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官景逸只是輕笑,胸膛一震一震的,眼前的小女孩兒,長發散落下來,耳邊別著一朵哀傷的小白花,更顯的她溫柔乖順,像只小兔子一樣。
官景逸的手覆在徐安然摸著自己的臉的手上,說道:“爺爺的事情,我早就有心里準備,你的逸哥哥,比你想象中的要堅強。”
徐安然知道官景逸光嘴上說的硬氣,也知道他如山一般的堅強和沉穩,但是即使再堅強的人,也會在凄涼的夜里感覺到孤單和無助吧。
畢竟官景逸再優秀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是神仙。
徐安然哇的一聲就哭了,站起身子,兩只手環著官景逸的脖子,靠在官景逸的肩膀上哭的歇斯底里。
這是從昨天爺爺離開,到現在,徐安然哭的最不隱忍,最肆無忌憚的一次,在官景逸的懷里。
官景逸的手一下一下的劃著徐安然的后背,也紅了眼眶。
他卻還故作輕松的語氣對徐安然說道:“傻丫頭,我都不哭,你哭什么?”
徐安然的手中戳著官景逸心臟的位置,說道:“我知道你這里又痛又難過,既然我不能幫你分擔痛和難過,那我就替你流淚好了。”
官景逸的心,那一刻,被一種莫名的東西擊中了,霎時間變得很柔軟。
過了一會兒,官景逸見徐安然還沒有絲毫要停下哭泣的意思,這才說:“你上樓來找我就是為了幫我流眼淚的?”
徐安然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來,連忙從官景逸的身上離開,說道:“我是來給你送飯的。”可是轉身,徐安然就忘了自己進來之后隨手把飯盒放到哪里了。
房間里的光線很暗,徐安然只能依靠自己的記憶去慢慢的摸索飯盒。
“好了,找不到就不找了。我還不餓。”官景逸說。
徐安然以為官景逸是嫌棄自己吵到他了,正要放棄的時候,在窗臺看到了保溫桶,這才想起來剛才自己是在拉窗簾的時候隨手把保溫桶放在窗臺上了。
“找到了。沒有胃口,多少也要吃一點,明天賓客更多,不吃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下去。”徐安然打開了柜子上面的一個比較暗的床頭燈,將菜和白飯還有湯都布置好,最后將筷子遞到官景逸的手中。
官景逸沒接筷子,只是斂眸看了一眼,說道:“把東西放在那里吧,我一會兒再吃,我先讓阿誠送你回家休息吧。”
徐安然揪住了官景逸的袖口。
徐安然知道官景逸是為了自己好,如果在祖宅這邊休息的話肯定是休息不好的,所以他讓阿誠送自己回去。
但是這個時候,徐安然知道官景逸要顧念的事情就已經夠多的了,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況且最重要的是,她像留在官景逸的身邊陪著。
“怎么?”官景逸看著她揪著自己袖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
“讓我留在這里陪你吧,我保證不吵你,也不說話,你就當作我不存在就好了。”說道后面的話的時候,徐安然還生怕官景逸不相信自己,還豎起三根手指頭做起誓的模樣。
官景逸攏了徐安然的三根手指,說道:“不行,今晚回去休息,聽我的安排,嗯?”那語氣分明沒有一點商量的意思,不容置疑。
徐安然沒有膽子再反抗,也想著自己或許乖一點就能讓官景逸的心情好一點吧。
徐安然略微遲疑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吧。”
阿誠將徐安然送回主宅,車子都沒熄火就匆匆的又折回祖宅了。
徐安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總是也睡不著,想念爺爺,更擔心官景逸。
深夜的時候,官景逸還是維持著徐安然離開之前動作坐在床邊,手邊的手機震了一下,是一則短信。
官景逸看到來信人,是徐雪旭。
“剛剛才得到消息,節哀順便。人生而受苦,死亡未必不是一種解脫。傷感,只是俗世的不忍心。”
這句話,在官景逸父母離世之后,官景逸吧在孤兒院和徐雪旭相遇,幼時的徐雪旭就是這樣對官景逸說的。
那個時候,他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互相依靠。
這也是為什么,一直到現在官景逸一直把徐雪旭當作自己的責任來照顧的原因。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震了一下,看到短信的來信人是——老婆,官景逸的眉毛挑了挑。
徐安然的短信很簡單的幾個字——“我一直在,我們一直在。”徐安然的我們指的是和官景逸流著相同的官家的血脈的人。
徐安然剛剛發過短信過去,就后悔了,大晚上的給官景逸發這種短信是不是太曖昧了,哎呀,怎么撤回啊?徐安然對著手機屏幕糾結的要發瘋。
正在這個時候,手里的手機就嗡嗡的震動了起來,徐安然一發慌,險些要扔了手機,看到屏幕上躍動的——老公兩個字,小心臟更是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猶豫了一會兒,徐安然才接聽電話。
“還沒睡?”官景逸低沉而又帶有磁性的聲音通過電波,傳到徐安然的耳朵里,仿佛一道清泉的水流,緩緩的滑過徐安然的心間。
“還沒,睡不著。”徐安然說。
“害怕?”官景逸問。聽一些迷信的老人家里有人去世,在第一晚上的時候,與過世的人親近的人,做夢會夢到過世的人,那是那人的靈魂在與他牽掛的人做最后的告別。
徐安然說:“怎么會?我可是醫生,一天不知道要面對多少生老病死,況且還是爺爺,就算爺爺托夢給我也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
官景逸挑眉說道:“怎么還越來越迷信了?”
