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聽絮的小手緊緊攥著女人的衣擺,奪眶而出的眼淚糊滿了小臉,像是看到了救星般將自己所有的軟弱都暴露了出來。
女人低著眼眸,右手提著一個箱子,左手慢慢的撥開她攥著她衣角的小手,裹在掌心里只有小小的一團,她神色安靜的問,“是你爹地把你救出來的嗎?”
薄聽絮搖了搖頭,因為抽泣聲音顯的有些模糊,“我不知道,那個哥哥讓我走的,我看見他拿了好多好多的錢,很多。”
她不知道那是多少錢,只知道好多好多。
慕晚茶握著她的手慢慢松開了,心口逐漸的蓄滿了蒼涼和無望,她眼圈澀的厲害,最終還是抬了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去找你爹地吧,我要去救朵朵了。”
薄聽絮拉住她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問,“朵朵……會沒事的對不對?”
女人唇角依稀勾起一抹笑意,靜靜的回,“會的。”
最終,她還是看著慕晚茶提著箱子往那黑夜深處走去。
薄聽絮不懂,但那一刻,年少的她還是感覺到,這個阿姨好孤獨好難過。
后來,薄暮沉把聽絮送給跟著過來的梁斷,他才朝慕晚茶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
慕晚茶見到了秦景瑞,很年輕的男孩子,長的算是俊俏,眉眼間本該是這個年紀獨有的意氣風發側帽風流,卻被濃重的戾氣和躁郁所替代,因而整個人顯的極為陰沉。
秦景瑞站在門口,從他身后的半扇門勉強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沒有燈,應該是點了幾支蠟燭,光線昏黃。
他說,“錢帶來了嗎?”
慕晚茶站在他幾米之外,舉了舉手里提著的箱子,“我全部的家當都在這里。”
她沒說多少錢,只是道,“夠你后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秦景瑞不禁冷笑,“那你坑我爸的錢呢?如果不是你坑他花了九千萬,他不會被盯上,我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慕晚茶沉默著沒說話。
“怎么?我說對了?你無話可說了?”
女人抬手將微風吹到臉頰上的短發撥開,靜靜的道,“是你年紀小,還是你天真?秦博不花錢就不會被盯上了嗎?你何必這么自欺欺人?”
“秦景瑞,為什么你不反思呢?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對你爸媽下手,可能你還是那個天之驕子廳一長公子,”她的聲音很安靜,“你不是喜歡慕纖纖嗎?你不是她最大的那個土豪粉嗎?你放了朵朵,這里的錢全都是你的,我還有一些有價值的字畫還沒轉手,回去我也直接給你,你想捧她,給她刷票房,開演唱會,全球巡演,哪怕你給她投資讓她當影后也可以,我都不會再找你的麻煩,過往的恩怨我們一筆勾銷,行嗎?”
女人的聲音清清靜靜,描繪著的未來一點一點的侵襲到他的心尖,娓娓而來。
秦景瑞差一點就動搖了。
他的腦子里浮現出他打開家門的場景,鼻子里全都是煤氣的味道,嗆的他幾乎暈眩,他沖進家里,第一眼看見的是躺在沙發里的女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那個女人再惡毒,再十惡不赦,那也是養他寵他愛他的親生母親。
這讓他怎能不恨?
秦景瑞的面孔幾近扭曲,他紅著眼朝慕晚茶吼,“可是你害死了我媽!你聽到了嗎?我媽死了!是你害死了她!”
慕晚茶有一瞬的怔忪,她有些喃喃的低聲道,“范冬柳死了嗎?我沒想讓她死的啊。”
她只是想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沒想過讓她死的啊。
可是終究,她還是因她而死。
她的面前忽然扔過來一把刀,在頭頂的月光下泛起湛湛寒芒。
秦景瑞滿臉陰沉的獰笑,“我知道你的錢不夠,一個箱子里不可能有五千萬。”他看著慕晚茶的臉繼續道,“我可以不計較剩下的錢,不過他們都說我媽欠了四條人命,不如你就捅自己四刀,替我媽還了這殘賬吧。”
慕晚茶低頭看了眼腳邊的水果刀,抬眸看著他,認真的問,“我捅自己四刀,你就放了朵朵嗎?”
“當然,我總要出了心里這口惡氣的。”
慕晚茶只平靜的吐出一個字,“好。”
她把手里拎著的箱子放在腳邊,然后彎腰撿起地上扔著的刀子,神情安靜,“秦景瑞,希望你說話能像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