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紀悅還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的。
這段時間,安御風來“慢時光”的頻率明顯多了些。他并沒有詢問有關安泠然的事情,只是紀悅總是會無意之中透露一些安泠然的消息給他。安泠然對他也總是避而不見,常常知道他來了,然后躲在一旁的角落里偷偷地看他兩眼。有時候紀悅也挺同情安泠然的。
“安總,我能問問你為什么選擇了易芷涵嗎?”這是紀悅替安泠然問的,也是她替自己問的。
“怎么想起來問這個?”安御風向來很欣賞紀悅。如果說他欣賞易芷涵是因為易芷涵有上進心,有一種在事業上不斷爭闖的追求,那么紀悅就有一種淡泊的心性。她似乎與世無爭,就這么默默無聞地守著這家咖啡店,即使現在已經小有名氣了,她也不奢望收獲更多。不斷地去追求夢想很難得,不斷地一步步往上爬很可貴,但是這種寵辱不驚,寧靜致遠的品格更是讓人覺得了不起。
眾人都說女人是貪慕虛榮的。可是在紀悅身上卻完全看不到這一點!她常常表現出的都是知足常樂。
“如果安總不方便說的話,就當我沒問過吧。其實泠然說到底還是個孩子,你稍微哄她兩句,她說不定就氣消了跟你回去了。”紀悅轉而又把話題轉移到了安泠然身上。
“這不是哄不哄的事情。還是等她自己想通吧。這段時日,就麻煩你了,多照看她一下。我怕她會一個沖動做出什么傻事來。”如果不是知道安泠然在紀悅這里,他恐怕早就已經把她拎回家了。
“怎么會麻煩呢!她愿意在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我一個人住反倒是顯得冷清呢。她來正好可以陪陪我聊聊天什么的。”紀悅云淡風輕地說道,她那漂亮而靈動的眉眼之間透著一股風情萬種的味道,讓人幾乎難以抗拒。
“我看你對泠然不像她說的那樣嘛。”看來是那丫頭把事情想得過于復雜了。
“噢?她怎么說我?”安御風很有興趣知道安泠然是在背后怎么說他的。
“她說你要把她趕走。她可能有一天就會無家可歸了,想要在我這兒住上幾晚。”紀悅如實說道。
“你繼續看著她把。反正別讓她做傻事就行。你告訴她,如果哪一天她想回去了,隨時都可以。”安御風這番話就等于想要跟安泠然冰釋前嫌、重歸于好的意思了。這正好符合紀悅的猜測。安御風怎么可能那么隨意地把安泠然拋棄掉。別說是十幾年跟一個人同進同出,就算是十幾年養了一條狗,都會有感情吧。更何況安泠然還是一個那么惹人疼憐的丫頭。
雖然紀悅想的比喻并不太恰當。但是她還是希望安泠然有一天能夠夢想成真。至少她從一開始就是贊成兩個人在一起的。她見過那么多的人,有過那么多判斷。那些人生閱歷并不白白積累起來的。
“你放心吧。她在我這里,雖然比不上筑夢山莊那么豪華舒適,但我也絕對不會虧待她的!她想在這里住多久就能住多久。”紀悅十分爽快地說道。可以說,她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安御風跟安泠然為她創造的。所以如果他們需要幫助,她會義不容辭。
“有空,你也幫我勸勸她吧。小孩子,容易一根筋。”安御風當然希望安泠然能夠早日從陰影中走出來。
“我會的,你放心吧。只是……”紀悅想說其實安泠然那并不是小孩子了,她在一件事情上執著了那么久,足以說明她是認真的。她想勸說安御風不妨考慮一下,只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安御風走后,安泠然才跑了出來,“紀悅姐,你怎么不問問他為什么這么快就要跟易芷涵結婚了?”安泠然不甘心地問道。
“你這丫頭可真是的。這是安總的私事我怎么好問。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回去問他啊。”紀悅擠眉弄眼地看了她一下,她想告訴安泠然,一味地躲避是沒有用的。要么去接受,要么去改變。正如大家所說的,要么忍,要么狠,要么滾。
“他也不會告訴我的。”安泠然頹敗地坐了下來。這些天她也想通了不少,或許這么多年,是她用感情捆綁了安御風。可是他對她那么溫柔,那么體貼,那么無微不至,就算是讓她不誤解也很困難啊。
“紀悅姐——”
“嗯?”
