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有成說:“除非她現(xiàn)在就轉(zhuǎn)變架勢,主動向我賠禮道歉,并拿出實際行動來,幫村民們干點好事,要不然門都沒有。”
王香草嘆口氣,說:“你們這樣鬧騰下去有啥意思?”
馬有成說當然有意思了,至少會使那個老東西大傷元氣,以后就沒有那股子神氣勁了。
王香草好奇,馬有成是怎么進了胡仙姑的屋子里,又是怎么讓她神志不清,還做出了那一連串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把疑問提了出來。
馬有成奸詐一笑,講起了他帶一條狗腿去報復(fù)胡仙姑的過程——
昨天夜里,馬有成心情非常不好,尤其是他兒子扔下的幾句話,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兒子竟然指責(zé)他做了孽,一大把年紀了還不知道收斂,埋下了禍根,殃及了家人。
……
他越想越生氣,一個人喝起了悶酒。
一瓶酒下肚后,腦海里突然閃出一個人——胡仙姑。
他覺得都是這個老妖婆從中作祟,一次次耍陰術(shù),搞手段,拿自己老婆李秋菊撒氣。
本想再開一瓶,醉倒了事,啥也不想了。
但酒喝到嘴里,卻怎么都咽不下去了。
嗓子眼里像塞滿了一團棉花,喘氣都不順暢了。
馬有成干脆站了起來,鎖門走了出去,想著到街上溜達溜達。
大街上冷冷清清,連個人影都沒有。
馬有成就暗暗罵了起來:娘那個腿的!一個個都跑到城里去了,這個村子還留著干嘛呀?
倒不如來一場大洪水沖走利索,省著烏煙瘴氣的瞎折騰。
正烏七八糟地想著,突然看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從路邊的草垛旁躥了出來,直奔到了他的腳下。
靠近了,汪汪叫了幾聲。
竟然是一條狗!
馬有成火氣騰一下上來了,他咬起了牙根,一腳踢了上去。
也該著那狗到了死期,就那么一腳,瞬間就沒了聲息,就像一件破棉襖似的,堆在了路邊。
馬有成走過去,摸出打火機,點燃了,這才知道是條半大黃毛小狗。
他抄起了狗腿,倒提到手上,回了家。
到家以后,把死狗扔在了月臺上。
他坐下來,邊抽煙邊默默打量著眼前的死狗。
靈光一閃,心里就冒出了一個令他激動不已的念想。
臥槽!
何不用這條狗去戲弄胡仙姑一回,讓她也嘗嘗被戲弄、被羞辱、被糟踐的滋味兒。
一不做二不休。
馬有成進屋拿來了一把砍刀,三下兩下砍下了一條狗腿。
他把狗腿掂在手上,覺得很順手,就像一把異形的手槍。
隨之,腦海中閃現(xiàn)出了“刺殺”老妖婆的過程。
他覺得那一定很刺激、很過癮、很他媽的解恨。
提起狗腿,剛想出門時,突然看到有血跡滴落下來,便止住了腳步。
不行,這些血跡會留下罪證的。
他又折身回去,找出衛(wèi)生紙,先把狗腿上的血擦凈了,然后找出了一包止血用的云南白藥,涂在了上面。
這藥果然有效果,一絲血跡都不見了。
這時候,馬有成覺得酒勁過了,清醒了很多,頭腦活泛起來。
他仔仔細細把即將進行的“報復(fù)活動”梳理了一遍,尤其是一些細節(jié)部分,有了更周密的打算。
他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又找出了一頂紅色的太陽帽,戴在了頭上,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為了萬無一失,他還帶上那瓶好久都沒用過的“靈藥”。
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馬有成覺得悲壯豪邁,好像自己正在做一件意義重大的神圣之事。
他熱血沸騰,激動不已。
值得慶幸的是路上沒有遇到一個人,好像整個村子里就他一個人似的。
根本用不著躲躲閃閃、掖掖藏藏,手提毛烘烘的狗腿,大踏步地朝著胡仙姑家走去。
來到胡仙姑家門外,試探著推了一把門板。
門關(guān)著,從里面插了門閂。
從門縫里朝里面打量著,見漆黑一片,聽不見一絲一毫的聲息,看來那個老妖婆已經(jīng)睡下了。
馬有成圍著院墻轉(zhuǎn)了一圈,選定一處比較容易翻越的豁口處,輕松一躍,便跳了進去。
院子里很安靜,連只老鼠都沒有。
嗯,好機會,正適合老子替天行道了。
馬有成稍作觀察,斷定最東頭的那一間房就是老妖婆睡覺地方。
他躡手躡腳走了過去。
緩緩貼近窄小的窗欞,聽到里面?zhèn)鞒隽穗[隱的呼嚕聲,很悠然,很平靜。
他從褲兜里摸出了用塑料袋包裹著的“靈藥”,打開瓶塞,從窗子的一處縫隙間倒了進去。
唯恐藥效不夠,馬有成把整瓶藥全部倒了進去。
然后收了瓶,重新包裹起來,裝進了褲兜里。
為了確保藥效揮發(fā)到極致,他坐在了門前的一塊石板上,仰頭數(shù)起了星星。
一直數(shù)到眼花繚亂,才低下頭,盤算著下一步的具體行動。
想著想著,打一個寒噤。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條浸過水的毛巾,圍在了下巴上,把鼻子嘴巴全都捂了個嚴實。
走到屋門前,輕輕推了一下,門也是關(guān)著的。
馬有成知道,這樣的門都是老式的門栓,用一根木棍,兩頭分別搭在一個木槽內(nèi)。
他從腰帶下面抽出了一根鋼鋸條,從門縫間插進去,三下兩下,輕松撥動了幾下,門就開了。
馬有成躡手躡腳進了屋,一步一步走到了炕前。
站定后,胡仙姑直挺挺躺著,一動不動,像是深睡了過去一樣。
不知道“靈藥”有沒有效果,馬有成不敢隨意行動,只得屏聲斂息站在炕前,細細觀察著。
“啥味道呀?這是啥味道,咋就這么香呢?哎喲哎喲,香,真香,簡直香死了……”
胡仙姑突然說話了。
嘴里說著,還用力往鼻子里面吸著。
吸著吸著,呼一下坐了起來。
昏暗的夜色里,她睜開了一雙閃著微弱亮光的眼睛,四下里察看著。
目光最終落在了“全副武裝”的馬有成身上,大聲驚叫起來:“哎喲喲,你來了,真的是你嗎?”
馬有成知道是藥效起作用了,跟著進入了角色,拿腔拿調(diào)地喊了一聲:“親愛的,你還好吧?離別這么多年了,我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