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用的汽車將攝像師送達目的地后,就完成了使命,時光和溫暖只能打車或擠公交回學校。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了飯點兒,從這里回學校,起碼一個鐘頭,溫暖的肚子不時地發出咕嚕聲,她瞥了時光一眼,他正瞄著她。
“餓了吧!”他問。
“嗯。”她點點頭。
時光抬頭看了看周邊,前面應該是步行街,那兒什么小吃都有,女生都喜歡美食,吃在嘴里,什么煩惱的事情都會拋到九霄云外。時光伸手,自然而然地牽住溫暖的手,溫暖想躲已經來不及,被他用力一攥,整個人跟觸電了一樣,渾身一哆嗦。
步行街果然熙熙攘攘,燈火通明。溫暖跟在時光身后,他拉她去哪兒,她就跟著他去哪兒,放眼望去,一水的美食,琳瑯滿目,不時有香味飄來,溫暖的肚子叫的更歡了。
時光的眼睛在小吃攤上穿梭,各式各樣的吃食很難取舍。路過一檔麻辣小龍蝦的攤位,時光的手上忽然一頓,身后的人駐足不肯走了。
時光轉頭,看見溫暖盯著油亮亮,紅彤彤的小龍蝦不眨一下眼睛,那種垂涎欲滴的樣子大有吃它個痛快的感覺。
“吃這個?”
溫暖慢慢扭過臉,笑瞇瞇的點點頭:“不貴,買三斤送一斤……”
好吧,就來三斤!
鮮艷的小龍蝦端上了桌,足足兩大盤子。溫暖眼里發亮,伸手就要抓,時光手疾眼快,逮住她的手,把一次性手套和圍裙塞進她手里:“這么多,有的你吃的,別急。”
溫暖沖他咧嘴笑,一邊戴手套,圍圍裙。
全副武裝后,她也不客氣,直奔又大又肥的那一只。
時光不緊不慢地剝著蝦皮,不時抬眼瞧她的吃相,用餓狼撲食來形容一點不為過。時光的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意,將剝好的蝦肉放進面前的碟子里,剝滿后,直接推到溫暖的跟前
溫暖瞥了一眼剝好的蝦肉,嘴里塞得滿滿的,只能吱嗚著說:“你不吃嗎,味道超正……”
時光眉眼之間全是笑意,她現在的樣子倒是挺可愛的,比起牙尖嘴利的時候更讓人覺得可人。
“我吃這玩意兒過敏。”
溫暖一怔,嘴里的東西還沒咽下,梗在那兒,進出不得。
“你吃你的,剩下的帶走。”
不知道是不是噎住了,還是火辣的味道太濃重,溫暖的臉紅彤彤的像那蝦皮一個色兒。
溫暖努力下咽,終于將滿口的蝦肉吞了進去,完后,詫異地看著時光,問道:“你不吃這個,不早說,我吃什么都行,不一定非要吃這個啊!”
她的語氣居然充滿了抱怨,不是小龍蝦的錯,倒是他的過敏體質掃了她的吃興。
果然,溫暖摘下手套,咋咋嘴巴,一副意猶未盡,卻也不得不忍痛割愛的樣子:“不能讓你看著我狼吞虎咽,你卻饑腸轆轆,我很人道的……”
時光結了賬,溫暖將剩下的小龍蝦一只不剩的全打包帶走,洛雅也超喜歡這口,能和吃到一塊兒的人一起享用美食,那種感覺嗨爆了。
溫暖看了看時光,他正把零錢放入錢夾。
他居然對小龍蝦過敏,還甘愿為了她忍受饑餓,目睹她風卷殘云的吃相。溫暖心里有一絲愧疚,但也隱隱覺得有一絲暖意,他并不像外表看上那樣去吊兒郎當的,他心細起來也是會叫人怦然心動的。
回去的公交車上,溫暖搶到了座位,時光就站在她身邊,手撐在前后的椅背上,將她又圈在自己臂彎里。
他沒什么話,一直保持著沉靜,溫暖側著頭從車窗的反光中偷看他的臉。
如果時間就此停滯,她愿意就這樣被他圈住,一輩子也好,十幾分鐘也好,在他的臂彎里,她就覺得踏實,也覺得這世界充滿了無限的美好。
溫暖胡思亂想著,笑意浮現,嘴里發出嚶嚶的笑聲。時光的臉折射在車窗上,兩人的目光不經意地對上,雖然不是直接的,卻也有那么一瞬的花火擦燃。溫暖趕緊坐正了身體,把臉轉過來,直視前方。時光扯扯嘴角,笑的有些含蓄。
回到學校,正好趕上下晚自習,很多同學都看到了這樣一幕:時光走在前,溫暖跟在后,時光昂首挺胸,步履鏗鏘;溫暖則是低著頭,踩著小碎步,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同學們先是詫異,接著便也心知肚明,孤男寡女從校外回來,除了約會談情,想不出還能干些什么。
喬寧和洛雅難得走在一起,隔著老遠,洛雅就喊溫暖。這一喊,溫暖就更害羞了,恨不得找個角落躲起來。
時光停下來等溫暖:“怎么不走了?”
