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先前警方跟宋攸寧打過電話,說了薛崢嶸的情況。
薛崢嶸的律師以他精神出了問題為由幾次要求保釋,而且他們出具的證明都是權威機構來的,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可信度非常高。
但是秦遇時跟她說過,以精神出問題為由要保釋的,很大可能是薛崢嶸他們想出來最后的計策。
秦遇時還跟她說,像薛崢嶸這么狡猾的老狐貍,這些案子估計得打持久戰。
宋攸寧覺得持久戰沒關系,重要的是最后薛崢嶸會受到法律的制裁,讓他用余生為他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她思忖片刻,看了眼時間之后,對警察說道:“在什么醫院,我現在過去一趟。”
主要是她覺得時間來得及,去一趟醫院,看看薛崢嶸到底在耍什么花招,而后她才能放心地去老爺子的壽宴。
在得到地址之后,宋攸寧到地下停車場,讓趙叔先將車子開去醫院。
因為不是秦遇時住的軍區醫院,趙叔問了一句宋攸寧去那家醫院做什么。
宋攸寧回:“薛崢嶸自殺了,警方讓家屬去看看。”
說來也真是諷刺,她和薛崢嶸其實是有那么一點血緣關系的,他和宋攸寧生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但就是有血緣關系的他們,最后刀劍相見。
尚未到下班高峰,車子一路暢通無阻,開到了醫院。
按照警察剛才在電話里面跟宋攸寧說的,她很快找到了特殊病房,因為薛崢嶸是重犯,所以除了門口有兩個民警看守之外,這一整層都被控制著。
宋攸寧表明身份之后,跟著警察往里面走。
女警跟宋攸寧說:“我們通知了與薛崢嶸有親屬關系的人,但只有你來了。”
對于這個局面,宋攸寧并不意外。
樹倒猢猻散,人走茶涼,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
薛家其他一些人,其實已經明著暗著向她示好,表明他們的立場。
畢竟,宋攸寧身后是秦遇時,更可能是整個秦家。
而薛崢嶸現在不過是階下囚。
聰明人都知道怎么站隊。
“我也不是來看他恢復得怎么樣的。”是來看他到底死了沒有。
看這個謀害了她親生父親,策劃車禍害死她繼父,害她母親還躺在病床上沒醒過來的罪魁禍首,到底在耍什么花樣。
女警咽了咽口水,那當然是從宋攸寧眼中看到了戾氣,也知道一些內情,所以知道宋攸寧也并非是過來關心薛崢嶸的。
到了病房門口,女警跟宋攸寧說:“為了安全起見,家屬是不能單獨和嫌犯見面的,我們會陪你進去。”
宋攸寧也不會單獨進去,上次留秦遇時和薛崢嶸在別墅里,薛崢嶸最后誣陷她還誣陷秦遇時。
如果有警方的人在,薛崢嶸完全沒辦法那么做。
進了病房之后,宋攸寧看到躺在床上的薛崢嶸,一段時間沒見,往日意氣風發的中年男人仿佛瞬間老了十多歲,滄桑又憔悴。
他一只手腕上纏著繃帶,另只手銬在床邊的欄桿上,以防逃跑。
虛弱的薛崢嶸聽到門開的聲音,睜眼看到有人進來,原本精明兇狠的眼神現在變得暗淡無光,甚至在見到宋攸寧之后,露出了驚恐的眼神。
他像是驚弓之鳥,瞬間從床上彈起來,往床頭縮去。
卻又因為手被銬在床頭,從而劇烈地掙扎著。
他一邊掙扎,還一邊胡說八道著:“別殺我……別殺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放過我……放過我……”
宋攸寧本來被薛崢嶸忽然的動作嚇到,下意識地往后退,身旁的女警也將一只手放在腰間做出要把槍的動作,用另一只手將宋攸寧護到身后。
但她們兩都沒想到的是,薛崢嶸竟然是嚇得往后退。
“求求你放過我……大人有大量……放過我……我給你磕頭了……”薛崢嶸狼狽地跪在床頭,不斷地朝宋攸寧磕頭。
他手腕上的手銬與床頭的鐵柱子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音,在病房里面響徹。
宋攸寧則從剛才的緊張到現在的懷疑,她看著薛崢嶸瘋了一樣地向她磕頭,好像真的在誠心悔過。
而后,女警看到薛崢嶸手腕的紗布被染紅,他傷口裂開了。
女警對宋攸寧說:“你別亂動,我去叫醫生。”
