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二十五分鐘后降落在石城,急救車已經(jīng)在等著了,其實急救車上的醫(yī)護人員已經(jīng)完備,只不過醫(yī)生說要請剛剛做急救措施的醫(yī)生跟著去一趟。
徐安然回頭看了看拉著行李箱,另一只手插在褲袋里,穿著西裝,比平時看起來還要優(yōu)雅的譚邱許,目光帶著詢問的意思。
譚邱許這才說話:“反正我們也要去第一人民醫(yī)院,不如順路一起過去吧。”
彼時官景逸的人早已經(jīng)在機場等待接機了,只不過因為這個臨時的事情被打亂了節(jié)奏,從突發(fā)狀況開始到現(xiàn)在約莫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這半個多小時,徐安然從未有心思看過官景逸一眼,更別提同他說過話了,可是徐安然和譚邱許兩個人的默契互動,官景逸是看在眼里的。
徐安然這才想到一直緊緊的陪在自己身旁的官景逸,目光里含著愧疚,對官景逸說:“抱歉啊,逸哥哥,我們這一行忙起來就是這樣,不如你先去酒店吧,等我工作完畢晚點找你會合。”
徐安然都這樣說了,哪怕官景逸心里確實有些不爽,但是考慮到小丫頭也是在做自己的工作,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生氣,只是挑眉問了一句:“不需要我陪著?”
徐安然搖搖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在自己身前拖著行李箱走著的譚邱許說道:“不用啦,有主任在呢。”徐安然的目光沒離開譚邱許,眼看著他就要上車走了,徐安然也沒等到官景逸回答就趕緊跑著去追譚邱許了。
官景逸大手捂著心口,都快在原地氣爆了,更多的是心痛,因為徐安然那一句:“有主任在呢。”
來接機的是黃飛,黃飛的老家和徐安然的老家是同一處,都是石城的。
常年不回家的黃飛,因為父親生病住院了,這才趕回來看看。
黃飛嘴上還硬氣的說:“是因為石城的冬景美得很,為自己的攝影找素材。”
黃飛看到從不遠處走來官景逸一個人,即使帶著墨鏡,從他下頜緊緊的繃著的弧度來看,黃飛也大抵能判斷出來這個男人并不是很開心。
黃飛接過官景逸拎著的皮箱,又往里面看了一眼,狐疑的問了一句:“四嫂呢?”
昨天打電話安排的時候,不是還說是陪著四嫂一起回老家看看的么,他陪的那個人呢?
官景逸只顧往前走,腳步也沒停,聽到黃飛的提問,語氣不善的回了一句:“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黃飛想象不出來,但是他知道的是四哥應(yīng)該是被四嫂拋棄了。
黃飛噤了聲,沒有再說話。兩個男人沉默著一前一后的走著。出了機場,司機已經(jīng)在門口候著了,見到官景逸從那個的門出來,恭恭敬敬的對官景逸鞠了一個躬,叫了一聲:“四爺。”
官景逸依舊是面無表情沒有說話,等著司機將車門打開,官景逸才進去,黃飛尾隨著官景逸身后出來了,打開另一邊的門進去。
知道官景逸心情不好,所以黃飛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官景逸也是,只是突然問了一句:“你們家老爺子怎么樣了?”
黃飛說道:“還不是老樣子,三天兩頭往醫(yī)院跑,都跟那幫病友們打成一片了。”
官景逸問道:“住哪個醫(yī)院?”
黃飛說:“第一人民醫(yī)院啊,你應(yīng)該知道那里,四嫂的爺爺曾經(jīng)是那座醫(yī)院的前院長,后來退下來了。”
官景逸挑眉,這個事兒他其實并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家的老爺子和徐安然的爺爺交情不錯,這么當(dāng)年老爺子才如此熱衷于自己和徐安然的婚事,至于徐安然的爺爺是第一人民醫(yī)院的前院長,官景逸是一點都不知情的。
看著官景逸沉默的樣子,食指輕輕敲著皮椅,有節(jié)奏的發(fā)出聲響,黃飛問了一句:“你不會是想看我爸爸去吧,那個老頭看到你非得把你煩死不可。要去你去,我可不去啊。”黃飛難得露出這么孩子氣的一面。
官景逸知道,當(dāng)年黃飛的父親把小三帶進家門,小三把他親生母親逼死的事情,黃飛一直對他父親有怨。他父親年事已高,這么多年身體越來越不好,黃飛雖然心里又心結(jié),但是老爺子畢竟是黃飛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黃飛只是嘴上不肯承認這個父親,心里還是對父親很擔(dān)心的。
官景逸知道黃飛的想法,也不多說,讓司機徑直開到第一人民醫(yī)院去了。
徐安然和譚邱許忙完后,見到了第一人民醫(yī)院的院長,譚邱許的鼎鼎大名在外,醫(yī)界幾乎沒有一個不知道譚邱許這雙圣手的,院長這次能見到譚邱許也很開心。
“久仰譚醫(yī)生的大名。”年過六旬的院長和譚邱許握了手。
譚邱許本來就是個不愛說話的,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算作是回復(fù)院長的恭維。
院長聽到譚邱許的冷淡的回應(yīng)有些發(fā)愣,院長在石城到底是個有威望的,如此委身和譚邱許攀談,沒想到對方還不冷不淡的。
“不知道這位是”院長大概是感覺過于尷尬,沉默了幾秒鐘后,問站在譚邱許身后的徐安然。
譚邱許指了指徐安然介紹道:“這是我?guī)淼闹郑彀踩唬灬t(yī)生。”
徐安然先是微微怔愣了一下,因為她現(xiàn)在頂多還只算是一個實習(xí)醫(yī)生,根本配不起徐醫(yī)生這個名號的。
姓徐?院長微微的挑眉
不過譚邱許既然是這么介紹的,那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徐安然笑著對院長打了一聲招呼:“鄧院長,您好。”
院長聽著徐安然的口音,又加上她姓徐,便問道:“徐醫(yī)生是石城人吧?”
