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1
開工資的那天是6月29日的下午4點半,這個消息是小白打電話告訴我的,說今天開工資。我和張亮正在網吧上網,“天天等著開工資”這個節目,已經快要把我倆耗死了,可以說是茶不思,夜也不能寐,當小白打電話來告訴我后,我是多么想立刻摘下耳機飛奔到車間把工資領了,雖然不知道開多少錢,我想張亮也是如此,他聽完先說了句“兒啦!終于開了!”后。嘴里一直嘟念著“也不知道開多少哈。”“你說能開多少?”之類的,玩一會念叨一遍,玩一會念叨一遍。我又何嘗不是呢,我們倆邊玩邊念叨,偶爾抬頭看看表,分針才走了一點,時間過的是真慢。
今天的上班路,是我和張亮走的最快的一次,似乎我們稍微走慢一點,我們的工資就會被大鳳吹走。等走到車間時,我們都已經汗流浹背,桌子前圍了一群和我們一樣的同學,拿著白色條狀工資單里面捆著紅色的鈔票,從人群中擠進擠出,有的是三四百有的是一千多。我和張亮擠出來時,我倆就像小偷似的腦袋碰在一起小聲的、帶著奸笑,問著對方開了多少,張亮讓我先說,我又讓他先說,你推我撞的往換衣服的鐵柜走。我們一起拿著單子,看著單上末端藍色的字跡,我的是1300多,張亮的是1500多。
2
第二天下午我和張亮來到街里。張亮讓我先陪他選,我們進了一家商場,我倆在女鞋區逛著,服務員跟在我們后面跟著走了一圈又一圈,最終忍不住問張亮,想選高跟鞋,還是休閑的呢?張亮說不知道,看看,走著走著我倆走出了商場,又去另一家接著轉著圈。1個小時后我們在一家專門賣女鞋的鞋店總算選了一雙滿意的。那是一雙38的灰色中跟皮鞋,腳背處是一串碎花,鞋子很好看,而且四五百,對我們來說很貴了。我跟張亮說,覺得老許不適合這種風格的,張亮說我不懂,就要這雙。我問他什么時候給老許,他說不一定,也許這周也許下周,然后陪我去選戒指。
珠寶行還要往南走100米左右,快走到時,張亮拉著我說那不是章佳夢嘛。我停下了下來,章佳夢和一個男的在到對面的一家清真飯店門口在聊著天。我趕緊把張亮拽到公交站牌后偷偷看著。那個男的很高,個子跟我差不多,185左右,還在抽著煙,張亮說那是于震,我覺的我頭發都豎起來了,我剛走出站牌,又被張亮拉了回來,說先看看,他倆也沒干什么,這么多人你想在這打架啊。剛說完,于震和章佳夢就往道邊走,我就縮了回去,于震招手打了一輛車,看著章佳夢上了車,擺了擺手,煙頭往地上一彈,回了飯店。
這你媽個逼的,我還給她買戒指,買個□□,我氣壞了。張亮確說他倆也怎么樣,說不定就是普通朋友。張亮不知道我讓章佳夢以后不準和于震出來,我又跟他講了她是怎么答應我的。我說章佳夢之前跟我說的全是屁話,普通朋友個屁,嘴里沒一句真的。我辛辛苦苦的賺錢,結果他媽的這么對我,我說我們完了,張亮勸我說沒必要分手,他覺得章佳夢對我挺好的,我也很喜歡她,沒必要為了這點事就分手,先弄清楚情況再說。我想了想,張亮可能說的對,我不能冤枉她,我告訴張亮,我給她打電話,她要是跟我說實話,就原諒她,她要是說謊那沒辦法,就給我滾蛋。
十分鐘后,我倆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撥通了章佳夢的電話。章佳夢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柔,我深吸了一口氣,用平時的語氣問她在干嘛,章佳夢說在看電視,我問她在家啊?她說在家啊,你今天休息啊?是啊,沒出去玩啊?沒啊,太累了。我語氣開始變了,你確定嗎?下午也沒出去?章佳夢開始慌了,她心里發虛了,怎么了你?是誰看見我了嗎?我火了,章佳夢我最煩別人騙我,我和張亮親眼看見你和于震在一起,別說我看錯了。章佳夢讓我聽她解釋,我說了一句咱倆完了,掛了電話。
