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動亂,起得快,滅得也快。
安君成意圖謀反,串聯朝臣,謀奪皇位,挾持朝臣,按大周律,本該削爵奪官,革除宗籍,奪了玉碟,然而事情之變局來得叫所有人猝不及防。
叛變當日,諸臣漸平,卻在最緊要的光頭,安平成身后的兩名侍衛忽然暴起,一人一刀插進安君成的胸膛,安君成當場斃命。
寒風眼疾手快,不待下令已先將人制住,一拳打落下頜,將口中的毒囊取了出來。但有一人卻買來及,魂歸黃泉,留下一人,安凌亦親自看管,勢要問出個所以然。
永成王府查抄,所有人等,無論男女老幼一律收歸天牢。
大臣宗室,但有為虎作倀者,視其罪孽,與洛全宗有深交者查抄九族,受其威脅者,革職查辦,所有官屬宗族之內,十年內不得科舉、為官、做吏,敢有犯事者,充軍邊關,男子為奴,女做官娼。
安老婦人卻在兵部尚書府被查抄當日,主動獻上罪證,只求饒得子女一命。
安君義進宮為洛菲求情,洛菲已嫁入皇族為名,可斥出刑外,帶著安心柳避居王府別莊,非喻不得出。
永安王府勤王有功,嘉封一等公,賜風華郡主免死金牌以為,各賞黃金千兩,良田百傾。慶王府勤王有功,賜容崢世子免死金牌一枚,并黃金千兩,良田百傾。
這些都是此等,第一等還是五皇子安凌亦的。
蘇小小將本來屬于安凌亦背鍋的動亂,巧妙化解,語成護駕,兼五皇子孤身犯險,以身作則,更除大周跗骨之蛆永成王府,清肅朝綱,得此四爪黑龍袍一件,黃金兩千兩,得以入主玄德宮,有丞相輔佐,賜予朝臣議政之權。
皇帝這是什么意思?
他已經是皇子,卻還有四爪黑龍袍,須知四爪黃龍袍便是太子俯視!
玄德宮乃歷代太子必入之所,所住不為別的,皆是為了熟理東宮事務,更有丞相、朝臣可私下議政之權,這幾乎就等于太子之權了!
皇城之動亂無人提及,但五皇子之英勇、機智卻都讓所有人記在了心里。眾人心神一凜,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這大周,終于要有太子了!
……
慶王府中,蘇小小與容崢相對而坐,桌上兩杯清茶,茶盅飄著淡淡的荷花香。
“玄德宮如今人來人往,太傅、少傅、丞相輪流登門,都是為了給太子協理權柄,”蘇小小似笑非笑道,“這樣一個大恩大德,你預備提出怎樣的條件?”
這么好的機會,容崢當然不會白白放過,他笑了笑,伸手拿起茶杯,放在手中摩挲,“自然要絕了他的念想!”
“什么念想?”蘇小小輕笑,“容大世子倒是說說看,也許本郡主可替你參謀參謀。”
容崢夸張地嘆了口氣。
自從前日各方勢力風云際會,安寧邦在皇宮殺了一片血河之后,他們便回到了慶王府。
正因朝堂突亂,一切的事務都待慢慢理順,因此無人管他們,九連舵從來都是暗地里的守護者,這次擺到明面,已經有些風險,皇帝有意讓他們躲開眾人的視線。
蘇小小本想著安君義會帶她會永安王府,不想安君義卻道:“小小且現在慶王府待上一陣,等這兩日一過,爹爹親自去接你,你護駕有功,不能這么平平淡淡地回府。”
蘇小小自然應了,她還不想這么早去見蘇夢蝶。
事實上,蘇夢蝶也不想見她。
蘇夢蝶這些日子一直沒有睡個好覺,一閉上眼,她的夢里就會出現尸山血海。
蘇依鳳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和安君義站在一起,她看著他們喝合衾酒,入洞房,生兒育女,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她就忍不住殺人。
可她拿起刀,殺了一個又一個蘇依鳳,還殺了數不清的安君義,他們卻總是出現在她的前方,相視一笑,又開始了幸福的一生,只有自己,始終是個破壞他們幸福的局外人。
但是不對!
蘇依鳳才是那個局外人,先皇賜婚,分明賜的是她和安君義兩情相悅,可為什么蘇依鳳卻總是出現在他們中間,就像書房中那幅畫一樣。
她多少次想將那幅畫燒成灰燼,可每一次,每一次想起安君義可能會跟她恩斷義絕,她就害怕到全身發抖,她以為這次終于可以斷了他們的連接!
但是蘇小小不死啊!她不僅不死,還成了功臣,救駕有功,得賜免死金牌!
人人說其她傾城絕艷,說她手執染血長刀,一路殺進皇宮,風華絕代,救了好多人,幫助整頓了朝綱!他們說母女相似,蘇依鳳和蘇小小都是大周最亮麗的一道風景。
而蘇夢蝶呢?
沒有。
沒有人記得她也派人保護安君義去調兵遣將,她在王府為自己的夫君擔驚受怕,深怕他會出現什么意外,整夜不敢入眠,連安君義都不記得。
安君義的眼里心里都是蘇小小!
“娘親,”窗戶邊上出現一個窈窕的身影,她打開了房門,看著滿屋的狼藉和痛苦狼狽的母親,心痛的眼淚瞬間流了出來,“母親!”
蘇小小就是她們的噩夢,只要她一出現,她們就要回到這樣的生活。
“心悠,心悠啊!”蘇夢蝶抱住她,眼淚止不住地往外冒,“你知道嗎?你父王去接她了,他竟然又親自去接她了……”
安心悠咬著嘴唇,“娘親別怕,女兒會保護你的,會的,還有亦修,亦修也會的……”
父王,你為什么不來看看娘親啊……
安君義此刻并不在永安王府,他帶著長長的車隊,帶著皇帝親賜給風華郡主的華麗馬車,到了慶王府,接他的女兒,蘇小小。
容崢站在門口,對著蘇小小眨眼睛,“小小你放心,我很快就把你娶回來。”
蘇小小意有所指,“你就不怕爹爹揍你?”
“他不會的。”容崢輕笑。
“誰說本王不會?”安君義臉色發黑地站在他身后,“臭小子,我女兒愛什么時候嫁就什么時候嫁,輪不到你操心!”
容崢無辜地看著他,自己的世子妃自己不操心,難道讓別人來操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