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茶從病房出來,她走的很快,整個人都透著生人勿近的冷漠氣息。
薄暮沉看著她的模樣微微怔了怔,然后便抬步跟了上來。
“晚茶?”他皺著眉頭想拉她,“怎么了?”
他的手剛剛碰到她的手臂便被她反應極大的甩開了,她的聲音驀然尖利起來,甚至隱隱有崩潰的趨勢,“別碰我!”
男人的手指僵在那里。
他英挺的眉頭緊緊擰著,卻沒再伸手碰她了,只是溫聲道,“你怎么了?”
慕晚茶微微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她閉了閉眼,才安靜的回答,“我沒事。”
靜了片刻,她又加了一句,“我想安靜一下,你別跟上來,好嗎?”
她的聲音很低,有種低落的寂寥。
薄暮沉看著她的背影,抬了抬腳,最終還是沒有跟上去。
他轉了腳步,去了慕纖纖的病房。
慕纖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息,臉蛋上全是譏誚的自嘲,她終于變的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聽到動靜的時候,她抬起頭準備開口諷刺的時候神情忽然僵凝住了,有片刻的凝滯,隨即是更加濃重的嘲諷,“怎么,她跟你告狀了?過來替她出氣的?”
男人在床邊站定,垂眸淡淡的看著她,“你這么理解的話也沒錯。”
慕纖纖唇角勾著的諷刺的笑意無可抑制的變的僵硬,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疼痛和自嘲,她抬起下巴,面容冷傲,“所以呢?”
“你退圈吧。”
慕纖纖震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五官英俊如神祗,英挺的眉目,高挺的鼻,涔薄的唇,每一寸線條都是她所熟悉的模樣,甚至連神情都是她所熟悉的,冷漠的,無情的。
但她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把這冷漠和無情加諸在她的身上。
她難拿的咀嚼著那兩個字,“退圈?”
“是,”男人的神情仍是尋常的清冽和淡漠,嗓音沒有絲毫的波動和起伏,“你的存在影響到了她的心情。”
慕纖纖聽著他理所當然到近乎刻薄的言辭,只覺得心頭像是扎了無數的細針,綿延著無休止的疼痛。
她笑了下,“我退出她的電影還不夠,還要退圈?暮沉,前男友不是這么當的。”
“前男友”三個字落在耳里的時候,薄暮沉平靜的心態沒有任何起伏的變化,他甚至分神淡淡的想,這三個字要是被她聽到了又要不高興好久了。
他神色淡漠的道,“這個圈子就這么大,你是演員她是導演,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能遇見的。”
他垂著眸,仿佛在說著無關緊要的事,“退了圈,你依然是小有名氣的鋼琴家,只不過從此和她不再相交而已,并不會影響你什么。”
慕纖纖冷不防的笑了,那笑顯的很突兀,“她甚至沒有說她不高興,你便要堵死我的生路,來換她一個笑臉?”
薄暮沉仍是淡淡的,“纖纖,這是我給你最后的臉面和尊嚴。”
……
龍湖灣莊園,南家。
南則回來之后直接上了樓,砰的一聲直接把房門甩上了。
書房里靠墻的位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酒柜,他冷著一張俊臉大步走到酒柜后面,隨手拎了一瓶酒,熟練的打開,也沒用酒杯,酒瓶對著唇仰頭便喝了好幾口。
大約是他喝的太急,那酒直往他喉間嗆,嗆的他低低的咳了起來。
他記得那年他也是這樣,得知慕纖纖給薄暮沉下藥的計劃之后也是如現在這般躲在房里,他不明白,明明他遇見慕纖纖比薄暮沉早,他愛慕纖纖比薄暮沉多,為什么她會用那樣的方式送上她自己?
他又是惱怒又是嫉妒,所以他突然跑去把慕纖纖弄走了,慕纖纖很清醒,他也很清醒,所以他們之間并沒有發生什么。
后來他在慕纖纖仇恨的目光下把她送了回去,彼時薄暮沉的房間一片狼藉,明眼人都知道發生了什么,他以為慕纖纖會死心,但她并沒有。
不,或許開始的時候她確實死心了,但薄暮沉醒來的一句“對不起”讓她整個人驚喜又狼狽,她便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再后來,聽聞薄暮沉的鐵桿愛慕者慕家二小姐突然出國,退出了這場原本開始的轟轟烈烈的追求之路,而慕纖纖成了薄暮沉的女朋友,他想,如果她覺得開心的話他就安安生生當一個暗戀者就好。
可是幾個月后的一天,慕纖纖忽然找到他,跟他說了一件既讓他驚喜又讓他難以置信的事。
慕纖纖說,薄暮沉一直以為那天晚上的女人是她,而且最近她跟他的感情也很穩定,有幾次甚至談到結婚的話題,所以她怕,如果他發現她還有第一次,那他給她的所有的信任所有的寵愛便會盡數崩塌。
所以,她只能想辦法破掉自己的第一次。
而她想到能夠幫她的人,便是南則。
她從來都知道南則喜歡她,很喜歡的那種,所以,她相信他不會說出去的,可能還會更愛她。
她預料的沒錯,那次之后南則確實是對她更加的言聽計從了,因為她是他第一個女人,也是唯一的一個女人。
南則坐在黑色的地毯上,拎過那只酒瓶灌了一口酒,唇上勾著的弧度自嘲的意味更重了,他爹娶了一個又一個,怎么就能生出他這么一個癡情種呢?僅僅一次的露水情緣在別人眼里連狗屁都不算,卻被他心心念念的記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