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和大周長年不合,生死相對,而龍丘墨竟然把夜郎的朝務都交給了安亦修,這個攪亂夜郎的罪魁禍首!
“夜郎在你心里到底有幾分重量?”呼延庭怒極,“你想毀了夜郎嗎?”
龍丘墨還沒有說話,安亦修已在他背后冷笑道:“向你一味提拔士族就不會毀了夜郎了?滿朝文武貪生怕死,蠅營狗茍,連上奏的折子都能寫錯字。本少爺愿意幫你的忙,你該感謝才對!”
呼延庭臉都氣白了,“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安……”
“太子殿下!”龍丘墨忽地一聲暴喝。
呼延庭同安亦修都怔住了,安亦修總覺得自己方才心底都顫了一下,忍不住放低了聲音問:“哥?”
龍丘墨深深地看了一眼呼延庭,威脅之意味甚濃,回頭對安亦修說話時卻又摸著頭一臉懊惱,兩指彈了下他的額頭,“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叫太子殿下。”
安亦修拍開他的手,“別碰頭!我也說過很多次了!”
龍丘墨失笑,忽而又問起了奏折的事,“昨日看的那本禮部空缺職位的人選,你是怎么回的?”
直接落座,安亦修指著下巴隨便翻開一本奏折,輕飄飄道:“禮部空缺的職位本該由候位者直接補上,結果尚書來了折子說此人身份卑賤平民出身,非得要他侄兒來,嘿。”
他笑了聲,不屑地掃了眼呼延庭,“‘禮者,人道之極也’,居禮部重位,當飽讀詩書,持之規矩,竟也無視法度,亂規丟矩,要法度何用?”
龍丘墨似笑非笑道:“興許他侄子也不錯呢?”
“朝廷法度在上,無法則無天,無天何來天子?”安亦修瞪他一眼,“我就不信一個從沒在禮部坐過一天的人,會比常年熟悉禮部條陳體統的人還不錯!”
“那杭州大水呢?”龍丘墨又問,“不是說下游有皇室建筑么,地方可都搬干凈了?”
說起這件事安亦修就心情不好,“君舟民水,人都沒了,要地方何用?工部也甚是好笑,堤壩修了一年就崩了,里面不知貪墨了多少,這會兒事發,不想著救人、導水,反而去搶救一棟空宅子,莫名其妙。”
龍丘墨還想問,安亦修卻自個開啟了話頭,“還有科舉!這都六月了,居然沒有一個提科舉!這個國家是沒有人才了嗎?!”
說完他又忍不住道:“居然還有人將城下母雞一連下了十個蛋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送過來!而且居然還只有這一件小事!他家筆墨不要錢是吧?有病。”
“還有光明正大送銀子的……”
大約是身受大周國老教誨,安亦修也得了他幾分真傳,一連罵了半個時辰,最后連龍丘墨都覺得臉紅了才停下來,說了一句:“滿朝文武,全是廢物!還不如全殺了!”
頓了頓,他又道:“也不知道上位者這幾年在干什么,選了這些胸無點墨自以為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出來!”
呼延庭真是被罵傻了,震驚又復雜地看著安亦修,安亦修重新拿起一份折子,側過身,很是爽快地吐出口濁氣。
“哈哈哈……”
龍丘墨終究沒忍住,直接在另一邊笑垮了,人靠著低矮的欄桿,狠狠捶了幾下地面,神色扭曲道:“很好!不愧是我龍丘家的子弟!”
呼延庭大袖一揮,直接下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龍丘墨冷笑一下,忽見安亦修起身來到自己面前坐下,眼睛發亮,“哥,你覺得三千萬兩的貪污受賄案,可以撤掉多少官員?”
三千萬兩。
龍丘墨的眼睛驀地沉了下去,“……誰?”
“左孤城,”安亦修從手上拿出一份折子,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我剛才氣他的,其實夜郎還是有不少干實事的人,而且此人是唯一一個上書開科舉的臣子。”
安亦修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哥,我敢打賭,此人不止是個孤臣、直臣,而且還是勇臣,變法之舉必需勇士……而這個人,你或許可以考慮。”
龍丘墨拿過折子,從排文布局到言辭語氣通看了一遍,嘴角笑意愈濃,“小玨,做得不錯。”
……
此二人到了清風樓,那胡三通已經在城里的賭場待了三天,并和龍丘墨手下士兵打成了一片。
“我去你大爺的!”胡三通目眥盡裂,“怎么又是大!老子就不信了,還買小!”
那將士坦胸露腹,一身匪氣,聞言大笑,“兄弟豪氣,老子當年就是這樣給逼得欠了高利貸的!”
胡三通挽起袖子,二流子似的,跟那將士道:“人生在世能幾時,不賭幾把老子不甘心!”
將士瞬間笑了,“好!”
胡三通自然是故意輸給那將士的,后來就和將士攀上了關系,一同到巷子口吃了碗清湯白面,還有些失望,“可惜了可惜了,輸得凄慘。”
說完就搖頭嘆息,疏忽間看到那將軍府門口走出個女子,頓時一愣,“嘿,不是說吃人將軍不喜歡女人嗎?”
將士大口喝了面湯,回頭看了眼那女子,“那是玨少爺心善,撿回來的乞丐。老子當年婆娘要是能遇到個好人,也不至于被借高利貸賣到妓院里去了。”
胡三通很是明白道:“我倒有個妻子,就是早逝了,也無心他娶,就這樣一輩子也好。生來死去,也干凈。”
“這話倒是,”將士指指他身后,“咱們龍丘親兵都是光棍,就是去妓院也不娶妻,娶了也糟蹋。”
聽這話說,這龍丘親兵倒不像傳聞中那么兇惡,胡三通驚訝道:“一個都沒?”
將士輕笑,“有了妻兒,我們將軍當即就把人趕走了,咱們都是罪人殺出來的,要是還能有個家,也不容易嘛。”
“你們將軍也是個好人啊。”胡三通感嘆道。
“那是,”將士回憶起過去,“當年,將軍本可以自己出去那狼窩的,非得要把咱們都帶出去,便在里面多留了好幾年,要不然,他的兄弟們也許就不會死了。”
胡三通自然而然地問道,“他也一個人?”
將士失笑,“我剛不是說了還有個玨少爺嗎?這會兒正在幫將軍處理朝政呢!”
胡三通心里咯噔一聲,僵硬地笑了笑。
安亦修幫夜郎處理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