我氣壞了,章佳夢還在不斷的打電話來,我只覺得惡心,索性的關了機,金鎦子也沒買,和張亮回到了家樓下的小花園坐著抽煙。沒多一會張亮的電話響了,是個陌生號,也沒問我,接了電話,結果是章佳夢打來的。張亮捂著電話問我怎么弄,我心想著我他媽哪知道怎么弄,你他媽都接了。我倆對視了3秒,張亮又趕緊回復章佳夢說著“是,是我。”我趕緊用口型告訴張亮“別說我在你邊上。”張亮用左手擺了個“OK”,跟章佳夢說著和我沒在一起,我已經回家了,然后張亮打開了免提。章佳夢說于震打電話給她,說他女朋友跟他分手,他難過。和他就是普通朋友,就去看看他,陪他說了會話,結果就被我看見了,說我誤會他們了,怎么就為這么一點小事 就和她分手。聽完這給我氣的,這是小事嗎,她騙我,還小事,我在邊上站起來嘴里沒聲的罵著,張亮看著我問章佳夢,孫冉不是說不讓你和他聯系嗎,反正他最煩別人騙他了。我向上張亮伸出了大拇指,回的好。章佳夢沒了話,說她錯了,她沒想到會這樣,她和于震真的就是朋友,以后保證不和他聯系了。說著說著章佳夢哭了,張亮看著我,我又坐了下來,聽筒里她吸著鼻子還在繼續說“我還給他繡東西,天天都繡到凌晨1點多,手都扎破了好幾處,我是真的想跟他好好在一起,他現在生我氣,又不接我電話,你就幫我說說吧。”
“哎,這事弄的,他現在氣頭上,你越打電話他只能越煩。”張亮瞅著我見我沒什么反應又繼續說“等他開機了我跟他說說吧。”
“那好吧,謝謝你了。”
掛了電話,張亮瞅著我,讓我算了吧,人家也是承認錯誤了。那怎么行,她騙我啊,誰知道她說的是不真的。張亮告訴我別玩大了,小心人家真跑了,讓我別裝逼了。我“呵呵”了一聲,她算什么東西,我在乎嗎,還騙我,不行就換,操,給她臉了,再給你打電話就說不行,就說你勸不動。張亮見勸我不成功,還這么裝逼也只能作罷。
回到家,我把電話開機,一連收到好幾條章佳夢發的短信,都是下午和張亮說的那些話,看了個大概就關上不在看,現在這些東西對我來講都是屎和屁。我吃著飯,看著電視,手機在沒有響,章佳夢聽了張亮的話沒有在給我打電話,還算知趣。
睡覺的時候我擺弄著電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鬧心,章佳夢真能忍,現在還沒騷擾我,她還在哭嗎,估計現在后悔死了吧,活該。1個小時后我還沒睡著,真是煩,可惡,我又拿起手機,開始看下午章佳夢發的信息,直到看完,全是放屁,我他媽的才不信,反正她騙了我。
早上起來,天又陰又悶,這讓我煩躁。我看了一眼電話,也沒什么信息,我的心情糟透了,在屋子里來回溜達,想起辛苦了一個月努力賺錢要給她買禮物,就憋屈的要死。對,憑什么,我要把這錢給花了,可是怎么花呢,我需要什么,我又努力想我需要什么,1000多的東西,最好是正好一次就能花了,還得是我需要的,買沒用的東西我也心疼,不舍得。我四周望著家里缺什么,電視、冰箱、洗衣機、都舊了,可我換不起,電腦更不用想了,目前也還能用。我看見了床上的手機,對啊,曹一血才換了個滑蓋的三星手機,帥的不行,可是貌似3000多,但我聽同學說有國產的滑蓋手機,便宜一些,不到2000就能買,當時也就是聽聽,雖然喜歡,我手機也沒壞,而且才用了一年,還很新,可現在我決定上街看看。與其錢花在這個騙子身上,還不如買個自己喜歡的電話,拿在手里還能裝逼。
臨走時我擔心錢可能不夠用,就打開了抽屜,把劉淑琴去世時同學朋友給我的錢也拿了出來,一共1000多一點,本來我是不打算花的,畢竟是人情錢,可我怕買手機不夠,管不了那么多了。
3
我在“大東南通訊”逛著,這一個樓層都是賣手機的,什么牌子都有,售貨員很熱情,問我想買多錢價位的。我說2000左右的滑蓋手機,最終她們給我推薦了一款“萬利達”的黑色滑蓋手機,帶照相,才1550,看起來很像三星那款,但是“萬利達”我印象里它不是做DVD的嗎。可是看起來還不錯,還能播放MP4,滑蓋推起來也很舒服,這感覺很好,價位也可以,買了。
拿著新電話,心情好了一點。回到家已經是中午,父親在廚房做菜,一股子油煙味。我坐在沙發上來回滑著手機蓋,連一條信息都沒有,我和章佳夢真的完了嗎,她能這么狠心嗎,她給張亮打電話了嗎,應該沒打,打了張亮就告訴我了,吃了午飯,孫國輝看見我手里的新手機,問我“才買的?”
我說“是啊。”
“在哪發財了這是!”
