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纖纖臉色很不好,聲音也微微泛著冷意,“你別管了。”
經紀人也有些惱火,“我不管,我不管光是違約金你賠的起嗎?”
經紀人大約也覺得自己的語氣重了,于是緩了緩語氣才繼續道,“你努力了這么多年才走到這一步,付出了多少努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就這么被人陰了你甘心嗎?”
慕纖纖緊緊攥著身上搭著的薄被,臉頰落下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表情,她如何會甘心呢?
經紀人還在說,“你看,你身后有慕家,有南家大公子,有薄總,只要你想翻身,這些都是小問題。”
慕纖纖偏首看著窗外,神色清冷如霜,她淡淡的想,薄暮沉的動作可真快啊。
昨天才過來給她指明一條退路,今天他便已經把她一步一步往那路上逼了。
而南則,大約也不會再無條件的站在她的身后了。
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經紀人一看來人眼睛便亮了亮,她從椅子上起身,有些討好的道,“薄總您來了,您快想想辦法幫幫纖纖吧,她也不知道得罪了誰……”
“呂姐!”慕纖纖直接出聲打斷了她的話,冷冷清清的道,“不要說了。”
呂敏眼角的余光看了眼身側高大英俊的男人,又看向慕纖纖,微微嘆了口氣,“好吧,我不說了,你們好好談談,我先走了。”
慕纖纖放松了身子往后靠在床頭,一顆心臟卻是隨著那動作稍稍繃了繃,她音色嘲弄的道,“薄總是來驗收成果的嗎?”
薄暮沉身上的襯衫和西裝上是凌亂的褶皺,黑色的短發亦是不如尋常的一絲不茍,他的眸色極深,有種無法形容的頹廢和戾氣。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發啞,深沉的眼眸定定的審視著她的表情變化,“秦景瑞讓范冬柳抱走我女兒的事,你知道嗎?”
慕纖纖似是怔了一下,隨即嘲諷的抬了抬下巴,“知道。”
薄暮沉的臉色驀然變了,周身仿佛被暗黑的陰霾所侵蝕,他冷厲的道,“知道你為什么不阻止他?那是我的女兒!”
慕纖纖抬著下巴的模樣倨傲的很,她的嗓音里凈是清冷的嘲諷,“我怎么阻止?我知道的時候是他來跟我邀功的時候,我能有什么辦法?”
她勾唇冷漠道,“秦景瑞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一個變態,一個神經病,就跟個定時炸彈差不多,誰知道他會做什么。”
是,就是因為他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只要稍稍刺激,會做出什么難以想象的事誰也不知道。
薄暮沉低垂著眉眼看著眉目清冷的女人,他英俊頹然的眉宇間浮現出的是徹骨的冷漠,“纖纖,你大約不知道,我從來沒愛過你。”
哪怕早已經知道了這個答案,但親耳聽到的時候還是有種錐心刺骨的疼痛。
慕纖纖笑了下,“既然不愛,為什么會跟我在一起?”
男人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任何感情,“因為除了她,是誰都一樣。”
慕纖纖怔了怔,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是水到渠成,原來不過是他的將就。
她似是輕嘆,“原來如此。”
薄暮沉兀自轉了身,他的聲音從來都是冷漠的,“出國吧,這輩子都別再回來了,這里已經沒有容的下你的方寸之地了,給你我留最后一分體面吧。”
慕纖纖只覺得一盆冰水兜頭而下,她驀然看向那道挺拔頹然的身影,“這算是驅逐嗎?”
驅逐出境,永不回國,這是他念在多年情誼的份上留給她最后的體面。
薄暮沉的腳步停住了,他沒有看她,只是靜靜的道,“她十八歲的時候只身一人出國,大概比你此刻的心情更凄涼更難過。”
慕纖纖聽見他跟外面的人說,“送慕小姐上飛機,至于她的腿,不用特意看護。”
她才接了骨不到兩天,如果不特意看護,大約會留下后遺癥的吧。
比如,會跛。
只是那都與他無關了。
……
慕晚茶守在醫院里守了整整半個月,期間薄暮沉同樣是每天待在醫院,白天的時候就安靜的坐在一旁,有時候會處理一些工作,但大多數時候便看著慕聽離和慕晚茶,仿佛怎么看都不夠一般。
而慕晚茶在這整整半個月里,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薄暮沉也不在意,對她更加的耐心,前所未有的溫柔,他想,他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去愛去恨,去糾纏,去原諒。
喉間一陣癢意襲來,他微微偏首,低低的咳了咳。
半靠在床頭的慕聽離很有眼色的道,“薄叔叔如果不舒服的話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他從沈御口中知道了薄暮沉就是他親生父親的事,雖然他在關鍵時刻給他輸了血,算是救了他,但一方面他仍對四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懷,另一方面會把慕晚茶對他的態度作為參考,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那句“爹地”實在是很難叫出口。
薄暮沉看向慕聽離的眸光溫和,藏著他不自知的慈愛,仿佛連聲音都跟著放輕了,“沒有,我想在這兒陪著你們。”
慕聽離想了想,禮貌的說了一句,“那薄叔叔注意身體。”
男人唇上噙了笑,聲線愈發沉磁溫和,“謝謝聽離。”
女人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背對著薄暮沉淡漠道,“自己生病不要緊,不怕傳染給小孩子嗎?”
薄暮臉上的笑意驀然僵在了唇角,他的眼眸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