說完,女警就打開病房門往外面走去,去叫醫生。
而在女警走了之后,薛崢嶸磕頭的動作小了起來,最后,他只是跪在床頭。
他陰冷的眼神從深陷的眼眶里面投出來,很滲人。
宋攸寧覺得腳底生涼,“果然,你都是裝的。”
薛崢嶸冷冷地凝視宋攸寧,像是來自深淵惡魔的凝視,“連秦遇時都能知法犯法,我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到現在你還想誣陷無辜的人,薛崢嶸你沒救了。不要以為用裝精神病這一招,就能逃出法律的制裁。你當初殺人的時候,精神是正常的,具有負刑事責任的能力。”宋攸寧覺得薛崢嶸可能需要被普及一下法律知識。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等我出去了,你和秦遇時都得完。”
“希望你還有命出去。”
宋攸寧話音落,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而在病房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薛崢嶸恢復剛才精神恍惚地求饒的狀態,又一個勁兒地向宋攸寧磕頭道歉。
說真的,宋攸寧覺得奧斯卡欠薛崢嶸一座小金人。
警察和醫生護士相繼進來,一邊給薛崢嶸注射鎮靜劑,一邊給他摁在床上重新處理傷口。
宋攸寧就站在門邊,看著薛崢嶸被他們按著。
但是薛崢嶸扭頭看著門口的宋攸寧,眼神渾濁中帶著冷色,他嘴角甚至還微微上揚,好像他對接下來的調查,勝券在握一樣。
宋攸寧只是眼神淡淡地看著像個小丑的薛崢嶸。
但內心里,其實也有在想,也許捅了薛崢嶸那一刀的,真的是秦遇時。
只不過因為薛崢嶸先誣陷了她,導致他的口供不可信。
但……不管是不是秦遇時捅的,薛崢嶸都得為他做過的事情負責。
她用口型對薛崢嶸說:“地獄歡迎你。”
宋攸寧沒有多看薛崢嶸是如何做戲的,她從病房里面出來,想著要找機會將薛崢嶸裝瘋賣傻的事情告訴秦遇時。
在法律方面,秦遇時是專家,她沒法處理的事情,秦遇時肯定有的是辦法。
果然就像秦遇時說的那樣,薛崢嶸老謀深算,奸詐狡猾,就算抓了,也得是一場持久戰。
出了病房的宋攸寧揉了揉太陽穴,做電梯去地下停車場。
薛崢嶸看過了,知道他是裝瘋賣傻,而且還揚言出去之后要弄死她和秦遇時。
那接下來,宋攸寧得去秦家老宅,去老爺子的壽宴。
薛崢嶸這么不要臉的事情,她回頭一定要跟秦遇時說。
電梯下到三樓的時候,停了下來,從外面進來幾個人。
“攸寧,你怎么在這兒?”
宋攸寧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就看到戴著眼睛斯斯文文的溫既明。
宋攸寧這才想起來,這家醫院是溫既明工作的地方。
電梯人有點多,宋攸寧往后退了半步,“來看薛崢嶸。”
彼時,溫既明擋在宋攸寧面前,在擁擠的電梯內給宋攸寧開辟出了一個小天地。
但是對于這樣的距離,宋攸寧覺得太近了。
她往后退,再往后退,身子都緊緊地貼著電梯壁了。
……
秦家老宅。
因為是秦家老爺子的十年一度的壽宴,所以熱鬧非凡。
時間尚早,在邀請名單之列的賓客就已經來得差不多,紛紛與坐在宴會廳上方位置的秦家老爺子祝壽。
秦老爺子早年位高權重,現在子孫也都在重要機關任職,所以今年壽宴,老爺子提前就說了,不收任何禮物,就是熟人之間吃個飯高興高興。
也都知道秦老爺子的性格,賓客都沒敢帶禮物來,怕給秦家惹麻煩,也怕給自己招來禍事。
一大宴會廳的人,倒也熱鬧。
老爺子看著熱鬧非凡的宴會廳,幾眼之后,問旁邊的小兒子秦雁回,“遇時呢?都這個點了還不回來?蔡檢察長來了,我正想介紹他們認識。”
老爺子的意圖很明顯,以后想讓秦遇時去檢察系統。
辦這個壽宴,一半是想熱鬧熱鬧,另一半的原因就是想給孫兒秦遇時多介紹一些前輩認識。
這對秦遇時的前途,百利而無一害。
但晚宴即將開始,秦遇時還沒回來,實在是讓人擔心。
秦雁回沒說話,倒是旁邊的妻子沈望舒回道:“遇時前兩天有個棘手的案子,匆匆忙忙就去美國處理了。本來他緊趕慢趕想丟下手頭的工作回來給您賀壽,航空管制安排不了航線。”
也就是說,他的寶貝孫子現在人在美國。
老兒子聽到這話之后,眉頭擰了起來,“怎么不早和我說?”