“開工資買的,怎么了。”
“不怎么,你有錢你隨便,我不管。”他點了支煙抽起來,客廳里彌漫著藍色的煙霧。
我討厭他這種說話方式,我便穿鞋往外走。
“上班去啊?”煙霧里孫國輝還是那個熟悉的眼神。
他明知道我一直上三班,也知道我出去不是上網就是玩,每次都故意這么說,我本來就心情不好,“你要是能好好說話,就說,不能的話就把嘴閉上,我上不上班該你什么事。”說完摔門而去。
我著急走也是怕他在來句“你同學朋友給你的錢還在嗎?”我不想對他用“善意的謊言”。父親從小教育我不能撒謊,一定要誠實,可我該怎么說呢,說我用朋友們的人情錢買了電話?還是算了,我怕給他也氣死,還是趕緊走吧。
出來后我給張亮打電話,把他叫了出來,我們去了“同輝網吧”。路上我給他看了新電話,張亮開始以為是三星,我告訴他不是,是國產的,他問我多錢,我說1550,他說我有錢啊,你爸給你的錢啊。我告訴他我爸只給我500,其余的是給章佳夢買禮物的錢。我怕他知道我是用他的錢買的會氣死,我當時算是明白了有時候“善意的謊言”是多么重要,我開始想章佳夢真的是無辜的嗎,她和于震真的是朋友關系?怕我生氣才對我說了善意的謊言?我有點理解她了。
我問他章佳夢沒給你打電話啊,張亮說打了,我又問什么時候打的?張亮說上午9、10點吧。那時候我正在買電話,張亮說按我說的告訴章佳夢了,我心想這下完蛋了,她怎么說?她沒說什么,就說謝謝我。
“章佳夢打電話了怎么不告訴我?”我開始有些埋怨他。
張亮看著我說“也沒什么可說的啊,一共就2句,都按你說的告訴她的,你后悔了啊?”
“怎么可能,操。”我趕緊擺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其實我確實是有點后悔,可我說不出口,只能默默的往網吧走。
網吧里還有其他同學,從林林,呂釗他們也在,他們整天泡在這里玩一款叫“冷雨江湖”的網絡游戲,我和張亮也玩,正派邪派的戰爭,我玩的邪派劍客,他們在網吧里叫喊著,加血,加血,我沒什么心情,看著屏幕的特效煩躁。這時電話響了,屏幕上是那個熟悉的名字,“章佳夢”。
張亮也看見了,說了一句“哎呀,還不趕緊接,一會掛了。”
我拿起電話把滑蓋往上一推“喂。”
“你終于接我電話了。”
“什么事趕緊說,我打游戲呢。”我裝出不耐煩的樣子。
“你在哪了?”
“我在外面了,你到底有事沒?”可能是網吧里認識我人太多了,我不自覺的開始裝逼。章佳夢又說了一遍她前天跟張亮說的那些話,可我已經聽過一遍了,已經不新鮮了,可章佳夢不知道。我問她說完了嗎?她問我能不能原諒她。
“不能。”說完直接就掛了電話。
張亮說我變態,我沒理他,我的內心舒服極了,章佳夢她還在乎我,她離不開我,我可以安心的玩游戲了。
4
晚上回去的時候,下起了小雨,我和張亮快步的往家走,我餓了。過馬路和張亮分開后,雨有點下大了,我低著頭小跑著往家趕,到門口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的柳樹下正看著我。是章佳夢。
雨水從樹葉的葉尖滴落,正砸到她的頭和肩膀上。我走向她,“你傻嗎,我要是不回來呢!”“那我就一直等。”雨水從她頭頂流入眼睛混著淚水在流出來。
我拉起她的手,“這么涼,感冒了怎么辦。”
章佳夢輕輕的搖頭“我不冷。”
看著她身上已經濕了一半,“不冷個屁。”我拉著她往道邊走,她沒問我去哪,我打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師傅去“一江春水”。
車上我倆腦袋上還滴著水,章佳夢用手想幫我擦腦袋上的水,我拿掉她的手告訴她不用擦,我為我在網吧的裝逼行為而自責,不要那面子會死嗎,讓她下雨天在外面等我,我要是晚上回去怎么辦,我看著章佳夢,她正死死的用手抓著我的胳膊,似乎生怕我跑了。下了車,我拉著她沖進了賓館,兩部一個臺階進了216。進門我就親她,從她的額頭開始親,再到眼睛,然后到嘴。我的手也開始脫她的濕衣服,一把扔到床頭上,章佳夢也幫我脫,也一把扔到床頭上。那是邊親邊脫最自然的一次,章佳夢黑色的內衣解下掉在床邊,我們倒在床上,她藍色的牛仔褲,黑色的內褲,沒有了。我藍色牛仔褲,黑白條紋的內褲,不見了,它們從來沒那么配合過,就像自己瞬間生出了翅膀,不知飛去了何方,兩個石頭吊墜不停的在碰撞,我覺的頭暈目眩,章佳夢流著眼淚,外面的雷聲很大,我們抱在一起翻滾著,帶走她身上的寒冷,取走我身上炙熱的熔巖。
5
我靠在床頭吸煙,看著章佳夢光著屁股把我們的濕衣服往衣掛上掛,然后在回到床上,鉆進被窩,貼著我胸口。章佳夢告訴我,她真的想明白了,她愛我,她不會和于震在聯系,讓我相信她。我說無所謂了,但章佳夢堅持讓我相信她,我說好,又親了一下她,還讓她吸了一口我的煙,我滿足極了。不過我又開始害怕她離開我,我想到王小雨的“背信”,我開始想怎么才能讓她對說的話負責,我需要一個證明。我想到了技校的時候,某些個同學喜歡哪個女生,就往胳膊上燙煙疤,或刻字,我當時就覺得他們很彪,腦子不正常,有疼又丑。可現在我看著懷里的章佳夢,“我們去紋身吧。”
她頭也沒抬就說“好。”
我問她“你真愿意?”
