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悅姐,發生什么事了?”看紀悅焦頭爛額的樣子,安泠然也不能坐視不管。她擔心地問了一句。
“沒什么大事。就是本來說好今天一個姑娘要來彈鋼琴的。結果到現在還沒來,剛才好不容易接通了電話,竟然說有事來不了了。真是太不靠譜了。”紀悅說的時候還帶著怒意。醉月聽風雖然是個咖啡館,但也算是個清酒吧。晚上一些文青會來這邊吃飯喝點小酒,聽聽曲子。鋼琴一直是這里的保留節目,難怪紀悅要大動肝火。
“原來是這事兒啊。我去彈不就行了么。救場如救火。好歹我也是鋼琴八級呢,一直都沒用武之地,剛好今天能派上用場了。”安泠然十分慷慨地要替她解圍。
“這怎么能行呢。要是被安總知道了,那我……”
“你不說,我不說,她怎么能知道呢!”安泠然一下子也來了興致,非要上去試試看不可。
紀悅最后沒轍,也只好答應了她。
不得不說,安泠然彈鋼琴的造詣很高,她坐在鋼琴前面,仿佛那里就成了她的舞臺。她彈奏的時候,感覺整個咖啡館都是安靜的,大家都在默默地聽著她彈奏。
紀悅站在不遠處凝望著她,那回眸一笑百媚叢生的臉蛋上洋溢著點點贊許。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安泠然彈鋼琴呢,她果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場,能鎮壓全場。
看安泠然的樣子,她彈得十分投入,一個個音符從她的指尖飄逸出來,顯得那么與眾不同。
安泠然的嘴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起來,她也十分享受這樣的時光,仿佛只要她的音樂一挺,全場都會為她而鼓掌。她彈奏的是一曲《愛的羅曼史》,略帶憂傷的曲調,在這個空間里肆意的游蕩開來,卻扣人心弦。
紀悅再一次領略了安泠然的多才多藝,這天底下,幾乎沒有她不會的東西。
“什么呀,我這最多也就是附庸風雅。況且,這些都是當初安御風逼著我學的。看來,我得好好感謝感謝他,是他讓我學會了那么多。”安泠然想起當初安御風手把手教她彈鋼琴的時候,那真是一段叫人無比緬懷的時光。
這時候,有人點了一曲《卡農》,熟悉的旋律,也把安泠然帶入了一段悠遠的回憶之中。她第一次聽《卡農》,是安御風彈奏的。那樣天籟般的旋律,讓她永生難忘。“《卡農》是個十分經典的曲子,一個聲部的曲調自始至終追隨著另一聲部,數個聲部的相同旋律依次出現,交叉進行,互相模仿,互相追逐和纏繞,而聲部幾乎是單調意義上的重復。
直到最后的一個小結,最后的一個和弦,它們會融合在一起,永不分離。纏綿至極的音樂,就像兩個人生死追隨。《卡農》雖不像浪漫派作品那樣高潮起伏、驚心動魄,但在看似反復平常的進行中,卻交相共鳴出多種音色效果。平凡的韻律脈動著瞬息萬變的生命力,如同天使一般讓人迷醉和沉靜。”
這是后人賞析時為這首曲子灌輸的意義。當初安御風教她的時候,這段話也被他拿來引用了。
那時候,他讓她的手掌覆在他的大掌上面,手指一一對應,當他的手指舞動的時候,她的手指也跟著上下躍動……
安泠然越彈越投入,她仿佛已經穿越時空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個午后,那一次是他們去法國的時候,在巴黎一個廢舊的教堂里面,偶然看到了一架鋼琴,她便吵著要讓安御風彈奏曲子給她聽,于是安御風便彈奏了一曲《卡農》。她覺得十分冬天便吵嚷著想學,安御風拗不過她,于是手把手教了她。
雖然她當時并沒有學得半點皮毛,可是她卻永遠記得,那一天巴黎的夕陽美得如夢如幻,天空一片明凈,干凈地萬里無云,而遠處的海天交匯處的那一抹殘陽卻紅得像血染玫瑰一般,絢爛之極,就像是抹了口紅的唇瓣,在繾綣交纏,在溫柔親吻……
曲終的時候,安泠然都快落淚了。
紀悅趕緊把她拉了下來,“你真是敬業,這都快把自己感動哭了是不是?”紀悅明顯是故意打趣她,她輕嗤一笑,眉眼之間的風情萬種卻盡情展露。紀悅總喜歡化一點淡淡的煙熏妝,反倒是遮掩了她原本的美好。不過在安泠然的理解看來,她是因為之間受的傷太深,沒有安全所致。
紀悅偏愛藍色的眼影,她常常還會戴藍色的美瞳,雖然一開始看起來怪怪的,但是現在安泠然早就已經習慣了。藍色反倒是給她增加了幾分妖嬈的情致,讓她變得更有韻味。
安泠然曾經問過安御風,你喜歡什么樣的女人?紀悅姐那樣的你喜歡么?這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安御風說,還行。紀悅是屬于紅顏知己的那個范疇,看著善解人意,為人熱情性感,她的美是韻味十足的。
“哎呀,紀悅姐,你又笑我!”安泠然不好意思地臉都紅了。
“我出了那么多學費讓你學鋼琴,你都奉獻在這兒了。看來紀悅要是不讓你入股都對不起你我。”她們倆正談笑風生的時候,突然一道深沉的嗓音插了進來。
讓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臉色一變。
“御風,你怎么來了?”