徐安然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官景逸繼續說道:“其實我挺希望爺爺來我夢中的,爺爺的最后一面,我沒來得及見一眼。”
徐安然斂眸,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能夠安慰官景逸。
或許,官景逸并不需要寬慰的話,他對自己說這些,無非只是想疏解一下心中的那中難過的情感。
“算了,不說這些了。”官景逸吸了吸鼻子,然后隨便找了一個話題:“你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的追悼會還有的你忙,明天一大早阿誠去接你,知道么?”
徐安然嗯了一聲,在官景逸掛斷電話之前,忽然感覺有些舍不得。
“逸哥哥”
“嗯,還有事?”官景逸問。
其實徐安然什么事情都沒有了,叫他的名字,只是單純的想聽到他的聲音。
但是如果真的把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回答出來,是不是顯得有些怪異?
“那個今天我同主任請假的時候,他特地打電話問我追悼會幾點開始,我覺得主任應該也會去明天的追悼會。”徐安然說,一方面也是要官景逸有個心里準備。
“他敢來么!”官景逸幽幽的說道。
徐安然擰眉,想要給譚邱許說兩句好話,卻知道不是時候,所以選擇閉口不說。
官景逸聽到電話對面沒有了聲音,只有徐安然平穩的呼吸聲,官景逸頓了一下,舒緩了語氣對徐安然叮囑道:“早點睡吧,晚上別蹬被子,仔細著涼。”
徐安然嗯了一聲,也囑咐了官景逸幾句,兩個人才掛斷電話。
第二天一大早,官景逸就派人去機場接來了徐安然娘家的人。
譚邱許到的時候,官景澤和官景峰都沒有攔著,崔云看到譚邱許的時候,本來想著上前幾步的,就被官景逸安排的保鏢攔了下來。
譚邱許對著老爺子的排位三鞠躬之后,走到官景逸和官景峰的面前一一說了句:“大哥,二哥,還請節哀。”
譚邱許站在官景逸面前,兩個男人對視著,兩個人都是黑色的西裝,黑色的領帶,黑的深沉壓抑,官景逸的胸前還別著一朵白色的花。
譚邱許拍了拍官景逸的肩膀,像很多年前,他們還是好哥們那樣的樣子,譚邱許說道:“節哀。”
官景逸斂了斂眸,沒說話。
“爸媽,大伯,咱們先去賓館吧,我定好了房間了。”徐安然在外面打了一輛出租車,跑進來對徐家的三個人說。
“安安。”徐安然回頭一看,竟然是官景逸。
她知道他忙,一天下來,她只和他說過一句話。
“我讓阿誠開車帶大伯和爸媽回家,你也一起。”官景逸走到徐安然的面前說道。之后又對三位長輩說:“爸媽,大伯,照顧不周。”
徐安然的父母還要再客氣客氣,徐安然看到官景逸眼底的青黑,本來就心疼不已,況且官景逸招待的已經很周到了。
“好了,爸媽咱么就聽逸哥哥的安排吧,我們先回去。”徐安然將爸媽和大伯先安排上了車,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庭院中還在忙碌著的官景逸的身影。
兩個人好像心有靈犀似的,官景逸眼角的余光觸及到那抹倩影也朝著徐安然的方向看過去,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徐安然對官景逸搖了搖手,這時候那邊正好有人叫官景逸,官景逸移開視線,徐安然這才上車。
一路上,徐安然也不多話,畢竟都是一家人,徐安然也不必像在外應酬那樣說些客套的,只是倚著車窗玻璃不說話。
到了主宅,這還是徐安然的父母第一次看到徐安然住的地方,因為當時的婚禮是在酒店辦的,當時準備的倉促,徐安然的父母到了那個已經布置好的酒店也只是走了一個過場,真正到女兒生活的地方還是第一次。
雖然以前無數次的想象過豪門闊少奶奶住的房子是什么樣子的,但是茹雪親眼看到之后還是吃了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