章佳夢才抬起了頭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們明天去,你請假吧。”我覺得這事越快越好,不能拖。章佳夢說好,問我紋什么,我也沒想好,我倆開始研究紋什么,在哪紋。我問章佳夢你想紋什么,她說紋什么都行,我讓她紋什么就紋什么,這讓我的眼淚都好流出來了。我腦細胞瘋狂的運轉著,想把這個低俗可恥的事情想的藝術些,可我沒有藝術細胞,1個多小時后最終我只想出兩套方案:
一套是,我倆各一艘迷你小帆船在波浪上航行,我的在左肩,她的在右肩,我的船帆上是“夢”字,她的是“冉”字。
第二套是,是2條魚,就是圖形魚,很小,小帆船也是,都是幾何圖形的那種,不是什么很復雜的像社會大哥的那種的鯉魚。位置還是一樣,我的在左肩,她的還是在右肩,魚的眼睛里,她的是“冉”我的是“夢”。
我知道往身上紋字這很低俗和幼稚,可我就是想讓她證明她說的話是真的。晚上我沒有去上班,實在是不想去,就跟曹一血說我感冒了,曹時沒說什么,反正是周末了,其實我不用請假也可以,只是那一次給我罵怕了。打完電話,我和章佳夢繼續聊著紋哪套好的問題,一直在床上躺到10點多才回家。7點多的時候張亮打電話問我在哪,我說我和章佳夢在一起。張亮沒多說什么就是“哎呀!”一聲,邊笑邊嘆著氣。我問他有事沒,他問我明天去不去老許那,我說明天和章佳夢有事,去不了。然后轉頭我問章佳夢明天讓張亮陪咱去啊,章佳夢說好。
“你明天下午再去大連市行不行?陪我倆去個地方啊!”
張亮問我“去哪,什么事。”
“去了你就知道了。”
“別太晚就行。你晚上去上班嗎?”
我告訴他今晚我不去上班了,張亮說了句“哎!注意身體啊!”便掛了電話。
6
第二天下午我和章佳夢還有張亮相約在樓下小花園。張亮拎著老許的鞋先到的,問我去哪,我說去紋身,他嚇了一跳,問我你倆一起紋啊,我說對啊。聽完他又嘮叨了一大堆沒用的。大概就是你可想好了啊?那可是一輩子的事,還有什么章佳夢紋完你倆以后要分了,她以后怎么辦之類的,在我眼里全是廢話。
沒多一會章佳夢來了,準備打車往街里走。我說咱們去哪紋,街里是不是有?章佳夢看著我說,她不知道。張亮說你倆真行,都沒打聽哪家好就要紋身,紋壞了看你倆怎么弄。我說不都一樣嗎,反正有的是,去了再看吧。
到了街里,我們逛都沒逛,下車就進了一個商廈。在二樓看見一個柜臺寫著“紋身”兩個字就走了進去。里面有個女的,我說紋身,她說行,跟她來。
我心想“不在這里紋?怎么弄的跟地下黨似的。”
我們跟著她走出商場,又過了馬路,轉彎進了一個居民樓,3樓。屋里很暗,有一臺電腦,還有紋身設備,電腦旁邊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哥。
給我們送到地方,那個女的就走了。我看著章佳夢好像有些害怕,我拉起她的手看著她,用眼神告訴她“沒事,咱們紋的簡單。”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像張亮一樣,看的懂我的“眼語。”
紋身大哥問我們誰紋,我拉著章佳夢說“我倆。”
“紋什么?”
我說紋兩條魚,我倆人一只,怎么怎么樣,我跟他一頓形容詞,可他還是不懂。大哥說你上網找看看有沒有圖,我說不用,你拿紙我給你畫,你照著紋就好,大哥聽完愣了一下,給我拿了筆和紙。我拿起筆開始畫起來,我畫的很好,也很快,因為太簡單了,大哥拿起來說就這個?我說是,我想起魚眼睛里有字,我又拿過來填上字,然后告訴他我的紋這個字,她的紋這個,大哥哦了一聲“行,可以!”
