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早就知道徐安然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一定會對自己不離不棄的照顧自己。
只不過,剛才徐安然說的話好像是在重復的驗證著他對她的了解一樣。
他最害怕的就是今后自己拖累她。
官景逸從沒有一刻感覺到像現在這般的無能為力過。
“老公,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客廳里傳來小女人的聲音。
官景逸仰著頭,把剛才流出來的眼淚倒回去。
“好。”他應聲。
官景逸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小丫頭跪在沙發上,下巴抵在沙發的靠背上,盯著廚房的門口看。
官景逸有些詫異。
“丫頭,過來吃飯了。”他叫她。
徐安然不動,只是叫道:“老公?”
“嗯?”
“老公你好帥,要不咱們生個兒子吧,讓他遺傳你一身的好基因。到時候,還可以給咱們倆勾搭回一個漂亮的兒媳婦兒來。”
官景逸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嗯,兒子可以保護你,不被別人欺負,就生兒子吧。”
徐安然聽到了官景逸這話,拿起沙發上的抱枕就甩過去,正中官景逸的胸膛,官景逸手中一只手拿著筷子,一只手拿著鏟子,沒有抓住那抱枕,實實在在的挨了一下,然后看著抱枕滾落在地上。
“你重男輕女,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官景逸!”徐安然叫囂道。
官景逸將筷子和鏟子放在廚房,自己走出來,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抱枕,拍了拍,做到徐安然的身旁。
“我不是重男輕女,只要你生的,我都喜歡。”官景逸吼道。
“那你剛才還說要兒子來著。”
“兒子養起來省心,女兒就得嬌貴一些。況且,你萬一被人欺負了”他擔心,徐安然今后一個人帶著孩子受委屈。
官景逸話還沒有說完,徐安然伸手就捂住了官景逸的嘴巴:“你少來啊,我被人欺負了,還有你呢,說的好像你不在了一樣,我告訴你,兒子和女兒出生之后,你就是個奶爸了,不陪著我和寶寶,要不然你干嘛去!”
官景逸沒說話,只是看著徐安然。他突然想告訴她,自己可能陪不到那么久了。
“嘿,你看看你那樣子,別告訴我,我生了孩子你還跟現在似的沒日沒夜的工作啊,我可不同意,你可是奔四的人了,況且也是個有家室有兒女的了,我不許你再隨便出去鬼混!”
徐安然霸道的說。
“我不會再出去鬼混!”官景逸將徐安然的小手拉下來,攥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說道:“快去吃飯,菜和湯都要涼了。”官景逸一邊說著,一邊彎著腰給徐安然穿拖鞋。
官景逸刻意的躲避了徐安然所說的某些話題,催促著徐安然洗手吃飯。
徐安然只當官景逸不是個善于花言巧語的男人,便也沒有再追問。吃飯的時候,官景逸拼命的往她的碟子里夾菜,但是分明是心不在焉的,徐安然垂著眸看著整整一碟子像個小山一樣隆起來菜,有些哭笑不得。
“你也多吃點,看看你現在瘦的!”徐安然心疼的看著現在的官景逸,臉上消瘦的很明顯,顯得他五官更加深邃了。
雖然依舊帥氣,但是徐安然還是很心疼。
“嗯。”官景逸輕聲的嗯了一聲,將一塊魚肉放在嘴里。嚼著嚼著,然后咽下去了。
“哎?有刺啊!”徐安然提醒道。
“嗯?”官景逸這才回過神來,挑著眉看徐安然。
徐安然放下筷子,幽幽的問道:“景逸,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啊。”
他不想說,徐安然也不好再強逼。但是能讓官景逸放在心里的事,徐安然直覺應該不是一件小事。
“安安,你要答應我,以后不管發生了事情,都要保住這個孩子,好好照顧他知道嗎?”
“能發生什么事情?景逸,你一定有事情瞞著我?”徐安然聽到他像是要交代遺言似的這樣說,立刻激動起來。“你別嚇我,但是也不準瞞著我!”