“你會難過嗎?”其實紀悅對安御風的感情她也一直都看在眼里,只是紀悅掩藏地很好罷了。有時候她真的覺得安御風實在太殘忍,竟然利用紀悅對他的情感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此尋找慰藉。
“有什么可難過的呢?從來沒有過期待。我一早就知道他不會屬于我。如果他尋得幸福,我會祝福他。”紀悅很平靜地說道。仿佛她心里真的沒有一絲波瀾。
“可我做不到你這樣。我幾乎把他當成了我的信仰,他早已經成為我身體里的一部分,如果他真的要跟易芷涵結婚的話,那無異于是硬生生地把他從我身體里剝離掉。”安泠然說著說著便又要哭出來了。這些天,她無數次從睡夢中驚醒,她不止一次地夢見安御風跟易芷涵結婚了,她淚流滿面地從噩夢里醒過來,然后一個人靜靜地在黑夜之中哭泣。
“我明白你的感受。你經歷的我曾經都經歷過。你現在要做的呢,就是繼續精彩地生活!如果有一天,他回頭了,看到的將會是一個更加閃耀璀璨的你,而不是一個頹敗消極的人。”紀悅意味深長地說道。很多時候,她看著安泠然,就仿佛是在看著年輕時候的自己。
第二天,司馬駿親自給安泠然打了電話,安泠然這才順著臺階下,重新又回到了筑夢山莊。
只是她忽然感覺有些陌生,在這里住了十幾年,她幾乎是把自己都當成了這里的主人。可是這一次回來,她有了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或許她真的不能再依存于安御風生活了,否則她跟安御風永遠都不可能站在一個對等的高度上。
“丫頭,你可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要外公了呢!怎么跟御風鬧別扭了?他怎么欺負你的,告訴我我替你出氣。”從小司馬駿就很疼愛她,幾乎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女。這讓安泠然心里一直都充滿了感激,對司馬駿這個擁有傳奇人生的老人心里也充滿了敬佩。
“怎么會呢外公,你對我最好了,我是不會忘了您的。”安泠然強顏歡笑著說道。她心里很清楚,就算司馬駿再疼愛她,也不可能促成她跟安御風的好事。事實上,司馬駿在心里恐怕已經認定易芷涵是他的外孫媳婦了。畢竟這么多年,她從來沒見過司馬駿對安御風的事情這么積極過。一來,安御風現在的確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二來,他是從心底里認可易芷涵的。
“知道就好。過來坐,陪外公說說話。等下御風就回來了,回來了就開飯。”司馬駿坐在沙發上笑呵呵地說道,他永遠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無比祥和,讓人很難想象當年他是如何叱咤風云打拼天下的。
“外公,你心情很好呢。”那喜上眉梢的樣子,司馬駿毫不保留地展現出來。
“那是當然。御風的婚姻大事馬上就定下來了,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我當然高興。”司馬駿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外公,看來你對易總監很滿意。”安泠然想再探一探司馬駿的態度。
“那是自然,那姑娘確實不錯,配御風綽綽有余,能娶到這樣的姑娘,也算是御風的福氣啊。”安泠然很少能夠從司馬駿口中聽到他對誰贊不絕口。此時就連安泠然都不由得懷疑,易芷涵真的有那么出色優秀么?她真的比易芷涵差那么多嗎?
“丫頭,你這是怎么啦?悶悶不樂的,還生御風的氣呢?你告訴外公,他怎么欺負你的?”司馬駿慧眼如炬,安泠然的臉上雖然一直都掛著笑意,但是她明明就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司馬駿是混跡商場的老手,安泠然的這點心思又怎么能逃過他的眼睛。
“沒有啦,外公,我沒事的。”安泠然沉思了一下,她表現得有那么明顯么。
安泠然還在考慮見到安御風應該要說點什么?似乎說什么都會顯得有些尷尬。只是讓她沒想到的事,安御風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易芷涵也跟著他一起回來了。她一下子有些蒙,難道說她不在的這些日子,易芷涵已經“登堂入室”了么?安泠然幾乎都不敢相信她擴張的速度。
大概是沒有想到安泠然已經回來了,安御風的眼底里閃過一絲詫異。隨即他跟易芷涵對視了一眼,易芷涵便上前跟司馬駿打招呼,“司馬爺爺,您好!”
“不用那么麻煩,直接隨御風叫外公就行了,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氣,餓了吧,趕緊都坐下吃飯吧。”司馬駿笑瞇瞇地說道,那滿意的眼神完全就是怎么看安御風跟易芷涵怎么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