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聽絮仰著臉蛋看著慕晚茶,眼睛一閃一閃的,聲音里是軟軟的小奶音,“晚茶阿姨,我好久沒來過我家啦,我可想你了。”
慕晚茶唇邊笑意溫柔,算一算,自打聽離住院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她都沒見過聽絮了,是挺久了。
她笑著問,“有多想呢?”
薄聽絮歪著小臉認真的想了想,“很想很想,我想給阿姨打電話,也想去找你,可是我怕阿姨厭煩,所以想等到最想最想的時候再找你。”
她說著說著情緒又有些低落,“可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最想最想阿姨的時候。”
所以她也不敢給打電話。
慕晚茶覺得心窩軟軟的,俯身在她面前蹲下,保持跟聽絮平視,“那以后只要聽絮想阿姨了就可以給阿姨打電話好嗎?”
小女孩兒的聲音里藏著小心翼翼的期待,“可以嗎?”
“可以的。”
薄聽絮小臉上凈是雀躍。
門口的薄暮沉看著走向餐廳的那一大一小,覺得這才圓滿了。
薄聽絮看見薄暮沉站在門口發(fā)呆,不由的朝他喊道,“爹地爹地,你在那兒干什么?快來吃飯啦。”
薄暮沉俊美的臉龐上暈開繾綣的笑意,神色慵懶而滿足。
平常的時候一般情況下坐主位,聽絮坐在他左手邊,而現(xiàn)在慕晚茶肯定不會跟他坐主位,而是坐在了薄聽絮的身邊,薄暮沉便很自覺的坐在了她們的對面。
只要一個抬眸便能看見她們的笑容,他的視線幾乎不曾離開她們,滿滿的都是沉甸甸的滿足感。
只是他的笑意很快就變成了嫉妒,他瞇著眼眸看著聽絮面前的小碗被慕晚茶堆的滿滿當當,而她此刻正在剝蝦,一邊剝一邊問聽絮要吃哪個。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面前空蕩蕩的瓷白的碗,寡白的米飯上面是自己夾過來的青菜,瞬間覺得不平等的很。
他淡淡的道,“我要吃那個。”
慕晚茶看了眼他的筷子指著的那盤開背蝦,眼神都沒他一個,涼聲道,“沒長手嗎?”
薄暮沉覺得一枚小箭啾的一聲射進他的心臟,完美演繹了什么叫扎心了。
他面不改色的繼續(xù)道,“手抖,夾不住。”
忙著給聽絮剝蝦的女人掀了眼皮看他一眼,有些不耐煩的道,“夾不住就不要吃,你碗里的青菜挺好的,營養(yǎng)豐富的很。”
“啾”
小箭再來一枚有沒有問題?
聽絮很是乖巧的夾了咕嚕肉……里的胡蘿卜,一本正經(jīng)的道,“聽絮給爹地夾,爹地快吃。”
薄暮沉這才覺得好受點兒,他有些挑剔的道,“爹地不是兔子,不想吃胡蘿卜,我想吃咕嚕肉。”
聽絮歪著臉蛋很是迷茫,“可是爹地不是說胡蘿卜里的維生素可豐富了,還可以小臉嫩嫩哦,爹地看上去老了,要想小臉嫩嫩要多吃胡蘿卜哦。”
“啾啾”
薄暮沉覺得一顆心簡直被她們娘倆扎的千瘡百孔,忽然想他家兒子了,臭兒子乖的很。
他的臉色陰陰的,幾乎是咬著牙才能讓那幾個字順利吐出來,“我老了?”
薄聽絮覺得她如果點頭的話她家爹地可能會把她打的扁扁的,有些怕怕的看了慕晚茶一眼。
慕晚茶收到薄聽絮求救的小眼神,風輕云淡的瞥了薄暮沉一眼,淡淡的評價,“是老了,眼角都有眼紋了,皮膚好像也沒寧致的嫩了。”
寧致在床上躺了四年多,像是被時光忘記一般,整個人猶停留在滿是膠原蛋白的年紀。
薄暮沉臉上的波瀾不驚垮了垮,他抽搐著嘴角,抬手摸了摸眼角,簡直有些懷疑人生,“真的有眼紋了嗎?”
慕晚茶沒忍住勾了勾唇角,一本正經(jīng)的點頭,“有的。”
其實哪里有什么眼紋,他的輪廓仍是英俊的,只不過相較于幾年之前的清冽更加成熟了,像是窖藏的醇酒,年歲越長,味道便越濃厚醇香。
這么想著,慕晚茶忍不住偷偷覷了他一眼,別說,這男人還真是越老越有魅力,這個老不死的,居然還會讓她臉紅心跳。
薄暮沉正懷疑人生呢,就瞧見對面的女人似是漫不經(jīng)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知怎么的臉就紅了,莫名其妙的很。
只不過莫名其妙之余又讓他有種竊竊的歡喜。
她在聽絮面前,總算多了一絲的煙火氣,不再是冷冰冰的寡然的模樣。
薄聽絮總是理智而敏感的,吃完飯的時候,她忍不住問道,“晚茶阿姨,朵朵呢?”
她小心的看著慕晚茶,試探著道,“您能不能把朵朵接過來?”
如果朵朵在這里的話,晚茶阿姨就一定會留下來的。
慕晚茶敏銳的察覺到她的心思,伸手揉了揉她細軟的發(fā),笑道,“朵朵在別的阿姨那里。”
薄聽絮皺著小眉頭,“那別的阿姨對朵朵好嗎?”
女人輕笑一聲,“對她很好,可能比我對她還要好。”
小女孩兒明顯不相信的樣子,“怎么會比晚茶阿姨還要好呢?晚茶阿姨才是朵朵的媽咪啊。”
慕晚茶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抿了抿唇,試探著轉(zhuǎn)了話題,“聽絮希望自己有媽咪嗎?”
薄聽絮垂下了頭,小短腿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身下的椅子,“我當然希望有媽咪啊,只不過每次提到媽咪爹地都很難過,所以我其實無所謂啦。”
慕晚茶只覺得聽絮懂事的讓人心疼,她輕聲道,“如果聽絮不嫌棄的話,可以把我當做你的媽咪。”
小女孩兒眼睛亮了亮,但又很快的搖了搖頭,“不行的,聽絮只有一個媽咪,如果被媽咪知道我找了別人當媽咪,她一定會很難過的,爹地也一定會難過的。”
慕晚茶一張美艷的臉龐上浮上一層失落,她眨了眨眼,把眼底的潮濕逼了回去,然后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對聽絮勉強的笑了笑,“時間不早了,阿姨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聽絮。”
薄聽絮的表情有點失落,但還是克制著禮貌的道,“好,那晚茶阿姨路上小心。”
“好。”
慕晚茶說完便轉(zhuǎn)了身,轉(zhuǎn)身的瞬間臉上的笑容便終于維持不住,變成了難以言喻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