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晚,又糟襲擊。
小股精兵突襲,蘇小小和容崢恰好坐在他們突襲而出的關口,若非兩人反應迅速,人頭就險些被削了下去,蘇小小大怒,下手比昨日還要狠絕。
安亦修帶著軍醫過來,匆匆給蘇小小包扎,好在還能走得動路,只是容崢氣得殺紅了眼而已。
“還好,”軍醫又將幾貼膏藥那個安心瑤,“只是姑娘家還是保重身體為好,別整天打打殺殺的,我看郡主似乎有內陰虛弱之狀,還沒有養回來,若是傷著小腹……”
容崢一默,緊緊抱住蘇小小的手臂,對軍醫點頭,“多謝先生,我們會記得的!
安君義在蘇小小面前坐定,還沒說話,卻先深深嘆了口氣,“終究是之前傷得太重,小小啊,聽爹爹的話,接下來不要動手了。”
蘇小小越近夜郎都城,不好的記憶也隨之而來,此刻聽軍醫所言,再不甘的心都只能壓抑住。
勉強頷首,無心微笑,蘇小小疲累地閉上眼睛,只想好好地睡一覺,“爹爹,休息會吧……過兩個時辰還要趕路呢!
安君義欲要安慰,終也無力,起身去看其他人的傷勢。
安心悠受了些許驚嚇,龍丘親兵就算寸步不離地保護他們,那些血腥也依舊像噩夢一樣可怕,安亦修好好安慰了安心悠一番,有些猶豫地站在容崢五步之外。
容崢還抱著蘇小小,兩個昨夜意氣風發、艷冠所有的人,此刻竟透著難以言說的傷懷,似乎在為著失去而苦澀,漂亮又蒼白的一幕,讓他想要關心的話也止步不前。
忽而,容崢抬起頭,靜靜地看向他,“……你在這里做什么?不去找你的好哥哥?”
他分明沒說什么重話,但安亦修就是覺得那雙眼睛里充滿了憤怒和失望,即便不是全部針對自己,但也有那么兩分是自己的緣由。
“抱歉。”
匆匆丟下一句話,安亦修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塊地方。
容崢慢慢收回視線,低頭卻對上蘇小小帶著疲累笑意的眼,她已經很狼狽了,頭發被打散,衣裳沾了血,風華覺得的風華郡主怎么能過得這么凄慘?
蘇小小有些無奈,“不是他的錯,你對他發什么火啊,他為我們受了很多罪了。”
“我心里難受,小小,”容崢看著她的樣子,心里就像刀割般的疼,“我不是對他發火,我只是覺得……很著急!
“那也不是他的錯啊,”蘇小小閉上眼,呢喃般道,“這一路危險重重,早就是注定好了的,我們現在的目的,已經不單單是為了救他了……阿崢,你不要生氣,不要怪他,他也很擔心我們的。”
容崢低低地抽氣,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將臉埋進她的頸窩,半晌才悶聲悶氣地開口,“……我知道,他失憶了,還是關心我們。要是沒有失憶,只怕是要暴跳如雷了!
蘇小小竟被他這句話逗笑了,“還記得我們去年到京郊游玩嗎?那應該算是我們第一次真正了解哥哥,其實……我有時候很后悔,如果沒有帶他去京郊,他也不會遇到龍丘墨了。”
容崢抬頭,卻不認同,“但我不后悔,小小,能將他推薦給國老,是我容崢做得最不后悔的一件事!”
“因為兩國邦交?”蘇小小一眼就看透了他。
“是,”容崢輕笑,“因為他促成了兩國邦交,但其實更早的時候,當我知道他冒死進入夜郎救我們的時候,我就不后悔。我甚至慶幸,幸好將他交給了國老,否則我們早就死在了夜郎!
蘇小小悠長地“嗯”了聲,“看來我的阿崢還是很明事理的,就是有時候脾氣不太好,不過,也很可愛啊!
容崢哭笑不得,“我是人,七情六欲都在,偶爾發發牢騷怎么啦?你還要聽幾十年呢!”
“噫,這么一想,我覺得自己好虧哦,還要忍受你幾十年的小脾氣。”
“我也忍你,我容崢的世子妃,大脾氣小脾氣都可愛。”
“呵呵……”
果真年輕情侶,哭笑都是一時的,不過片刻心情就轉好了,可惜另一邊心情怕是就不好了,安君義看向龍丘墨的方向,略略一嘆。
安亦修被容崢一句面無表情的冷刺刺回了龍丘墨身邊,心里都覺著泛酸,一張臉都耷拉著,龍丘墨正理著馬鞍,見他這模樣就像見著一只小狗,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怎么了?一副喪家犬的樣子,被吼你了?”
“沒有,”安亦修皺著眉頭,看著龍丘墨,無來由的郁悶,“哥,你這么好,他們為什么這么討厭你?”
龍丘墨挑眉,看安亦修竟然是認認真真在問這個問題,不由好笑道:“我是夜郎人,他們是周人,看不慣也正常,何況你哥我還去大周大鬧過一場,能喜歡便怪了。”
安亦修得了答案,卻沒有半點釋然,又嘆道:“軍醫說小小身體……很差,一個不好,日后恐怕不能懷孕,容崢心情也不好,哥,我現在心情也不好了!
龍丘墨看他片刻,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容崢沖你發脾氣了?”
安亦修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龍丘墨冷笑一聲,一目了然,臉上卻無異色只是露出一分戲謔,“小玨啊,你說你好歹是我龍丘墨的弟弟,這里到處都是你哥的兄弟,你這底氣……”
伸手拍了下他心口,龍丘墨似笑非笑道:“不夠足啊!
安亦修臉色發紅,“哥!人家是傷患,我也好意思跟人家爭!”
“行,你不爭,”龍丘墨拍拍手,墨藍眸子暗光一閃,“哥替你爭!
翌日,清晨,大軍將要開拔。
一位將士忽然來到容崢和蘇小小的坐騎,換坐墊,扎毛胚,還伸手試了試馬背上的柔軟度。
兩人正自不解,龍丘墨策馬而來,身前的安亦修縮成一團,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卻反而更加惹人注目了,皆因那雙躲閃的眼。
“昨日郡主不是受了傷嗎?”龍丘墨好聲好氣道:“本將軍豈能慢待貴客?今日這坐騎騎著必然舒服,郡主定然也會放松些!
兩人面面相覷,恐是安亦修的請求,便要道謝,卻見龍丘墨又陰險地笑了起來,道:“不過么……這個坐騎就只能坐一個人了,勞煩容世子接下來這幾天,就走著回都城吧。”
王府眾人:“……”
容崢默默將目光移到安亦修身上。
安亦修連忙表態,“我發誓我沒有告狀和報復的意思,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