領略一下米蘭的迷人風情。在這座時尚之都里,聚集了眾多的潮人,這里也是歌劇的圣地,夜生活的天堂,這座城市包含著各種風情,但是在其繁華的光芒背后又充斥著他莫大的純情。
安御風終于看不過去,直接當著眾人的面把安泠然拉了出去。這著實讓眾人感到詫異。有人想要攔住安御風的瘋狂舉動,但是安泠然卻只是微笑著向眾人揮揮手告別,于是也就作罷了。
安泠然的確是已經喝得有六七分醉意了,但是也不至于喪失理智。只是她感覺很奇怪,為什么紀銘洲的那些保鏢沒有沖上來攔住安御風。
“安泠然,你鬧夠了沒有?”安御風幾乎是粗暴地將她甩進了車里,安泠然身上還穿著參加晚宴時的禮服,夜晚的冰寒肆無忌憚地侵襲而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她還以為安御風對她從此不管不顧了呢?他這是在關心她么?只是這樣的關心她并不需要。
“沒人讓你管我!”黑暗之中,也隱沒了安泠然的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時此刻,她的表情一定很難看,甚至是丑陋的。可是既然安御風都拋棄她了,她又要優雅給誰看?
安泠然這段時間以來的情緒就在消極和積極中起起伏伏,原本紀銘洲已經把她從頹廢的邊緣給拉了回來,但是現在安御風突然出現,把安泠然好不容易偽裝起的倔強一下子又全部摧毀了。
“安泠然,我告訴你,在你出嫁之前,你都歸我管!”顯然安泠然是把安御風給逼急了,他幾乎是氣急敗壞地朝著她怒吼。安泠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料想他的表情應該是很難看吧。
“我不要你管!”安泠然也是倔強的性子,吃軟不吃硬,現在她也是被逼到了無所顧忌的份上,所以也就不怕安御風對她的咆哮了。
“這件事你說了不算,我說了算!系好安全帶,我只當你是在說醉話!”安御風狠狠地拉上了車門,并吩咐司機打開空調。
司機愣了半晌才唯唯諾諾地答應,他早已被安泠然和安御風之間的一吼一喝嚇地不知所措。
“我沒有喝醉!我很清醒!”安泠然依然還在跟安御風鬧脾氣,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去挽回安御風的心了。原本她一直都信心滿滿,以為近水樓臺便能先得月,然而最后自己卻還是失去了他。
“什么時候等你有能耐了,再來跟我說這句話吧。”安御風說完便開始保持沉默,他不打算在這樣的時刻跟安泠然爭個面紅耳赤。他也不敢把話說得太絕,因為他也害怕,萬一說得太狠,把安泠然推到了紀銘洲那邊,他真的就要永遠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