“安總,你什么時候來的?”
安泠然和紀悅都害怕安御風會因此惱怒。
“來的恰是時候不是么?該聽的都聽到了,該看的也都看到了。泠然,你彈鋼琴的水平似乎退步了些。”安御風嚴肅地提了出來,只不過他臉上保持面無表情的神情,讓人根本看不出來他是懷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情。
“御風,你吃飯了么?我還沒吃呢!要不然就在紀悅姐這邊吃吧。聽說她們又推出了新產品,要不然我們嘗嘗?”安泠然趕忙轉移話題。
“是啊是啊,在這吃吧。我馬上讓廚房給你們做。你們先坐會兒。”紀悅也趕緊找個機會溜之大吉了。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安御風難得來一次竟然就被他給撞上了。
“御風,你怎么來了?”安泠然故意擺出一臉狗腿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是你開的?我為什么不能來?”安御風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變得貧嘴起來了。他那幽深的眸子飄忽著,顯然是跟安泠然開玩笑。
“不不不,這是您開的,您當然可以來。”安泠然連稱謂都給他換了。伴君如伴虎啊,就怕安御風會一個不高興,又大發雷霆。
“我聽李叔說你下班沒回家,想著你應該來了這里,所以就過來看看。沒想到你還跑這里賣藝來了。”安御風的話里雖然沒有慍怒的成分,不過他極具諷刺的話聽得安泠然也并不舒服。
“誰說我賣藝了,免費的好不好。不收錢,而且反響也不錯。”安泠然不以為然地說道。她昂首挺胸,帶著一種桀驁不馴的姿態。那剪水般的明眸中還透著幾分得意,一副有恃無恐、肆無忌憚的樣子。
“哦,那你是屬于義賣……哦不,義演。應該讓紀悅給你辦法一個錦旗。”安御風繼續說著風涼話。
安泠然回瞪了他一眼,她明明一點錯都沒有好嗎。他干嘛說話這樣陰陽怪氣的。
不一會兒,紀悅把飯菜端了上來,總算化解了安泠然的尷尬。
隨即,他們又圍繞著咖啡店的生意展開了討論。
安御風的意思是按照現在的趨勢,可以開一家分店,不過紀悅給拒絕了,“安總,或許你會覺得我沒什么大志向,沒什么出息。不過我覺得我守著這一家店已經足矣。況且開分店我也沒有那么多精力去大理。我已經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女孩了,該見的我都見過,曾經的輝煌我也有過,現在,我只想平平靜靜地過日子。雖然現在生意很好,有時候也會很忙,但是咖啡店總是會讓人感覺節奏就那么慢了下來。的確現在醉月聽風的風評很好,在寧城開第二家不是問題,但是我現在還沒有這個打算。”紀悅十分誠懇地說道,頭頂柔和的燈光打下來,落在她芳澤無加的臉上,那細膩玉琢般的臉上透著一種淡泊的桀驁和清高。
安泠然覺得有些可惜。如果是她,她一定會選擇把醉月聽風這個品牌做大。不過正如紀悅所說的,她該經歷的都經歷過了,早已不在乎什么成敗得失。她只是想守著這家店,平平淡淡地過下去。
而安泠然涉世未深,經歷地太少,她的確是不太能夠理解紀悅。不過她還是尊重她的意愿。
“你既然已經想好了,那我也就不再勉強了。我不過是一個提議罷了,現在看來,你早已經想過了。那就當我沒說過吧。”安御風倒是并不在乎這一家店的利潤,只不過他常常會暴露他資本家的本性而已。
“還是謝謝你為我考慮得那么周到。或許有一天我會改主意的,希望到時候安總還能繼續支持我的事業。”紀悅很聰明地給自己留了一條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