“多少錢?
他又看了一眼長8厘米寬4厘米的圖形魚,抿著嘴皺著眉“這個得每人50元。”
張亮看著我,意思說太貴了,而且這地方看著像地下窩點,不正規。我看著他,我知道,我又不傻,可我著急,我要是著急什么都無所謂了。
我告訴紋身大哥“行,紋吧!”剛說完,章佳夢從包里拿了張100元付了錢。
這我已經不意外了,不知從何時起 ,不管干什么章佳夢總是搶著付錢,有的時候只能我倆比誰付錢快。多年后才知道原因嘛,就是那次在廠門口賣手套被她看到了,為了讓我別在那么干,還不傷我自尊心,就一切花錢的地方她搶著付,能給我省點就省點。
章佳夢說她先紋吧。大哥讓她脫掉上衣,張亮知趣的說去門口等。章佳夢坐到椅子上,露出黑色的內衣,頭發撥到前胸,看著我。我坐在她對面握住她的手,告訴她沒事一會就好,她抿著嘴點了點頭。
紋身機的針嘴劃過白嫩的皮膚發出“滋滋”聲。一開始的時候章佳夢緊皺著眉低著頭喊疼,白色的胸部在抽泣,眼淚不段的掉到我手上,我有些心痛,用力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章佳夢低著頭,咬著下嘴唇,我知道一定很疼,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15分鐘后針嘴離開了通紅的皮膚,章佳夢小心的穿上衣服,大哥叮囑她不能碰水,穿寬松的衣服,等結痂掉了才能洗澡,也不能使勁搓它。
換我紋時,章佳夢喊張亮進來了,站在我的身后瞅著,她在我的對面握著我手。大哥拿起“筆”,還是“滋滋”熟悉的聲音,真的很疼,就像刀片在一點一點的劃,可我知道不能表現出來,那樣她會擔心,我便裝著沒事一樣,看著她。可頭上的汗總是不聽話,順著臉頰往下流,章佳夢又開始流眼淚,問我是不是可疼了。我心想,這不廢話嗎,你不剛紋完嗎,我皺著眉頭,我不想看她哭,用顫抖的聲音告訴她似乎聞到了烤羊肉串的味道,你聞沒聞到?章佳夢“噗嗤”笑了一下,一只手擦了下眼淚,說我討厭,這時候還開玩笑。紋身大哥也笑了,使勁的來回劃我的肉,似乎是覺得大點火烤會更香。我更疼了,不在說一句話,也不在看章佳夢,低著頭心想著,草擬媽什么時候好,太疼了。章佳夢似乎聽見了,焦急的問張亮好沒好,什么時候完事,怎么還沒好,張亮從進來就一直盯著看,一個屁也沒放,是不是嚇傻了,過了幾秒才說“恩,快了,馬上就好了。”五分鐘后,我慢慢的站起來,張亮幫我套上了上衣。
從紋身店出來,小白給張亮打電話,問我們在哪了,他找不到。原來在章佳夢紋時,張亮在門外打電話問小白去不去大連市找老許玩。小白總算是放假了,說去,一會過來找張亮,當張亮說我和章佳夢紋身時,小白說現在就過來。
小白來時說還是孫大哥狠,紋身,還想拍我肩膀,我趕緊跑了。我們4個在街里的“德克士”要了4杯飲料,坐著聊了會天,他倆就坐火車走了。我問章佳夢你回家被你父母發現怎么辦,她說她穿睡衣沒事,叮囑她回去后好好休息,我倆也各回各家了。
晚上的時候我用淋浴沖了沖下半身,然后用毛巾擦了擦上半身,就側身躺著睡覺。可是睡不著,后背火辣辣的,我給章佳夢打電話,她也沒睡,說睡不著,很熱,她還穿著睡衣,不敢脫,怕早上她媽進來看見。我只能安慰她,說我在電話里給你吹吹風。章佳夢就“嘿嘿嘿”的小聲笑,讓我給她吹,我就對著話筒“呼呼”的吹氣。
7
第二天早上,像往常一樣,起床就往廁所走。結果被在沙發上抽煙的孫國輝看見了“你這是粘上去的還是紋的,來來,過來我看看。”
我知道我過去他肯定會用手去摸,說不定還能搓搓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紋的。我說了句“粘上去的。”便趕緊拿起衣服套上。
孫國輝吸了口煙“我也不管你,你也不用那樣。”我沒回他,我不想氣他,趕緊穿上褲子,刷了牙,去同輝網吧練級去了。
走在路上,我用手伸向后肩摸了摸,已經結痂了,硬硬的,我輕輕的摸起來。可我摸不出來是魚的形狀,不過手感還不錯,一會光滑一會粗糙,還有點癢。到了網吧,四周看了一下,這時候網吧里我認識的只有從林林,我在他旁邊小心的坐下。他問我這是怎么了?痔瘡犯了?我說你才有痔瘡呢,我紋身了,我怕猛的倚到靠背上把結痂碰壞。從林林聽完就扯著我衣服要看,我不想跟他鬧,看就看吧,結果跟我想的一樣,他嘲笑了我一番,說我紋的什么玩意,這么小也叫紋身?這紋的什么?我說是魚,他又哈哈的笑,說他還以為是個□□了。我只能說他不懂藝術,一個四肢發達的人會懂嗎,幾何圖形他都不知道指的是什么,要不是我怕弄壞了紋身,我一定拍拍他的大腦殼。
我們玩起了“冷雨江湖”一直玩到晚上9點多。中間我倆去附近的煎餃店吃了些煎餃,從林林問我通不通宵,我覺了有點累就說算了,回家了。下了機器出了網吧門口,我給章佳夢打了個電話,她一天都沒個動靜,聽筒里一直是彩鈴的聲音,直到那首《丁香花》快唱完,章佳夢才接。
“干嘛呢,才接電話。”我有點不爽。
“沒干什么。”章佳夢的聲音很空曠。
我覺得她沒在家,“你在哪了?”