“沒有,我只是為了預防不測,還有你這么瘦,也不好吃東西,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會健康!”
官景逸說。
聽到官景逸這樣說,徐安然才強迫自己不胡思亂想。
“前段時間我不能確定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所以才”徐安然閉了閉眼靜,想到自己前一段時間拼命的做手術,還不怎么吃東西,甚至盼望著孩子能夠自己流掉,好險啊,她和官景逸的孩子差一點就這么被毀掉了。
“放心吧,景逸,以后我不會那樣了,我聽你的話,好好吃飯,好好照顧孩子,還有,不胡思亂想。”徐安然乖乖的回答道。
官景逸唇邊浮起一抹欣慰的笑。
看著徐安然摸著自己的小腹,一臉幸福慈愛的模樣。
他想好了,明天再跟她說那件事情。
“景逸,現在我感覺自己好幸福,好像能看到未來我們一家三口,在主宅的院子里,幸福是生活的樣子,你能看到嗎?”徐安然因為有些興奮,所以睡不著,扯著官景逸的袖子,說東說西的,好在官景逸不嫌她煩,不管她說什么,都隨著她。
“嗯,可以。”官景逸說。
“那你看到了什么?”
“春天,我一只手抱著孩子,一只手牽著你,我們去郊外踏青。夏天的傍晚,我們在咱們家做燒烤,就在爺爺總坐的的那個躺椅前,我和兒子烤食品,你去玩秋千。秋天,我們還在你最喜歡的銀杏樹下拍照,冬天,我們一起堆雪人兒好不好?還有。可以把你爸媽都從石城接過來”
官景逸坐著最遙遠的夢,徐安然卻感覺官景逸描繪的這些畫面近在眼前。
徐安然聽著官景逸說的話,嘴角彎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官景逸聽著懷里的人兒的呼吸聲逐漸的均勻起來,垂眸看了一眼,見徐安然早已經睡著了,也是她這段時間實在是太累了。
官景逸無聲的落淚,黑夜里,他面頰上的那幾道淚痕格外的明顯。
他輕聲的呢喃:“老婆,我還想帶你去拍婚紗照,我還想和你舉行婚禮,我想把戒指親自戴在你的手上,我想”
可是這些,官景逸現在都不敢想了。
她的未來,再也不會有他了
一夜無眠,官景逸連著眸子看著懷里的小丫頭還在沉睡著,這些日子,他能感覺到她越來越粘著自己了。
起床,洗漱,他看著的鏡子里憔悴的自己,胡茬都冒出來了。
徐安然醒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官景逸,不由的有些生氣,擔心昨天的那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個夢,官景逸是不是壓根就沒來過?
孕婦就是脾氣比較不穩定啊。
穿著拖鞋出去尋人,倚在臥室的門框,她看到在廚房忙碌的官景逸。
官景逸聽到聲響,也抬頭:“醒了?來吃早餐。”他招呼她吃飯。
“哇,一大早就有湯喝啊。”徐安然看著面前的雞湯,不由的在想,這個男人究竟是幾點就起床給她燉湯喝啊。
徐安然吸溜著喝了一口,不由得感慨官景逸的好廚藝。
“老公啊,怎么辦?我的舌頭好像都被你養叼了,別說吃自己做的飯吃不慣了,就連外面那些大飯店做的,我也吃不慣了。你以后會不會給我做一輩子飯?”徐安然撒嬌問道。
照理說,這個時候,男人不應該回答,嗯,我會的。
但是官景逸卻沒回答。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先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徐安然看著官景逸,準確的說是撂下筷子,瞪著官景逸。
拿著筷子的官景逸抬眸看了徐安然一眼,眼皮又放下去,說道:“吃飽了飯,我有話要同你說,聽話,先吃飯,不能餓到孩子。”官景逸將水煮蛋剝開,遞到徐安然的面前。
徐安然就這官景逸的手,在白嫩的水煮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像是在對官景逸表達不滿。
看著官景逸依舊面無表情的那個樣子,徐安然終于敗下陣來,將水煮蛋從官景逸的手中接過來。
一頓早餐吃下來,徐安然心里有些發堵。直覺官景逸沒有什么好事要說,所以徐安然吃起飯來也是慢吞吞的。
“安安,把這個簽了。”官景逸將一份離婚協議書推到徐安然的面前。
“為什么?”徐安然不可置信的看著官景逸:“我們為什么要離婚,我這么聽話,再說,你不都已經把目標移到徐雪旭的身上了嗎?”
