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霄很少會在別人面前表露情緒,包括這幾次和司北澈的見面,他要么冷酷,要么面無表情。
但是這一次,傅云霄難過的情緒確實有一點失控。
聽傅云霄忽然說“瘦了”,司北澈明顯愣了一下。
過了片刻,他才點點頭。
“是,但是她的心態(tài)已經(jīng)足夠好了,其他和她同一時期進來的病人身體虛弱的更厲害。”
司北澈對這件事同樣沒有辦法,只要沒辦法阻止癌細胞擴散,白蘇的身體還會越來越瘦,身體越來越虛弱。
“我知道。”
傅云霄很快又恢復(fù)到了平時的狀態(tài)。
“無論怎樣,都要謝謝你對白蘇這段時間的照顧。”
這句話,傅云霄說的極其誠懇。
此次來醫(yī)院見到了白蘇的電臺他就已經(jīng)猜到了,司北澈對白蘇的事肯定花了很多心思。
“不用你謝,我照顧白蘇和你沒關(guān)系,別忘了咱們現(xiàn)在還是情敵的狀態(tài)。”
司北澈擺擺手,故作嚴肅的拒絕了傅云霄的道謝。
傅云霄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出了醫(yī)院。
從醫(yī)院大廳走向停車場,傅云霄身姿挺拔,每一步都走的十分有力,并看不出和平時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但是如果觀察的再仔細一點就會發(fā)現(xiàn)他和平時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尤其是一雙眼睛,平時的時候他的目光都是深邃如海底,深不可測,始終給人神秘與冰冷。
而這一次,他的眼睛里明顯透露出悲傷和失魂落魄,他幾乎很少有過這種難過至極的情緒。
從大廳到停車場一共走了107步,每一步傅云霄都走的異常沉重。
一直到汽車響起開鎖的聲音,他走進車內(nèi),這才長長的嘆了口氣,讓自己稍微松弛了片刻。
這一段路,走得實在太艱難了。
即使他現(xiàn)在回到了車上,他的雙手仍然緊緊攥著拳頭,骨關(guān)節(jié)出泛著點點白色,能夠感覺到他雙手處的血液已經(jīng)不再流通。
緊繃的狀態(tài)解除,傅云霄臉上終于在沒有任何顧忌的流露出了悲傷的神色。
他之前只知道白蘇住院了,但是并沒有想到白蘇的病情會這么嚴重,尤其是親自在醫(yī)院見到白蘇消瘦了的那一刻,他已經(jīng)開始心如刀絞,臉色開始變得難看。
只不過,他一直帶著口罩,所以才能暴露他的情緒。
后來在和司北澈的聊天中,他有一瞬間沒控制好情緒,但是很快他又恢復(fù)了正常。
而現(xiàn)在,他終于不用再考慮別的原因了。
從上了車之后,傅云霄始終直視陽光,并沒有閃躲。
可能是光線太強,慢慢的,他開始仰起了頭,眼角處有眼淚滑了下來,沿著刀削般的曲線落在車上,他沒有擦,甚至沒有任何的動作。
他的雙手越攥越緊,可能是真的太難過了,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猙獰。
但是他的嘴里并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音,沒有悲傷的大哭,甚至連小聲的啜泣都沒有,他就一個人坐在車上忍受著,緊緊咬緊牙關(guān),默默接受著這一切。
另一邊,司北澈在目送著傅云霄離開的時候還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
他只是捕捉到了傅云霄的片刻難過,但是當傅云霄又恢復(fù)正常的時候,他便也沒再多想了。
說實話,對于這一次傅云霄來西國他挺意外的。
尤其是傅云霄身邊還有一位假白蘇,對傅云霄來說,他首先要識破假白蘇身份,其次還要通過各種強大手段才有可能調(diào)查到白蘇的蹤跡。
而司北澈自認為他在送白蘇來西國時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并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所以,他對傅云霄能夠自己調(diào)查著找過來這件事很好奇,而且傅云霄還準確的找到了白蘇所在的醫(yī)院。
等傅云霄離開之后,司北澈在原地站了一會,并沒有馬上離開。
他的目光微垂,仿佛在思考著什么事。
過了片刻,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從前臺處借了紙筆,快速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地址,接著從醫(yī)院里走了出來。
司北澈一直知道白蘇對傅云霄的心,而今天他也看到了,傅云霄對白蘇同樣比他要愛的深。
所以,他想幫幫白蘇和傅云霄。
至少,也要等白蘇恢復(fù)了健康再去和傅云霄公平競爭。
紙條上寫下的司北澈在西國的幾個公司的地址,他覺得傅云霄可能會有需要的地方,如果有任何需要至少傅云霄都可以去這些地方找他。
出了大廳,正好看到傅云霄上車,沒有任何猶豫,司北澈又朝著傅云霄的車走了過去。
很奇怪的是,傅云霄上車之后并沒有離開,甚至車子都沒有響起發(fā)動機的聲音,依舊安安靜靜的停在停車位。
司北澈帶著疑惑慢慢靠近,車子仍然沒有任何要發(fā)動的跡象,直到他站在車窗前,隔著側(cè)面的車窗玻璃,他這才發(fā)現(xiàn)傅云霄微微仰著頭,臉上的表情要多痛苦有多痛苦,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在之前喜歡白蘇的時候,司北澈多少了解過一些傅云霄的情況。
再加上一段時間里傅云霄又經(jīng)常是各大報紙的頭版,所以他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傅云霄的性格。
但是就是這么一個冷酷霸道的形象,已經(jīng)在短短的幾分鐘內(nèi)讓他看到過兩次脆弱的場面。
第一次的難過一閃而過,而這一次,整個人又坐在車里無聲崩潰。
隔著車窗,他都能夠感覺到傅云霄這種巨大的悲傷情緒。
而傅云霄所有的情緒都是來自一個人,白蘇。
沒有做過多停留,司北澈轉(zhuǎn)身離開,沒有打擾。
路過垃圾桶,他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將寫好的紙條丟了進去。
現(xiàn)在,他覺得已經(jīng)不再需要這張紙條了,因為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他要全力的幫助傅云霄和白蘇在一起。
走回白蘇的病房。
此時白蘇正坐在病房吃著剛剛傅云霄送過來的飯。
“你回來了,正好我問你個事。”
見司北澈從門外走了進來,白蘇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囫圇不清的說道。
“什么事啊?”
司北澈也從剛剛見到傅云霄的情緒中調(diào)整過來,看著白蘇隨意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