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人總是賞心悅目,看著就叫人心情大好。
容安滿心憤懣,此刻卻半點氣都沒了,癡癡地望著門口兩人,臉上漸漸帶了笑容,十分激動。
先前掙扎的女子此刻霎時不敢說話了,她發現,容崢正望著她,不,是正望著他們這一群人。
他們都以為,容安指的是容崢,而不是這個在門口出現的、大家都不曾見過的美艷女子。
按蘇小小的話說,容崢不說話時,只有幾個字可以形容——清冷、俊逸、瑰艷,既養眼又養性。
可當他開口,那絕對是一場災難事故,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劇。比如此刻,他才進門不久,便聽見有人在欺負她的妹妹和自己看中的女人,嘴巴便控制不住了。
“這個丑女是誰?”容崢開口。
那女子一怔,臉色頓時氣紅了。
平心而論,她實在不丑,甚至還有兩分安心悠的端莊貴氣,可是容崢看不慣,便硬是要說她丑。
“丑便罷了,聲音還如此難聽,這秾李殿是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進來的嗎?”容崢一刀接著一刀道,“兵部尚書也是越老越無用,養女不教,不識大體,交的朋友也如一丘之貉。”
蘇小小眼神微妙,容崢將幾人罵地臉色大變,這其實是非常讓人羨慕的一件事。
她倒是想在王府指著蘇夢蝶破口大罵,但是迫于環境,她始終是有賊心沒賊膽,罵也罵地拐彎抹角,不能爽快。
有人忍不住了,指著他容崢憤怒地喊:“容崢!”
容崢冷笑,用下巴看著她,“你是什么東西?也敢直呼我的名字?想死嗎!?”
那人心下一顫,顯然是被駭住了。
蘇小小越發期待,雖說她警告過春云她們莫要再思鳳樓拿兩人的關系開玩笑,但卻沒有禁止她們在樓里談論容崢。
女兒家無事,總有些私房話喜歡說得。
她們就常說容崢如何跋扈囂張,放縱乃至淫亂,但她冷眼旁聽,卻沒聽她們拿出具體的實例來作證,心中難免有些不信。
若是能在這里看見容崢發作,倒也算了了她一莊小小的心愿。
秾李殿更深處的人顯然也發現了這里的變故,自然也看見了蘇小小,對門口的兩人都忍不住嘖嘖稱嘆,不約而同地打量起蘇小小。
“那不是蘇小小嗎?”突然,一個刻薄的聲音道,“就是那個永安王府最新的七小姐,剛回王府就將王府鬧得雞飛狗跳,不僅讓六小姐和世子爺落了水,還險些讓四姨娘對她下跪呢。”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蘇小小一聽便知道是誰。
不過,她沒有反駁。
今日,她是不想在這里擇婿的,安心柳要如何說她,盡管說便是,她選擇放任自流。
不過她不反駁,不代表沒人替她反駁,容安便是頭一個,冷笑道:“哼,話別說得這么快。誰不知道蘇姐兒剛回王府,你就不顧姐妹情誼詆毀誣蔑于她,我可聽說,你還險些被施了家法。”
話語一落,安心柳四周之人立時退開了。
永安王府的家法?
永安王府寧王安君義素來君子端方,朝堂之上多年,連紅個臉都沒有,家中也常以嚴謹和睦著稱,連安君義都要施家法,那必定是罪證確鑿啊。
眾人看向安心柳的目光頓時有些不對了。
然而容安還未罷口,她是個多話的人,一開口必定是滔滔不絕,不說得人心煩絕不罷休。
“還有六小姐和世子爺落水的事,分明就是安心月攛掇安亦修把蘇姐兒推下水的,結果安亦修沒用啊,自己也摔了下去。”
“真是可笑,四姨娘還想倒打一扒,推了蘇姐兒一把,還摔破了花瓶,蘇姐兒沒受傷都是好的,四姨娘會下跪?”
內宅斗爭,這殿中女子或多或少都接觸過,哪有不明白的?再想起蘇小小的出身和美貌,發生了什么,還能猜不出來?
只是這種事拿到臺面上,委實太不體面了。
人群中的安心悠輕嘆口氣,安心柳就是這般沉不住氣,府里有洛側妃日日勸著,倒還安分,進了宮無人規勸,便沒了形制。
今日她們都是永安王府出來的女兒,便是為了王府的臉面,也不該當庭起沖突,否則傳出去還不是說王府的不是?
便是要給蘇小小一個教訓,也不必急于一時啊。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她這嫡女,少不得要出來調停,安心悠既不情愿也感惱火,今日這事處理不好,就是她的不是了。
“兩位妹妹尚且年幼,做事不知分寸,讓諸位見笑了。”
安心悠的聲音響起,只見她蓮步輕移,身后跟兩個丫鬟,穿著素雅的折柳荷擺裙,頭上插著幾只絨花并蝴蝶簪子,讓人一見便如沐春風。
安心悠看向安心柳,眼中分明帶笑,冷意卻又讓安心柳羞憤的神色一涼,低頭不敢說話。
“三妹妹,”安心悠此刻滿意道,“你是小小的姐姐,凡事都該讓著點,怎好與她多做計較?平白失了身份。”
安心柳不服,卻不敢再放肆,安心悠又看向蘇小小,眼里滲著毒似的,“七妹,平日家中姐姐都讓著你,你也太嬌慣了。”
什么?
安心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絕了,蘇小小默默地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姐姐此話何意?妹妹并不很懂,不如姐姐一字一句解釋給我聽,尋常,姐姐到底如何嬌慣妹妹的?”
明眼人都能看見是誰的錯,這安心悠卻將怒意對準她,實在可笑。
蘇小小本想忍下,但想起眾女齊聚一堂所為何事,反不想忍了。
她不想嫁,便不怕壞名聲,安心悠可巴望著皇子,就看誰能鬧得起了!
安心悠目光一凝,萬沒想到她會這么說,這是什么場合?她還準備跟她這個姐姐杠上了?
“七妹,”安心悠皺起了眉,“尋常姐妹也有小打小鬧的,并未傷著什么,這些事都是家事,姊妹之間以和為貴,七妹雖然出身草廬,好歹要顧忌永安王府的面子。”
話語如此避重就輕,她落水后幾乎病死,這也算小打小鬧?乍聽這話,倒像是她在胡攪蠻纏了。
你個顛倒是非的白蓮花!
蘇小小冷笑,半點面子都不打算給她留,“既如此,妹妹便大度些,讓三姐來認個錯,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