“黎風是我們這邊的人,現在我需要和你離婚,然后我的股份全部轉到官黎風的名下,準確的說,是讓官黎風接管官氏,這是我們對付崔云和景致最便利的一條通道。你懂?”
“可是,一定要這樣做嗎?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景逸你知道的,我不想離婚。”徐安然揪著官景逸的袖子,聲音接近了祈求的意味。
“我說過了,這是打倒崔云最快最便利的方法,況且我們只是假離婚的,公司的股份轉移也是假的。”官景逸認真的勸說著。
“等著你和我離婚了,我就想辦法把你送去北歐,那里有我的人接應,你能安心的把孩子生下來。國內的一切事情都和你沒關系了。”
“可是可是”徐安然不想離婚,搜腸刮肚的想要找理由,卻發現自己沒有什么理由。官景逸是為了自己好,遠離這一切,可是
“我就是不要離開你,你現在的境遇這么危險,未來又那么不確定,我不要一個人躲去北歐,我不要,我要守著你。”
官景逸聽到徐安然這么說,一把就揮開徐安然的手,但是還是注意到力道的。
“徐安然,你以為你守著我是在幫我嗎,你他媽的是在害我,你在這里一天,我就不能專心致志的對付崔云,你是我的軟肋知道嗎?你聽我的話,也是在幫我!”官景逸也沒有多少耐心,平時他對她好,哄著她,都是因為沒有涉及到什么原則性的問題,可是這一次,關系到她和孩子的命,他不能退讓!
官景逸看著徐安然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斂眸的樣子,心臟的某個地方被扯痛了一下。
隨后,他邁著步子進了書房,隨后碰的一聲,關上門。
他不是在對徐安然生氣,他是氣自己的無能為力,也氣自己不爭氣的身體,怎么就得了一個這種病!
頭又開始劇烈的痛起來了。
“啊!”
官景逸從口袋里摸出煙來,叼在唇上,拿著打火機的噠的一聲,從上面躍動出一個橘黃色的小火苗來。
官景逸拿著打火機,要去點那煙,只是頭痛癥使他的手也不停的顫抖著,努力的試了好幾次才將煙點燃。
隨后,官景逸將手中的打火機甩在桌子上。
尼古丁可以緩解頭痛癥,所以最近他吸煙很頻繁。
徐安然推看書房的門的時候,屋子有很大的煙氣,朦朧著白色的煙。
徐安然重重的咳了一聲:“你究竟抽了多少煙啊。那肺不要了?”徐安然一邊說著,往屋內走了幾步,推開書房的窗戶。
官景逸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后一只手抓著徐安然的手腕就向外走。
直到除了書房的門,官景逸將反手將書房的門也關上。
“怎么了?”
“吸二手煙,對胎兒不好。”
“你還知道不好呀,那你還吸得那么厲害!”徐安然搡了官景逸一把,對他笑道。
官景逸咧開唇瓣,只覺得嘴巴里有些苦。
這個時候,官景逸的唇瓣被柔嫩微涼的指尖輕輕的觸碰,徐安然將一顆薄荷糖推進官景逸的口中。
“實在不想笑就別笑了,笑起來比哭還難看。我知道你心里難過,但凡有別的方法也不會選擇和我離婚。”
“所以呢?”
“你說的,我都聽,哪怕是和你離婚!”徐安然說著,扭過頭去,往官景逸的手中塞了一把糖果,轉身就進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