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慕晚茶覺得他此時的嗓音沙啞透了,隱約壓制著克制的隱忍。
她腳下的步子微微有些亂,嘴上亦是胡亂的道,“沒事。”
說完,她便匆匆走了。
手指搭上臥室門把準備推開門的時候,她的腳步還是頓住了,煩躁的閉了閉眼,然后猛地轉身大步往回走,腳下仿佛踩著風一般瞬間走到男人的身邊。
她纖細而白皙的手指猛地扯過他懷里抱著的抱枕,那抱枕已經沾染上了鮮紅的血液,她很是嫌棄的將它丟到一旁,忿忿的道,“遮什么遮?又不是沒見過。”
薄暮沉怔住了,深色的眼眸有淺淡的笑意流淌開來。
女人的聲音還在繼續,“這種傷你還能漂洋過海十萬里,你怎么不去死?”
不管她說什么,薄暮沉始終一聲不吭,只是靜靜的望著她。
低頭給他上藥的慕晚茶總覺得他身上的傷口不知什么時候就繃緊了,皺眉道,“你放松,皮膚繃的太緊,沒法給你清理傷口。”
察覺到藥棉下的肌肉放松了,她才用左手把他底褲的邊緣往下撥了撥。
開始的時候沒覺得不妥,等她的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指放在他底褲的腰間還沒放下來。
她只覺得她的臉蛋刷的一下燃的血紅,仿佛隨時能滴出血來。幸好她低著頭,于是她裝作若無其事的重新換了新的消毒棉蘸了藥酒,給他清理上面滲出來的頗為滲人的血跡。
只是沒幾分鐘,她感覺到他腹上的肌膚又繃起來了,線條分明的肌理弧度都看的清清楚楚。
慕晚茶皺著精致的眉頭,有些埋怨,“你別較勁兒行嗎?”
她想抬頭瞪他,只是她堪堪抬頭,便撞上那雙深色的眼眸。
深邃,令人心悸。
薄暮沉定定的看著她的臉,骨節清晰的手指精準的攥住了她的手腕,低沉的嗓音沙啞的厲害,“我來吧。”
慕晚茶像是明白了什么,低頭往他腰間一掃,臉蛋上剛剛消褪下來的熱度瞬間燒了起來,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快速的將手中的鑷子和藥棉扔在金屬藥盤上,連忙起身,眼底是還未褪去的慌亂。
回身關上臥室的房門的時候,下意識的掃了一眼沙發上坐著的男人。
卻不想他也正好在看著她,一雙眼眸極為深邃,俊美成熟的五官卻是風輕云淡的很。
慕晚茶忍不住撇了撇嘴,他這副模樣,說好聽的叫波瀾不驚,難聽點兒叫臭不要臉。
她抬手摸了摸臉頰,忽然覺得在這個零下幾度的夜晚莫名多了一絲燥意。
她在床上滾了好幾圈,都壓不住那股莫名其妙漫上來的奇異的感覺。
后來大約是她之前吃的藥里有安眠的作用,她還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不知怎的,后半夜好像沒有前半夜冷了,被窩里暖烘烘的,她睡的很安穩。
早上醒來的時候,她先是看見窗外陌生的風景,寧靜的讓人都跟著沉淀下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手?為什么她腰間會有一只手?
不是她的!
她看著那手好一會兒,腦子里才浮現出后半夜的光景。
微微偏頭,果然看見一張熟悉到仿佛印在腦海里的臉龐。
依然英俊,但少了平常冷冽的鋒芒,倒顯的幾分安寧和慵懶。
慕晚茶當時就懵了,腦門上滾過三個字,我操了!
一覺醒來前夫睡在自己床上,是不是太荒唐了?
她起身的動作太大,搭在她腰間的手臂跟著被甩掉在床上,身側的男人稍稍打開了眼眸,瞇著的眼睛里仍是不清醒的慵懶睡意,嗓音沙啞性感,“怎么了?”
慕晚茶看著他那副模樣就來火,一張俏臉上的表情冷的不行,饒是她被時光打磨的性子沉靜許多,卻還是止不住的蹭蹭往上冒火,“你問我怎么了?我還想問你怎么了?為什么你會在我床上?”
男人側身躺著,手指搭在額頭上,仍是一副迷蒙將醒的模樣,瞇著的眼眸狹長的性感,“沙發上不小心沾血了,臟。”
慕晚茶低頭看著他,從她的角度恰恰能看到他說話時微微滾動的喉結,她不由自主的跟著咽了口口水,然后猛地偏開了臉蛋不去看他。
她冷靜的回想了下,似乎之前他崩開的傷口上不斷往外冒的血的確是弄臟沙發了,不過服務生是干嘛的?不就是管這事的嗎?
她冷冷的道,“難道不會叫服務生換一套嗎?你死了還是服務生死了?”
薄暮沉微微瞇著眼,膚色潤澤的手臂壓在白色的薄被上,露出線條極為流暢的肩膀,真真是風情無邊。
他喑啞的嗓音低低的道,“你詛咒我沒關系,關人家服務生什么事?”
慕晚茶直覺他這話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于是更加煩躁了,“那薄總也不該不問一聲就上了我的床吧?男女有別不懂嗎?”
再說了,即便是女人,也不是誰都能上她的床好嗎?
男人幽幽道,“我們好歹是夫妻。”
慕晚茶嚴肅的糾正,“離了婚的。”
薄暮沉深深沉沉的看著她,沒說話了。
慕晚茶總覺得他的眸色太深,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可以說很耐人尋味了。
她有些煩躁,又有些惱怒,說不出是對他死纏爛打的惱怒,還是對自己某些隱秘到無法克制的念頭的惱羞成怒。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壓下之后,才冷靜的道,“薄暮沉,我懂你什么意思,你無非是覺得有負于我,所以想補償,可是薄暮沉,我不需要,我只想以后的生活沒有你。”
她一雙杏眸里是疏離的淡漠,仿佛任何事都激不起那眼睛里的漣漪,她說,“薄暮沉,我挺好的,沒有怨過你,也沒有恨過你,我只想安安靜靜的活著,然后,離你遠一點。”
都說一生熱愛難回頭,而她,從未想過回頭。
薄暮沉等她說完,才淡淡的開口,“我不會打擾你的。”
“可是你已經打擾我了。”她一字一句,“你的行為,給我造成了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