“在外面。”
我是越聽越不對勁“在外面?在哪?都誰?”
“就是跟朋友,有點事,一會我給你打”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趕緊又撥了回去,又是“丁香花”我開始討厭它,又是很久章佳夢才接電話,“你到底在哪了?你又去找那個傻逼于震了?”我能感覺出電話的那頭有別人,而且是男人,反正章佳夢說話的語氣不對。
“沒有,我跟朋友在外面玩呢。”
“你來文化中心這,我在這等你。”
“我真的有事,去不了。”
“什么事?”
“哎呀,等我再跟你說行嗎?”
“什么事你又不說,你就說你來不來吧!”我急了,而且生氣了。
章佳夢也聽出來了說,好,讓我在那等她,她一會就到。
文化中心離網吧不遠,我又掉頭往那走。到了門口,又過了5分鐘,章佳夢還沒來,我又打了一遍電話,她說馬上就到了,我問還有多久,她說2分鐘。
5分鐘后章佳夢來了。我問她剛才在哪,怎么回事。她說在朋友家,是女的,就讓我別問了。又反過來問我找她什么事,我說沒什么事,章佳夢說那她回去了,朋友他們還在等她。我不讓,說不行,我覺她今天特別奇怪,我問章佳夢是什么朋友,她說我不認識。算了我也不問了,我拉著她,要送她回家,她不同意,剛說完連3秒都沒到,就又突然改口說,行吧。我以為她是怕我生氣就沒多想,拉著她繼續走,當走到王小雨家樓下的時候,她手機響了。我聽不清話筒里說什么內容,大概是找她,章佳夢回復著“恩,好,知道了。”我問她是誰打電話。她沒告訴我,拉著我往坡上走,看起來很著急,我停了下來把我的手從她手里抽出。就在這時,突然我的后腦勺被人從后面來了一拳,我本能的轉頭,看見了打我那個人是個圓臉,我一拳打到他鼻子上,他后仰的同時,我看見很多人“一字長蛇陣”的朝我沖過來,其中就有于震。我想跑,可來不及了,就和他們打了起來,幾秒我就被打倒了,是打倒還是踹倒的我不知道,反正無數的腳向我伸來,很臭。我聽見章佳夢在邊上拉著,叫著,哭著,我氣壞了,耳邊全是“□□媽的。”,我一下子從躺著變成了站著。我揮舞著拳頭,具體揮向誰,我也不知道,沒幾秒我就又被打倒了。我抱著頭,被人來回踢著,他們在喊著,他媽的把誰誰的鼻子打出血了,讓你他媽的反抗,草擬媽的,讓你反抗。我沒了力氣在地上蜷縮著,于震一把抓起我的頭發幫我從地上半站了起來,我哈著腰呆在他的□□旁。我聽見章佳夢在求他,可于震不理她,邊拽著我頭發邊說,咱們把他丟到那個花壇里。于震拽著我往前走了幾步,這時我聽見了天空傳來“上帝”的聲音“你們干什嘛,我報警啦!”