“你先走……”她嚷,盡量壓低音量。
時光白了她一眼,白天在海邊,什么都看到了,這時候卻裝的很嬌嗔,真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洛雅跑過來,一看溫暖小臉紅撲撲的,就沒好氣的質問起時光來:“你又欺負溫暖了?”
“我哪有!”時光瞪洛雅,這丫頭的嘴巴他是領教過的。
這時喬寧走過來,拍了拍時光的肩,笑問道:“拍了一天,挺辛苦吧!”
時光挑著眉,撇撇嘴,一臉臭屁,說:“還好啦,沒訓練累。”
與此同時,兩人都聽見洛雅的大嗓門:“麻辣小龍蝦,我的最愛,親,謝謝你還想著我。”就見洛雅伸脖子在溫暖紅紅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他買的,要謝,謝他……”
洛雅掃去目光,看見時光得意臭屁的臉,狠狠翻著白眼,嘟囔著:“他就不用謝了,代言人的機會給了他,請吃小龍蝦,禮尚往來嗎!”
時光板起臉,想懟回去,卻礙著喬寧的面子,忍氣吞聲。
四個人說說鬧鬧往前走,迎面就看見安好幾個女生氣勢洶洶的直奔過來。洛雅見情形不對,把溫暖往身后拉了拉,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大半個溫暖。
“溫暖,你過來。”安好站在幾米之外,沖溫暖喊。
溫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同一個寢室的姐妹,她還第一次看到安好這副面孔。
“啥事,直說!”洛雅可不怕安好,上前一步,替溫暖說話。
“沒你的事,一邊去!”安好白了一眼洛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洛雅嘁了一聲,再往前跨一步:“我看是不關你的事吧,別人裝槍你放炮,你是不是傻?”
安好面上掛不住了,她的確是在做這樣的蠢事。當她把溫暖和時光同乘一輛車出校園的事告訴甄恬后,她還真就后悔自己又多事兒了。
甄恬一開始還不以為意,可一連幾個電話打過去,時光那頭卻一直關機。這下甄恬有些沉不住氣了,一向沉靜的她再也靜不下來了,她的一顆心在胸腔里上下翻騰,折磨得她坐立不安。
甄恬喝了酒,她一直在等時光向她表白,以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們從小青梅竹馬,就算有很多女孩追隨過時光,她也從未在意過。以她自身的條件,加上雙方家庭深遠的關系,她和時光的事只是時間的問題。
現在看,好像不是時間出了問題,壓根就是時光自己有問題了。
那個溫暖小小的不起眼,可偏偏在甄恬的心里猶如橫著一根刺兒。溫暖性子好,學習好,不張揚也不默默無聞,總能在不經意間猝不及防的出現,攪動她和時光之間本就平靜的心湖。
看來她真是小看了溫暖。
甄恬喝了不少酒,在寢室鬧騰不停。安好和幾個關系好的女生是怎么也安撫不住她了,后悔自己不該把這件事說給甄恬知道。
甄恬借著酒勁兒,扇了安好一個耳光,罵她平時吃她喝她關鍵時刻一點也不中用。安好無辜被打,內心難免憤懣不平,為出一口惡氣,這才拉上幾個姐妹去堵溫暖。
溫暖大概知道了原由,出發去海沙灣時,正是安好目睹了她和時光同城一輛車。安好處處巴結討好甄恬,她不可能不把這件事告訴甄恬知道。如此看來,安好能在這兒堵她,大概也許正是甄恬的主意。
“有什么事,回寢室說吧!”溫暖從后面站出來,既然是沖她來的,躲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見溫暖站出來,安好眼睛都放亮了,她二話不說就撲上來,揚起手就往溫暖臉上打。
溫暖一動不動,就算躲也是來不及了,就在安好的手帶著一股風甩上來的一剎那,一只手如一道閃電,在空中牢牢接住了那只帶著力量與怒氣的手。
是時光,他死死的箍住安好的手,安好抽了抽,紋絲不動,只好作罷,任由他擒著。
“發什么瘋?”時光吼了一嗓子。
安好氣急敗壞,滿臉通紅。
“我沒瘋,瘋的是甄恬,你自己惹出來的事,你去善后吧,懶得再管你們這些破事了!”安好用力掙開時光的鉗制,轉身就走,那幾個女生也灰溜溜地跟著溜之大吉。
洛雅去抱溫暖,溫暖已經傻了。
時光面色凝重,看了看溫暖,也猜出個究竟所以了。
“我去看看……”
時光的眼眸再度落在溫暖的臉上,那一巴掌雖然沒打上,可她的內心卻像已經挨了那一掌。她眼里有些濕潤,蒙蒙的,看了叫人心疼。
時光不再多說,朝著女生寢室的方向,大步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