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欣月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濕潤的雙眸滿含恨意,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喉 嚨里擠出來,“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不過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厲思琛,我 只想告訴你,這半年來,我找你簽的每一個單子都是有效的,當年,你怎么對 我,今天,我怎么還給你!” 是承認了嗎? 是她嗎? 厲思琛滿臉震驚的看著她,聲音惶恐,帶著一絲希望,“欣月,真的是你 嗎?你是蘇欣月!" 他死死的盯著蘇欣月的雙眼,整個人像一個緊繃的弦,只要她一句話,就能 決定他的生死。
不,只要一個“不”字,就足以判下他的死刑。
這一秒,比一個呼吸的時間更短,卻比一個世紀的時間更漫長。
蘇欣月的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是,我是蘇欣月!厲思琛,當年,我 父親的命給你母親抵了命,那一年牢獄之災,我替我父親還給你母親。
現在,你 欠我的,這次我一起拿回來了,我們不會再有聯系。
以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 過我的獨木橋!” 她承認了,她是蘇欣月! 厲思琛的腦海里只有這一句話在不停的盤旋。
他一把將她抱在懷里,任她怎么掙扎都不放開絲毫。
仿佛失而復得珍寶,他的吻像雨點般不停地落在她的發頂,她的臉頰。
他埋在她的脖頸里,聲音哽咽,“真好,真好,真好!你還在,你回來 了!” 一連三個“真好”從他的喉嚨里吼出,仿佛等待了千年萬年,最后終于等來 了她。
脖頸里變得濕潤,像是被螞蟻蟄到了一般,蘇欣月只覺得半邊肩膀變得酥 麻,她攸地使勁,一把掙脫男人的懷抱,一字一頓地道,“厲思琛,你聽好了, 我們再沒有任何關系,我回來與不回來,都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怎么可以沒有關系? 他已經等了她一生,終于等來她,怎么舍得再次放手? 厲思琛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眼底寫滿認真與堅持,“欣月,要怎么樣你才肯 留下,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邊,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同意!” 低沉的聲音充滿磁性,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悅,也帶著一縷說不清的忐忑。
呵! 留在他身邊,再給他一次機會害死她的孩子嗎? 蘇欣月一把打開他的雙手,卻無法掙脫。
“放手,你放開我!”她惱恨自己的無力,抬眼看去,便驟然撞進男人漆黑 的眼眸里。
男人的眸底充滿了震驚,溢滿了喜悅,可唯獨沒有她想象中的恨和怒。
他不是說過,最討厭別人欺騙他,也最恨別人利用他嗎? 既然不在乎,當初又為什么報復她的父親,害死他們的兒子? 她深吸一口氣,冷冷的說,“你什么都愿意做,是嗎?好,我要你去坐 牢!”“我答應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厲思琛臉上的笑容漸 漸收斂,深邃的眼眸只余下一片平靜。
沒有怒火,沒有暴戾,甚至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
蘇欣月心底冒出一絲挫敗感,面上卻泛起一絲冷笑,“我等著,現在,放開 我!” 還是不相信他嗎? 厲思琛的唇角浮現一絲苦澀,有力的臂膀一點點打開,再抬眼時又是一如往 昔的冷峻,他深深地凝視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容顏,“再信我一次!” 回答他的只是蘇欣月轉身離去的背影。
關門的瞬間,蘇欣月轉頭看去,透過房門的空隙,她似乎發現,也許厲思琛 早就做好了去坐牢的準備。
…… 蘋果別墅,二樓。
蘇欣月簽完最后一個字,淡淡地吩咐,“張秘書,把這些文件全部送去備 案。
” “是。
”張秘書俯身從蘇欣月的手里拿過文件。
看得出來,從昨天開始老大的心情就不太好,可這件事,都已經準備了這么 長時間。
猶豫良久,他再次開口問道,“老大,起訴文件和證據都已經準備好了,現 在就移交法院嗎?” “刺啦”一聲,簽字筆在文件上畫下一道重重的痕跡。
蘇欣月手指微頓,緊接著“唰唰”聲再次響起,淡淡地應道,“交上去 吧。
” 吧嗒―― 隨著關門聲響起,辦公室再次恢復一片安靜。
蘇欣月將手中的簽字筆扔到桌上,指尖用力的按住太陽穴。
她應該高興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心底的郁氣就像是氣泡般不斷地吐出,慢慢地在胸口堆 積,令她無法呼吸。
她起身站到窗前,驕陽下,似乎又看到了厲思琛那幅平靜的面容,沒有恨 意,甚至沒有一絲的怒氣。
不,那不應該是厲思琛該有的反應! 面對欺騙和利用他的人,他應該是生氣,應該憤怒,應該狠狠地反擊回來。
可是,為什么,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