我哈著腰,斜著眼看見王小雨扎著雙馬尾站在黃色的路燈下,電話藍色的屏幕燈正照著她可愛的側臉。于震松開了我,說了句什么,我沒聽見,反正我又回到了地上,地上真涼快。王小雨趕緊過來扶起我,問我怎么樣,我看著于震跟哭著的章佳夢說了些什么就和其它人打了兩臺出租車走了。章佳夢哭著走過來,她沒有扶我,也沒有問我怎么樣,就是在邊上一直哭,嘴里說著“對不起。”我根本不想聽,我告訴王小雨我沒事,扶我到那邊的花壇坐下就好。章佳夢跟在我后面還在哭,我真的煩,我讓她滾,我不想看見她,章佳夢也很聽話離我遠了些,開始打電話,我怕她給老許他們打電話,我就告訴她別給老許她們打,我不想讓他們知道,因為沒什么用。我也想多了,章佳夢根本就沒想給老許他們打電話,因為他們解決不了問題,而是給趙茜打的電話,當然這是后來我才知道。
我坐了下來,王小雨看著渾身鞋印的我,問我到底有沒有事。我說沒事,我確實沒什么事,但我精神上有事,我氣壞了,也傷心壞了。氣是被于震揍,傷心的是章佳夢,她又騙了我。剛才肯定不是像她說的那么簡單,肯定是有事瞞著我,什么事我不知道,現在也沒心情問她。章佳夢打完電話,走過來跟王小雨說了句“好好照顧他,我得先走了。”又朝我說了句“真的對不起。”便轉身走到路邊打車走了。
8
章佳夢走后我看著王小雨說“你又漂亮了。”
“現在還有心思說這些,你到底怎么樣,送你去醫院檢查檢查吧。”
我指了指旁邊的渭軸醫院“這么近還用送啊!”
“那你能站起來嗎,送你回家啊?”我說能,便用手撐著花壇邊上的石臺想站起來,我“哎呀”了一聲,屁股又落了回去。王小雨趕緊問我怎么了,我把右胳膊反過來一看,胳膊肘露出一塊血紅血紅的肉,掉了一層皮。王小雨說讓我去醫院,我說這么一點小傷就去醫院還活不活了,不就掉了一塊皮嘛,沒事。她又拿起我的手和另一只胳膊,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傷。發現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我說沒事,她讓我跟她來,說,她家樓里有個小診所,而且認識里面的大夫,便扶著我慢慢往她家走,其實不用扶,也不用去什么診所,我除了胳膊和胯骨有些疼,并無大礙。我想告訴她不用,我真的沒事。又一想,她愛扶就扶吧,想去哪就去哪吧,反正我心里煩,也不想回家。
到了她所說的診所發現門鎖著,屋子里面也是黑的。
“人家早睡覺了已經10點了。”我看了眼表。
“已經都10點了?”王小雨瞪著眼睛。
我看向路口的方向,“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不行,天這么熱你那感染就完了”王小雨看著我,又說“你跟我來,我家里應該有,我給你處理一下在走。”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拉著我手往另一個樓梯口里鉆。
我趕忙說“真不用,你爸媽應該都睡了,我真沒事。”王小雨頭也沒回“沒事,我家里沒人,一會就完事了,聽話。”我“哦。”了一聲,跟她上了樓。
9
開了燈,我驚呆了,“這,這是你家”
門口是一堆顏色各異的鞋子,沙發上全是衣服和褲子,甚至還有內衣。茶幾上也是沒吃完的零食跟喝了一半的飲料。
王小雨似乎不以為然“對啊,怎么了,有點亂哈。”
我指著沙發這是“有點亂?”
她“哈哈”笑了一聲,把沙發這一側的衣服褲子迅速的挪到了沙發的另一側“坐吧,我去找藥箱。”
我找了個角落把鞋子脫下,來到沙發前四周張望著。我的右側是2間臥室,1間半掩著門,1間全開著。我伸長脖子往全開著那一間看了一眼,屋子里也是亂的不行,地上也是雜物一堆,真看看不出,這是王小雨的生活環境,不過屋子里倒是有很輕的木香味,我蠻喜歡這味道的。我小心的坐了下來,剛想靠在沙發上,想起了我的紋身,又趕緊坐直。這時王小雨拿著個鐵盒子在我邊上坐下“瞎看什么,胳膊翻過來。”
我讓她等一下,“你拽我衣領幫我看一下。”
王小雨放下盒子,“看什么,怎么拽?這樣嗎?”
“恩,對,能看見嗎?”她兩只手扯著我的衣領,腦袋小心的左右晃動著。
“恩。能,這是什么,怪嚇人的。”
“是紋身,你看看破沒破?”
王小雨仔細的看著“好像沒有,這是紋身?是魚嗎?”
說完用手碰了一下“硬硬的,眼睛那是什么?”
她剛要碰,我趕緊身子前傾,怕她個我摳掉了“恩,沒掉就行。上藥吧。”
王小雨松開我的衣領坐了下來,讓我轉一下胳膊。她先是自己觀察了一下,在用棉簽沾了一下消毒水,然后慢慢的往我紅色肉上慢慢的蹭,我皺著眉嘴里發出“嘶…嘶”聲,她停了下來問我“疼啊?”
