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的眼眶刷的一下就紅了,她的紅唇極盡艱難的吐詞,“您還愛著她?”
男人眉目不動,“當(dāng)然。”
女孩兒忿忿的看著他,細(xì)白的牙齒緊緊咬著下唇,似乎要將唇瓣咬出血來。
沈御皺著的眉頭更緊了。
片刻之后,一只手伸出來,手指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在沈灼恍神間掐上了她的下頜,用了一分巧勁捏了捏,迫使她的牙齒松開了些。
他低著眼眸看著她,一雙顏色偏淺的眼眸里蓄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他說,“沈灼,我今年二十八了,有喜歡的人很正常,所以,你不用這種表情,嗯?”
他的嗓音一如他的人一般,低調(diào)而內(nèi)斂,卻怎么都遮不住那內(nèi)斂里無意之間漫出來的居高臨下。
沈御松開了他掐著她下巴的手指,嗓音低沉,有種難以言喻的野性性感,“況且晚茶是個好姑娘,即便是結(jié)了婚,誰知道能不能過到最后呢,她那么好的姑娘我忘不了也正常,我會等她。”
他每多說一句,沈灼的眼淚便多一分,但她始終將眼睛睜的大大的,不讓那眼淚掉出來,“二叔,我愿意等你,等到……”
“你是我侄女,永遠(yuǎn)不會變,”男人的臉色直接沉了下去,連聲音都跟著沉了一分,“我不想聽你再說這種話,再有下一次,軍法伺候。”
沈灼心里的委屈忽然就沖破了胸腔,她大聲的道,“我又不是你的兵,我就說,沈御,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只喜歡你。”
男人一張俊臉陰沉的仿佛壓了天邊的烏云,遍布陰霾,薄唇輕啟叫出一個名字,“沈焰,”
坐在副駕的沈焰原本坐的筆直,視線亦是目不斜視的落在正前方,聽到沈御叫他便回過頭來,“將軍。”
后座的男人一身凜然的氣勢,冷著一張俊臉,字字句句幾乎是從齒縫間咬出來,“把她給我扔下去。”
沈焰驚詫的抬頭,猶有些不可置信,“將軍……”
沈御一個抬眸,眉目間一片凜冽的風(fēng)雪,生生將車廂內(nèi)的氣壓渲染的格外肅殺,“服從命令。”
沈焰低頭,“是,將軍。”
車子停了下來,沈焰從副駕的位置下來,然后拉開沈灼那邊的車門,微微頷首,“小姐,請您下車。”
沈灼睜大了眼眸看著身側(cè)的男人,眸底皆是難以置信。
身側(cè)的男人沒有看她,神色冷清而絕情,“是扔,要我教教你扔的意思嗎?”
沈焰頭皮有些發(fā)麻,硬著頭皮抬手去扣沈灼的手腕,卻在碰到她皮膚的那個瞬間被她一下子甩開了。
她紅著眼眶道,“沈御,你欺人太甚。”
扔下這么一句話,她直接跳下了車,扭頭朝來時的方向走。
車子上男人的嗓音冷冷的傳了出來,“搞清楚方向,自己走到機場。”
女孩兒氣勢洶洶的腳步就這么生生的頓在了原地,她垂在身側(cè)的手指用力攥成了拳頭,死死咬著唇,看著軍綠色牧馬人緩緩的駛了出去。
沈灼看著發(fā)動的汽車,那輛車子速度很慢,應(yīng)該是刻意在等她。
胸腔里所有的怒氣仿佛一個被吹的特別大的氣球,忽然被一根尖銳的針戳破了,然后在胸腔里橫沖直撞。
最終,她還是咬著唇跟了上去,一步一步,踩著牧馬人駛過的路線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跟了上去。
車廂里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沈焰時不時的透過后視鏡看后座的男人,和吊在車子后面跟著的女孩兒。
沈御后背靠在身后的座椅上,眉目微闔,手指擱在膝上,漫不經(jīng)心的敲著,深邃的五官上是沒有表情的暗色。
大概半個小時之后,沈焰看著后面步子逐漸慢下來的女孩兒,猶豫著對后座的男人道,“將軍,您看小姐……”
男人微闔著的雙眸打開了些,一個沒什么情緒的眼神淡淡的瞥了過去,不言不語間便是威懾十足。
沈焰后面的話便盡數(shù)咽進(jìn)了喉嚨里。
沈御沒有看后面,視線只是在窗外掃了一眼,嗓音低沉冷冽,“她會懂的。”
深秋的天氣,陽光和天空一樣高遠(yuǎn),即便是在下午,空氣也一樣的清清爽爽。
道路兩旁的綠植仍舊綠油油的,時不時從遠(yuǎn)處不知什么地方飄來一些落葉,色澤枯黃,彰顯著這個季節(jié)的荒涼。
沈灼身上穿著寬松的白色薄衫,上面點綴著顆顆櫻桃,給那純白的顏色渲染上鮮艷的俏皮,下身搭著淺灰色的紗質(zhì)長裙,腳上蹬著白色的高幫滑板鞋,中長的長發(fā)柔軟的垂在肩頭兩側(cè),襯的那張稚氣的臉蛋越發(fā)小巧。
她的額上已經(jīng)沁出了汗珠,潮濕的汗珠沾染在長長的睫毛上,讓她不得不瞇起了眼睛。
沈灼看著前方大概十米之外一直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的牧馬人,忽然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害怕。
是了,這就是她和二叔的距離。
二叔站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人生像是開了掛,而她,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個腳印,哪怕她拼勁全力去追趕,也不可能趕上他。
總有一天,他會越走越遠(yuǎn),最終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腳上的步子忽然快了些,變成了小跑,追上了前面那輛軍綠色的牧馬人。
女孩人站在后座的車窗外,看著車窗里五官立體的男人,聲音里有種難以言喻的委屈,“二叔。”
她的聲音很軟,像是一只奶聲奶氣的小奶貓,讓人心頭不禁發(fā)軟。
車子停了下來,沈御偏首看著她,不說話。
沈灼皺著一張臉蛋,委委屈屈的模樣看上去格外乖巧,她細(xì)著聲音道,“二叔,你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