徐安然點頭說:“是的。”
院長繼續(xù)說:“咱們石城徐姓可是不多見,我們前院長也姓徐,你是”鄧院長圍繞了徐安然的周圍轉(zhuǎn)了一圈,說道:“你是徐院長的孫女兒安安吧?”
徐安然一愣,沒想到這么多年了,鄧院長竟然能認出自己。畢竟徐安然很小很小的時候,被爺爺帶到這里玩過,鄧院長當(dāng)時還是四十來歲,沉著穩(wěn)重的主任,那個時候徐安然和鄧院長也不過只有幾面之緣而已。
徐安然和鄧院長寒暄了幾句,聽著鄧院長說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他說:“你看就知道你隨你爺爺,是個拿手術(shù)刀的,當(dāng)年可是把我屋子里的器材都摸遍了,臨走之前還非要拿走我一把手術(shù)刀。”
徐安然不好意思的笑,這些事情她都不記得了,原來自己小的時候那么調(diào)皮。
不過很顯然的,譚邱許沒有那么好的耐心,站在那里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抬起手來看了看腕表,冷冷的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說道:“什么時候會診?”
鄧院長趕緊說:“還有半個小時,譚醫(yī)生舟車勞頓,如果不嫌棄,先在這里休息休息。”
譚邱許坐在沙發(fā)上,閉著眼睛假寐。
鄧院長看向徐安然說道:“小徐,你也坐下,我出去安排安排啊,一會時間到了,會有人帶你和譚醫(yī)生過去的。”鄧院長說著就先行離開了,過了不多一會兒,就有人送進來茶水喝點心。
徐安然實在是餓壞了,捻起一塊酥皮點心來,就往嘴里放,豆沙餡的,香甜軟糯,她又拿起一塊來遞到譚邱許的面前,說道:“主任,您不餓嗎?先吃點東西墊墊吧。”
譚邱許聽到徐安然的聲音這才幽幽的睜開眼睛,眼前就是一塊放大的酥皮點心,譚邱許擰眉,說道:“我不愛吃甜食。”
徐安然失落的奧了一聲,又拿起一杯茶來,說:“那喝口水吧。”
徐安然剛剛和鄧院長攀談了一會兒,這下引起來徐安然不少的兒時的回憶,回到這里,雖然醫(yī)院和以前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了,連樓都是前幾年推翻重蓋的,但是徐安然對這里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樣。
譚邱許睨了徐安然一眼,說道:“就你話多。”說著就從徐安然的手中接過那個茶杯來,啜了一口。
徐安然雖然是個臉皮薄的,但是這么長時間,也被譚邱許罵慣了,現(xiàn)在也不大在意了,看著
譚邱許喝茶的樣子,徐安然吐了吐舌頭,小聲的抱怨著。
會診結(jié)束后已是下午,徐安然和譚邱許自下了飛機都沒有休息直接就趕到這里來了,現(xiàn)在肯定是累了。
手術(shù)定在大后天,也就是說,徐安然還有明天后天兩天空余的時間。
一年的時間沒有回石城了,上次徐安然回來還是新年,那時候剛剛和官景逸結(jié)婚不久,從風(fēng)城風(fēng)塵仆仆的,用僅有的一點錢買了些風(fēng)城的特產(chǎn),一個人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到了石城。
那個時候,哪怕是新年,哪怕是回娘家,官景逸都從來沒有露過一面。
當(dāng)時的徐安然,心里不是不委屈的。但是又有什么辦法,她只不過是暗戀官景逸,從來沒奢求他能夠正眼看自己一眼。
鄧院長早已經(jīng)給徐安然和譚邱許安排了住處,還派了專車司機說要將兩個人送過去。
徐安然說道:“主任您先回酒店休息吧,我和逸哥哥聯(lián)系一下。”
所以結(jié)果就是譚邱許一個人回了鄧院長安排的酒店。
“逸哥哥,你在哪里啊?方不方便我過去找你?”徐安然問道。
官景逸在電話那頭劍眉一挑,問道:“結(jié)束了?”
徐安然嗯了一聲,爽快的回答:“會診結(jié)束了,手術(shù)安排在大后天。”
官景逸問道:“那你在哪?”
“我在醫(yī)院的大門口,準(zhǔn)備打車過去找你呢。”
“不必了,等我三分鐘,馬上到。”還沒等徐安然說話,官景逸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轉(zhuǎn)身進了病房的門,對里面躺著的看起來六十歲左右的男人叫了一句:“黃伯,我還有點事,改天來看您。”
被官景逸叫做黃伯的男人,正是黃飛的爸爸,與黃飛話少的性格完全相反,黃飛的爸爸很健談。
“景逸”黃伯叫住了官景逸。
官景逸回頭,挑眉。
“我那個不孝子,你見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