“還行。”
我看著正冒著沫子的傷口心想,能不疼嗎,凈問些廢話。我又看向王小雨,她又開始認真的在給我擦著傷口。我正看的入神,突然她抬起頭看著我說,“完了,我說怎么冒沫子,忘了先清洗一下了。”給我嚇了一跳。
我定了定神,“不是吧,你到底行不行?忘了清洗會有什么后果嗎?”
“不知道,應該沒事,要不咱們還是去沖一下吧。”我不情愿的又跟她去了廚房。
她打開水龍頭,王小雨把著我胳膊用很不自然的方式扭過去讓水沖著傷口,再用另一只手慢慢擦掉傷口旁邊的泥。我看著疼便不看,王小雨問我“很疼嗎?”
我冷笑一聲“不疼,還挺舒服的。”
“那你干嘛轉過去。”
“我是看著疼。”
沖完又給另一只胳膊和手也洗了一下,我們就回到沙發上又給我重新涂消毒水。我問王小雨,你父母呢,她沒說話,繼續涂。我心想不是不要她了吧,看家里造的這個樣子,像。
“你說說你怎么挨得揍吧。”她把消毒水放下,拿起了紅藥水。
我仰著脖子,想了想,“我也說不明白,我不知道。”
王小雨說我傻,我問她你父母是不是不要你了?她問我為什么這么說,看你家里造的,也不收拾。王小雨把藥水放下,看著前面的電視機說,她父母幾個月前離婚了,她跟她媽過,以前都是她爸收拾家,現在她爸走了,就成了這個樣子。
我說怎么感覺少點什么,原來是結婚照。
她說她媽和她爸幾乎天天吵,他媽閑她爸掙得少,她爸閑他媽整天出去打麻將,最終婚姻走到了盡頭。房子留給了她和她媽,她爸回了她奶家。
今天是周末她媽又去玩了,最早也得凌晨2-3點才能回來,她就在她奶奶家吃飯,吃完又陪老人和她爸聊了會天,等往家走的時候就看到了我被圈踢的那一幕,就有了后來的事。
王小雨說完,我又跟她說了我家里的一些事。王小雨讓我別自責,讓我以后好好孝順我爸,感嘆著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我想多聊會,讓這個夜晚好過些,哪怕是10分鐘也好。可窗外閃著光,傳來陣陣雷聲,我看了看門口上方的鐘已經快到12點了,他媽要是回來看見一個渾身都是腳印的男人在這坐著也不太好,而且外面也要下雨了,我想我該走了。我極不情愿的起了身,我想有個人陪我,可這種情況還是算了,還是別不要個臉,沒點逼數了吧。我告訴王小雨我走了,王小雨說好吧,要給我送下樓,我沒讓。
“你看我現在有事嗎,我打個車就回去了,放心吧。”
“那行吧,到了家發個信息告訴我下。”
我把門打開,回過頭用最認真的姿態說“今天謝謝你。”
王小雨笑了一下,“沒事,注意安全,拜拜。”
“拜拜”。
出了王小雨家我沒有打車走,也沒下雨,我慢慢的往回走,胯骨還是有點疼,可我不在乎。外面很涼爽,路上雷聲不段,還起了風,黑色的天空有一道道裂縫撕扯下來,可是就是不下雨。我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夜晚,我慢慢的走,等待著暴雨來臨的那一刻,然而并沒有,中間給王小雨發了條短信告訴她我到家了,她只是回了個“恩,早點休息。”我有些失落,這段10分鐘回家路我走了20分鐘,直到真的快到家時,才有點毛毛雨,這讓我身上黏糊糊的。
我輕輕的開了門,慢慢的解下腰帶,原來不是胯骨疼,是左邊腰帶位置被踢破了,我把衣服褲子扔進洗衣機又照了照鏡子,好在臉沒破,我不想被孫國輝知道,不想被他的那張嘴諷刺我。我開始慶幸我及時的抱住了腦袋,看著鏡子里的我,有點想笑,又笑不出來,出了腦袋沒事,滿身都是鞋印“41的42的43的44的。”
我想洗個澡把身上黏糊糊的東西沖掉,又怕孫國輝被我吵醒,想了想還是算了,可那個可惡的項鏈還在不依不饒的賴著我,我把脖子上的項鏈取下,在眼前晃了晃吊墜,扔進了垃圾桶。然后澡也沒洗就趴在了床上,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在想章佳夢的事,想著他們怎么迅速的找到我倆,章佳夢之前和誰在一起,在干嘛?章佳夢走后去找于震了?于震他死定了,我要弄死他,我又開始想怎么弄死他。過了一會我聽見外面的雨下大了,風帶著雨打在玻璃上,就像一群小孩在往玻璃上扔橡皮泥,我趴在枕頭上,等待著漫長的雨過天晴。