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茶擱在他腿上的腦袋動了動,看了眼他放在手邊的筆記本電腦,瞇著眼睛笑的狡黠又無賴,“可是我這樣很舒服啊。”
他低著眼眸,額前有未整理的碎發落下,形成淺淺的光影,愈發襯的那雙眉眼深邃漆黑,他的薄唇緩緩的咀嚼著她的話,“舒服?”
不知是他的眸色太深,抑或是他的語氣太過意味深長,慕晚茶眼皮忍不住跳了跳,他這個語氣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薄暮沉像是看穿她一樣,慢條斯理的道,“薄太太,別那么污。”
慕晚茶想炸,他便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似是在安撫她的情緒一般,唇畔噙笑,“去,把沙發上的抱枕拎過來一個。”
慕晚茶只覺得她對他的笑容毫無抵抗,明知道讓她去拿抱枕不過是拒絕她枕他的腿卻還是乖乖的起身,忿忿的走到沙發邊拎了一只抱枕。
她將抱枕扔到他身邊,頗有些憤懣的準備躺下去的時候,黑色的筆記本電腦便扔在了那柔軟的抱枕上,而她的腦袋驀然被一只大手托住了后腦勺。
她有些詫異的看向面容清雋的男人,疑惑的問,“做什么?”
薄暮沉似是輕嘆了一口氣,低沉的嗓音里鋪著一層淺淺的無奈,細究的話便能聽出里面藏著的寵溺,“我要抱枕不是讓你枕的。”
他只是要放電腦。
修長的手指將抱枕連同上面擱著的電腦往旁邊挪了挪,將她的腦袋順利的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低低的道,“又沒說不讓你躺,惱什么?”
慕晚茶臉紅了紅。
不知是她此刻的角度問題,還是別的什么原因,慕晚茶只覺得躺在胸腔里的那顆心臟像是裝進了一只莽撞的小鹿,不斷的撞不斷的撞。
她呆呆的看著上方那張毫無瑕疵的俊臉,傻傻的叫著他的名字,“薄先生。”
“嗯?”
她說,“我聽見心里有只小鹿在說話。”
男人忍不住挑高了眉梢,似是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它說了什么?”
慕晚茶的眼瞳里凈是那張英俊無儔的臉,以及他深邃的眼,像是被那雙眼拖進了他掌控的漩渦,“它說它有點慌,想撞墻。”
小鹿亂撞。
他的腦海里驀然就滾過了這四個字,有什么東西輕輕的撥了撥他心頭的弦,說不出的撩人。
他忍不住低頭咬了咬她的唇,薄唇里漫出三個字,“你騙人。”
鼻尖里凈是他的氣息他的味道,熏的她耳熱,臉頰也無可避免的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思維被他的氣息侵擾的有些雜亂,她問,“我哪里騙人了?”
男人微涼的唇在她的紅唇上輾轉研磨,撥弄著她的神經,嗓音沙啞的性感,“你明明說對我是一見鐘情,你的小鹿現在才來撞墻,會不會太晚了些?”
慕晚茶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仿佛染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此刻正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好一會兒,她才慢慢的吐出一句話,“果然是鋼鐵直男。”
她只是心血來潮被情緒感染說個情話,他居然條理分明的來跟她講邏輯,問題是他這邏輯居然清晰的毫無問題。
十一年前她是懵懂美好的少女,小鹿還小,撞的格外起勁兒,也沒人規定十一年后她的小鹿老了,胡子拉碴的就不能撞了呀。
薄暮沉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唇邊噙著的笑意更深了些,正準備開腔的時候卻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嘖,”
慕聽離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得虧他看不見,要真看見了他不得長針眼?
自家媽咪在薄叔叔面前可真是……軟,真真的柔情似水。
女人推了推離自己格外近的俊臉,卻并沒有從他身上起來,只是繃著臉朝小男孩兒道,“小孩子最好有小孩子的覺悟。”
慕聽離撇了撇嘴,他只是感嘆了一下,根本就什么都沒說好么,女人翻起臉來真可怕。
他懷里抱著機器人,一本正經的對薄暮沉道,“薄叔叔,我可以在這里聽故事嗎?”
薄暮沉自慕聽離出現開始便恢復了冷清禁欲的矜貴公子模樣,聞言便點了點頭,“可以。”
聽離再問,“不會打擾到您工作嗎?”
“不會。”
他說這話的時候,眸光自然而然的落在躺在他腿上的慕晚茶身上,她手里捧著的平板上電視劇的進度條還在播放。
慕晚茶莫名就懂了他這個眼神的含義,不就是覺得聽離比她懂事的多嘛,她輕聲哼唧道,“薄先生,我勸你搞清楚,你未來的生死全壓在我的名字上。”
是繼續手術還是放棄治療,可不就看她的名字簽在哪里嘛。
薄暮沉看著她得意的模樣莫名覺得有些好笑,而那笑意仿佛從喉骨深處漫出,性感惑人,“嗯,知道的很清楚。”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從未想過,會如此喜歡你。
他修長而干凈的手指捏了捏她膩白的臉頰,觸感滑膩柔軟,讓他的聲音都跟著溫柔下來,“聽離是我兒子,我管他前半生的生死榮辱,他管我后半生的生養死葬,而薄某余生自是要仰仗薄太太的。”
慕晚茶怔怔的看著神色溫柔的男人,默默的在心里說了句,誰說這男人是鋼鐵直男她跟誰急,這分明是情話高手好嗎?分分鐘撩你撩的酥到骨子里。
一旁的慕聽離聽到這話的時候也跟著怔了一瞬,他的詞匯量不多,但這話的表面意思他拆開還是懂的,以至于后來有人問他恨薄先生嗎?
他說,不能恨,又不能不恨。
窗外飛雪簌簌而下,在窗棱上堆積著厚厚的白,沉甸甸的雪花壓彎了原處的枯枝,像是開了一樹的銀花。
火紅的壁爐映照著小男孩白嫩的臉,故事機里講的恰恰是一段歷史,一段清朝末年的歷史,而出現在這段歷史中的一個重要人物,便是李鴻章。
刷著電視劇的慕晚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眉心跳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盤腿坐在地毯上的小男孩兒,他小小的臉蛋上一片嚴肅,眉毛微微皺了起來,但他沒吭聲,安安靜靜的把這段歷史聽完之后,才抬手將故事機關掉。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媽咪,薄叔叔,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