聽語氣,老爺子是生氣了。
沈望舒說道:“遇時不讓我告訴你是他以為自己能趕得回來,更不想掃您的興,結果……”
“算了算了,就算他現在從美國回來,也趕不上了。”老爺子雖然氣,但又理解秦遇時以工作為重,不好繼續說什么。
沈望舒沒繼續說,怕再說下去,老爺子頭頂都要冒火了。
那老爺子其實對秦遇時的容忍度也是很高的,雖然很生氣秦遇時因為工作的事情沒有回來,但是很快原諒了他。
倒是沈望舒,看了眼時間,估摸著宋攸寧應該快到了。
不過先來的并非宋攸寧,而是她表哥他們一家。
表哥表嫂走在前面,身后是兒子女兒以及兒媳和未來兒媳。
楚家基因優秀,楚臨淵與妻子蕭疏年輕時就是才子佳人,兒子和女兒更是繼承了他們的優點。
大兒子蕭啟程風華正茂,儒雅紳士。二兒子楚北辰沉穩內斂,英氣逼人。小女兒楚隨心漂亮動人,落落大方。
除此之外,還有一對龍鳳胎,小男孩兒穿著和父親同款的小西裝,酷酷的牽著手中拿著棒棒糖的優點胖胖的妹妹。
秦老爺子別的沒看到,就看到這對可愛的龍鳳胎了。
“小安澤,小安淼,快到太爺爺這里來!”老爺子本來非常矜持地坐在椅子上,但是看到龍鳳胎來了,立刻就從椅子上起來了。
腰不疼了,腿不酸了,感覺還能將這兩個小家伙給抱起來。
嚇得秦雁回差點都要去扶一下。
兩個小家伙也懂事,知道今天來祝壽,見到壽星,哥哥楚安澤就拉著妹妹楚安淼的手,異口同聲道:“祝太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一年更比一年身體棒!”
“真乖真乖!”老爺子笑得嘴巴都合不上,恨不得這對雙胞胎是自己的重孫。
秦雁回是怕老爺子嚇到雙胞胎,直接扶著老爺子,讓他趕緊坐在椅子上。
倒是楚臨淵將自己的孫子孫女給拉回來,對老爺子說:“秦叔這么喜歡孩子,那趕緊讓遇時和他媳婦兒生一個出來。自己的重孫,抱著更開心。”
聽你到孫媳婦這幾個字,老爺子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慢慢將剛才的大笑收了回來,并未接茬。
說道:“好久沒見到安澤安淼了,怪想這兩個小淘氣的。”
知道老爺子刻意繞開這個話題,楚臨淵也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給了表妹沈望舒一個眼神,表示他盡力了。
那楚臨淵今天來,一來是給老爺子賀壽的,二來是勸老爺子接受宋攸寧這個孫媳婦的。
但瞧了瞧宴會廳,這兩人都還沒來呢!
趁著老爺子的注意力放在楚家雙胞胎身上的時候,沈望舒拿著手機從宴會廳里面出去,打算打電話催催宋攸寧。
要是她等到晚宴開始了再來,老爺子估計會非常生氣。
她想著宋攸寧不該是這么不知分寸的人,說了提前一點過來,怎么還要踩著時間點?
電話撥通,第一通電話響了許久都沒有被人接起。
沈望舒掛了之后再打第二通,其實心里已經有點擔心這孩子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好在,第二通電話被接通,“攸寧,你在什么地方呢?什么時候能來?”
“馬上就過來!”
宋攸寧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喘,像是剛剛做完劇烈運動一樣。《婚途脈脈》,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