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重的馬車出城之后就路狂奔,路上前來的馬匹緊隨在后,寒風聽完所有的一切,難得板起了一張時常含笑的面孔。
從最初蘇小小和夸葉巧巧如軍營,直到安亦修入都城,之所以眾人回齊聚一堂,最直接的原因是因為他,而今他平安了,但是那個出謀劃策的人卻淪陷在里面。
寒風可不喜歡欠人人情。
馬車很急,里面也是顛來倒去的,方尤有些反胃,手里卻還是在忙活。
“這是什么?”蘇小小扶著車門問她。
“是藥粉,”方尤手有點抖,“不過這個藥粉味道過于明顯,顏色也太鮮艷,也只能讓人麻痹十來息,算是最差勁的偷襲暗器。我給咱們每個人配一瓶,也許可用做不時之需。”
安心瑤手上握著軟劍的劍柄,慢慢冷靜下來之后,她的思緒也終于清楚,“龍丘墨之前也派了不少人追殺容安他們,我本以為我們的計劃已經萬全,卻沒想到他竟然會來這招釜底抽薪,可惡!”
“是我們沒有認清‘戰爭’的意義,”蘇小小沉聲,“帶上哥哥,對龍丘墨有益無害!
終于配好藥粉,方尤松口氣道:“現在的情況就是容安他們的確引開了不少追兵,而龍丘墨這一招針對的本是還滯留在夜郎斷后的人,但他沒想到我們居然才是斷后的這波人。”
蘇小小無奈,“正因如此,我們恐怕要面對一開始最想避開的局面了!
“而且離開了都城這個特殊的地方,龍丘墨發揮的余地更大,”容崢的聲音隔著車簾傳了過來,“說來說去,我們還是太年輕,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沒有龍丘墨周密狡詐!
這大概是他們所有人最不想承認、卻也最未中肯直接的答案了。
馬車轱轆咿呀作響,天越來越亮,寒風看看他們,道:“好了我的世子爺,反思結束,就該想想該怎么對付救人了!我先到前面打聽,駕!”
方尤撩開窗戶,看看遠去的寒風,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我說,他就這樣出來沒事嗎?”
“怎么?”安心瑤問。
“烈王府啊,”方尤嘆道,“雖然咱們留了后手,可以讓他們自顧不暇,無法立刻分出人手來抓人,但一旦他們有了喘息之機,咱們不就危險了嗎?”
前有龍丘墨,后有呼延烈,這可就是腹背受敵了啊。
“未必然,”馬鞭破空,容崢的聲音再度傳進來,“寒風不過一個護衛而已,況且就算呼延烈想抓人,等他們反應過來,也至少得三日之后!
蘇小小接道:“三日后再派人來,要追上我們,就有六日的路程,我們就有六日獨對龍丘墨的機會!
拉開車簾,蘇小小看著容崢嚴肅的側臉,這張臉雖然陌生,但那雙眼睛她卻能輕易認出。
容崢沒有回頭,卻能察覺到她的目光,輕笑道:“六日時間,小小,咱們可是任重道遠啊!
“在夜郎都城待了將近五個月,我們有無數的機會帶走哥哥卻錯過,現在卻要花六日救出他,”蘇小小忽然笑了起來,帶著狠厲和冷意,“那手段可就得狠點了!
……
蘇小小等人對此情況料想不及,安亦修倒是沒有太多意外。
他從進入夜郎開始,就已經做好了被當成人質用在戰場之上的準備,不過現在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只怕那幾人會為他擔心,走入歧路。
從都城出來,已經有了兩日的路程,親兵五千,夜郎都城留了五百人,被容安和林顧息引走了五百人,現在還剩四千。
四千親兵,行軍速度也沒有想象中得快,龍丘墨一定是在等著寒風他們上鉤。
蘇吾決他們倒是因禍得福有了更多的逃生機會,之后定會前往幫助容崢和蘇小小等人,那么他們應該安全的機會也很大。
龍丘墨讓他們來反追自己,看似是自己掌握了主動,可實際上其實對容崢他們更有優勢……
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否能看見這個優勢。
安亦修緩緩嘆了口氣,營帳的簾子忽然被掀開,年紀較小的伙頭兵端著飯食走了進來,見他靠在地毯上坐著,頓時笑了,“龍丘少爺,這是您的晚飯!
“……我叫周亦。”安亦修擰緊眉頭,這個名字他已經強調了不下十遍,但這些人就好像刻意氣他似的,假裝沒有聽到。
伙頭兵停了又道:“知道了,龍丘少爺!
伙頭兵放下飯食就起身離開,安亦修嘆口氣,端起了碗。他是要當軍師的人,不吃飽怎么保持頭腦的清醒?吃!
正吃著飯,簾子又打開了,龍丘墨端著碗走了進來,從他身邊走過是順便放了個雞蛋給他,而后坐在邊上臨時搭就的木床上挑眉,“怎么樣?哥哥對你不錯吧?”
安亦修忽然覺得自己沒胃口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看自己的腳,筷子一指,語帶怒意,“這就是你說的‘不錯’?”
跟龍丘墨住久了,安亦修似乎也染上了他那些不著調的小動作,他自己沒注意,龍丘墨卻滿意道:“你要是一整天都在我這軍營里亂逛,本將軍也不好交代不是。”
安亦修向天翻了個白眼,三兩下將飯倒進嘴里,邊剝蛋殼邊站起來,腳鏈嘩嘩作響。
“有必要嗎?”安亦不以為意道,“都城防衛之嚴,我都未曾離開,到了這荒郊野外的軍營,四周都是你的人,連個路人都沒有,你也會擔心?”
龍丘墨嘖嘖兩聲,“小獅子這就是明知故問了啊,比起京城……當然是軍營更危險!
安亦修似懂非懂地看著他,他從未在軍營中生活過,對軍營之事的確充滿了好奇。
龍丘墨見他感興趣,倒也不吝惜替他說明幾句,于是也拿著筷子四處點了點。
他道:“你看著荒郊野外,白日行軍疲乏,到了晚上大多熟睡,守衛總有疏忽的地方,出了亂子,趁亂的逃兵都不一定找的回來,何況……嘿,你這小腦袋瓜,本將軍可不敢打賭!
安亦修一口咬掉半個雞蛋,忽然想起一件小事,似笑非笑起來,“說起來,是誰說樓蘭使團走出都城,他的頭就要被當球踢來著?”
龍丘墨:“……雞蛋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