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姑又掐指一算,說:“如果是命運不濟的人遇見了,肯定不是好兆頭,說不定小命就不保了。但頭頂旺火的人碰到了,反倒不是壞事兒,旺上加旺,必不是一般的人物呢。”
“那我的八字呢?”王香草急地問。
“你的八字硬著呢,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
“哪會咋樣呢?”
胡仙姑輕松一笑,說:“要是換成個男人,注定是陽剛之體,遍采百花都不敗陣;可身為女兒身,那就是……”
見胡仙姑停下了話頭,姚桂花追問道:“就是啥呢?表姑。”
“那就是騎遍百龍不懼色,女人中的女人呢!”
“啥意思呀?表姑,你說清楚點不行呀。”姚桂花沒聽懂胡仙姑的話,接著問道。
“王香草明白,讓她告訴你吧。”
王香草表情輕松下來,微紅著臉白了姚桂花一眼,又轉向胡仙姑問道:“我還是擔心有啥不好,您老能不能幫著給破解一下呢?”
“你自己去那地兒燒點香紙,祭奠一下,也就沒啥事了。”
“不敢……不敢,我可不敢再踏到那個水潭邊了,還是麻煩表姑吧,好不好?”王香草臉上又浮出了幾絲怯意。
胡仙姑有點兒不情愿,說:“這種事我一般不做,本來就泄露了天機,再去替人求情禱告,會折了我的壽。”
姚桂花嬉皮笑臉地說:“表姑,您是神仙,哪害怕折壽?肯定是長生不老的,王香草這事啊,就拜托您老了。”說著,就轉身沖著王香草說,“拿點錢給表姑,讓她置辦些香紙啥的。”
王香草手伸進褲兜里,摸索著,問:“要……需要多少呢?”
“沒多沒少,隨你便吧。”
王香草就從錢夾里抽出了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了胡仙姑,問:“這些夠嗎?”
胡仙姑接過錢,塞進了褲腰里,嘴上沒說,看不清是嫌少了點。
姚桂花跟在后頭,去了王香草家。
等進了門,姚桂花就嗤嗤笑起來。
“你笑啥?”王香草瞪她一眼。
“王香草,你果然厲害,竟然是個能騎百龍主兒,并且還依然新鮮,不褪色,那不成窯x了?”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王香草沒接話,脫鞋上了床,側身睡了過去。
姚桂花討了個沒趣,發了一會兒呆,抬頭望望墻上的表,想到小龍也該放學了,就急急忙忙動手做起飯來。
飯做熟了,一直沒見小龍回來,進屋問王香草,卻不見回應。
她有點擔心,近前試了一下,呼吸均勻,體溫正常,便和衣躺在了王香草身邊。
剛著床,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
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
王香草先醒了過來,抽身坐起來,搖晃著正在熟睡的姚桂花,問道:“姚桂花,小龍呢?”
姚桂花睜開惺忪的睡眼,嘟囔著說:“你還顧得上兒子呀?以為你一睡不起了呢。”
“你這浪貨,咒我死有你啥好處?李德福又不會娶你續弦。”
“滾,亂放屁!”
“問你小龍哪里去了?”
“用不著擔心,你兒子都成二奶家的人了,雖然不是親奶奶,卻你你這個當媽的都強,還有臉問!”姚桂花睜開眼睛,瞪著王香草說。
王香草慘淡一笑,說:“我也不知道是咋的了,一直迷糊著,想睜眼都睜不開,還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的夢,云山霧罩的,這時候卻又記不清究竟夢見了些啥,人卻累得夠嗆,散了架子似的。”
“還說呢,我都快被你嚇死了,這會兒感覺咋樣了?”
“這會兒好多了,就是覺得肚子難受,餓得慌。”
“你還知道餓呀?昨天做的還在鍋里,自己熱熱吃吧,我困得要命,再睡會兒。”姚桂花說完又閉眼打起盹來。
吃完飯后,王香草有了精神氣兒,心里也亮堂起來,好像昨天的事兒壓根兒就沒發生過。
來到院子里,見亮燦燦的陽光灑滿了一地,隨就想起了坡下那些枯萎了的麥子。
進屋對著正在沉睡的姚桂花打一聲招呼,再把里外的門都閉緊關嚴了,這才徑直奔著后洼的麥田去了。
到了麥田,她看到地壟里已經被澆了個透濕,有些低洼的地方還積著明晃晃的水。
昨日里還黃枯枯的麥苗兒這時候已經泛起了綠色,葉片兒也支棱了起來,在微風的吹拂下,簌簌抖動著。
王香草不由得感嘆道:高明堂這人果然不錯,是個真爺們兒!
想著想著,心頭竟然暖暖一動。
來來回回察看了一遍,又轉身朝著東坡的那塊大一點的麥田奔去。
這次她繞開了那個水潭,唯恐再次遇到那個被胡仙姑稱之為“老龍”的怪東西。
到了東坡麥田里,王香草的好心情一掃而光。
她看到自家的麥子已經少見了綠色,就連剛剛抽出的秸稈兒都變成了枯黃色,要是再不下雨,一準就絕產了。
火急火燎的王香草來來回回在田埂上走著,隨著太陽的升高,小麥的葉子慢慢卷曲,撲火就著的樣子。
她抬頭朝著水庫的方向望去,心想如果這時候能夠放水就好了,自家的麥田隔著渠道很近,一旦放水,用不了一頓飯的工夫就能灌透了。
按照往年的慣例,遇到這樣的旱天氣,早該放水了,可不知道今年是咋的了,硬是不肯開閘。
王香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這不是成心跟莊稼人過不去嗎?
他們這樣做,跟圖財害命還有啥兩樣?
往深處想一想,那個水庫本來就是村里人一锨一鎬刨出來的,到了用水的時候,反倒落到別人手里掌管了,這算是哪一檔子鳥事呢?
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簡直是天理難容!
不行,不能再等靠了,必須去討個說法。
王香草去了村委會,隔著院墻就聽到里面有很多人在嚷嚷,罵聲不斷。
仔細一聽,好像就是與放水澆麥子的事有關。
走進院子,才看清里面站滿了人,一個個火氣十足,把支書孫常果圍在了正中間。
孫常果急得滿臉是汗,哭喪著臉說:“朝我發火有個屁用啊?又不是我不讓他們開閘,我昨天去縣水利局問過了,人家說那是上頭的意思,死活不讓放,我又有啥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