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原諒他,一點都不想。
她只是想維持她最后的尊嚴,好讓她不至于太過狼狽。
女人長發溫柔,而那挺直的脊背卻讓她看上去有種無法形容的倔強,她只是在轉身的時候淡淡的低語,“回家吧。”
米色白的天花板上鑲著的頂燈在她身上折出亮色的光,所以他清晰的看見她臉蛋上的紅痕,在她有些蒼白的臉蛋上顯的格外打眼。
他一雙深眸瞇了瞇,凝成的視線落在她白凈的臉蛋上,“你臉怎么了?”
下一秒,他抬手去摸她的發頂,乍然聽見女人一聲輕嘶,精致的臉蛋都跟著皺成了包子。
男人低眸看著指尖逐漸趨于干涸的黏膩,瞳孔驟縮,“你頭受傷了?”
慕晚茶閉了閉眼,等那股鈍痛稍稍緩和了些,才淺淺的道,“沒事,只是小傷口。”
如果是大傷口的話,早該流血不止了。而她現在除了覺得有些疼以外,并沒有別的感覺。
“啊……”
她的話音落下,一聲輕呼便毫無預兆的從唇里漫出來。
她被一雙有力的大手驀然抱起,條件反射的圈住他的脖頸,有些驚魂未定的抱怨,“你干什么?”
薄暮沉抱著她的手指收緊,一張清俊的五官極是陰沉,有寒意沿著眉宇間染染的往外冒。
他冷冷的道,“腦袋開了花,還有心思來捉奸,怎么想的?”
大約是被他的語氣他的話激出了脾氣,女人極力壓制著的情緒隱隱有沖破牢籠的趨勢。
她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蛋上浮起嘲弄的弧度,“總會有人讓我生出這心思。”
她這話的意思很明白,按照她對薄暮沉的了解,這種事發生的第一時間他會選擇封口,無關于面子,只是怕她知道。
而之前那些被傭人送出去的客人明顯屬于這一類,但是那個傭人……
慕晚茶的眸光透過男人寬闊的肩膀往他身后看去。
薄暮沉亦是停下了腳步,轉眸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視線所及是一道纖細的身影。
慕纖纖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如同一株顏色清淡的清香百合。
她下意識的蹙起了清冷的眉目,淡淡的道,“不是我。”
慕晚茶唇邊挽起一層淺笑,像是意味很深,又像是什么也沒有。
倒是眉眼清俊的男人神色淡淡的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其他便再沒過多的言辭,抱著慕晚茶直接走了出去。
二樓書房門口,姜漫馨看著薄暮沉抱著慕晚茶大步走出來的身影,什么也沒說,轉身進了書房。
慕晚茶靠在男人的肩頭,臉蛋貼著他有著淺淺折痕的白色襯衫,隱約能嗅到衣料的味道。
是了,太干凈了,干凈到還沒來的及沾染他身上任何的氣息和味道的嶄新。
女人輕輕的笑了下,紅唇微挑,“慕纖纖給你買的衣服嗎?”
薄暮沉的視線落在腳下的臺階上,薄唇吐出兩個字,“大概。”
這衣服還是之前他們還是男女朋友的時候雖然他從不留宿慕家但慕纖纖依然給他留著一間客房和幾身衣服,沒拆封,所以在他醒來之后慕纖纖便讓人送來了過來。
女人似是恍然般,“難怪。”
薄暮沉不解,“什么?”
她卻不再說了。
難怪風格這么溫和,要知道,從她回國之后到現在的大半年時間里,她極少見他穿淺色的衣服,大多數是黑色,原來他在慕纖纖面前也曾這般溫潤如玉。
可真是諷刺。
薄暮沉抱著慕晚茶走出來的時候,一眼便看見車邊站著的身影。
一個男人,容貌算不上無可挑剔,但也風度翩翩,有種貴公子的紳士風度。
他看過來的時候似是詫異了一下,但也僅此而已。
隨即坦然的打招呼,“薄總,二小姐。”
薄暮沉微微點頭,“蕭少有事?”
蕭意單手插在身側的褲袋里,目光看向他懷里的慕晚茶,“只是想跟二小姐說一聲,孩子已經被你的保鏢帶走了。”
其實他即便不專程過來告知她她也會知道的,因為雖然仍舊是冷霧等在這里,但明顯之前跟著他們一起的車子少了兩輛,應該是梁斷帶著聽離先走了。
慕晚茶臉色蒼白的輪廓上浮上一抹淺笑,她想下來,誰知剛一動便被薄暮沉更加用力的抱緊了,她的神色有片刻的冷凝,旋即綻開出更深的笑容,“麻煩蕭少了。”
“二小姐客氣。”
慕晚茶再次表達了她的感謝,“多謝蕭少。”
蕭意笑了下,沒說話。
舉手之勞而已,實在當不得她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謝意,況且他明顯看出來她的情緒不是很對。再加上之前出來的客人中多多少少透出來的言辭,他也能猜出幾分。
或許他更希望她能把他當做一個朋友,而不是這般客氣的仿佛受了他天大的恩賜。
倒是薄暮沉面無表情的看著懷里的女人,冷冷的道,“謝意表達完了嗎?”
慕晚茶不明其意,點了點頭。
薄暮沉面色淡淡,“說完了就進去。”
接著,她便被那雙大手直接送進了車廂后座。
準確的說,應該是,扔。
那動作突然的如果不是另一邊的車門關著,她很懷疑她會直接從那邊躥出去。
而她一腳踢在車窗上,發出“咚”的一聲,那聲音特別的讓人想忽視都難。
連蕭意都難得的怔了一下,想問一句卻見薄暮沉跟著上車,聲音冷淡的朝前面的保鏢道了一聲“走”。
車子便如同離弦的箭一般,以極快的速度飛了出去。
蕭意怔忪片刻之后,啞然低笑。
多說兩句話也要吃醋,這男人的占有欲會不會太狂妄了些?
車廂里,氣氛冷凝的讓前面開車的冷霧都感覺到了不同尋常。
他盡量將視線放在正前方,不敢有半分的偏移,偏偏耳朵不能被堵上。
女人幽涼的嗓音情緒很淡,平靜的吩咐,“冷霧,找一家酒店把薄先生放下來。”
冷霧下意識的透過后視鏡中去看薄暮沉的表情,果不其然看見男人驀然冷沉下去的面容,他的嗓音微微發沉,面上的表情明顯是克制的,只是道,“先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